我们都以为自己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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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宋恒说的,父亲更换了新的律师团队,团队负责人的大名连楚知笙都听过,是金融圈有名的法律大拿,他给很多有钱人和大企业做过法律顾问。

    别人都说父亲的案子有转机,楚知笙却感觉到这位律师可能是顾砚的人,顾砚需要第一时间接触到父亲,毕竟徐任是楚氏的前任董事长。

    自从上次宋恒打了电话之后,楚知笙再没接到新的通知,每天在期待与抗拒中度过等待时光。

    离毕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他再次修改了自己的画,带着画去往学校。

    大部分的学生都在学校的画室里进行创作,只有楚知笙因为家庭的事把毕业作品带回家了。

    他抱着画走进美术学院,直接去往老师的办公室。

    刚好老师在,他把自己的画交给老师看。

    老师看了一眼,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评价,而是问:“你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楚知笙的家庭情况美术学院的每一个老师都知道,毕竟他有一个在艺术界非常有名的舅舅。

    楚知笙点点头,回答:“还好。”

    老师见他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不再细问,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画上,说道:“你修改了线条,丰富了色彩的层次,但在我看来,这幅画与之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老师说得很委婉,楚知笙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不管他怎么改,这幅画没有任何进步。

    老师叹了口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寄予厚望的学生:“从技巧上来看你已经达到了毕业的水平,但在我眼里,这样是不够的,我希望你能更进一步。”

    楚知笙垂下眼睛。

    老师见他不说话,换了个话题:“你的学校申请得怎么样了?出国也不错,你需要更多的磨砺。”

    楚知笙摇摇头,说道:“没有机会了,我家里的情况不允许我出国。”

    真是世事难料,老师非常遗憾,接着楚知笙继续说:“而且,即使我继续念研究生,也会转专业,不会再单纯地画画了。”

    老师一愣,不解地问:“那你要去学什么?”他以为自己的话打击到了楚知笙,让他产生退却的心理,连忙说,“你不要丧失信心,你的技巧比大部分学生都要好。”

    楚知笙放柔神色,反过来安慰老师:“老师,我并不是不喜欢画画,只是我有更想做的事。”

    老师不懂他的意思,问:“你想做什么?”

    楚知笙笑笑:“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

    老师见他不肯松口,只能说道:“那行吧,感觉再修改也没有什么意义,今天这个版本就是定稿,你把画交上来。”

    美术系学生毕业的画作由老师进行打分后,都会进行公开展览,到时候全校的学生都可以参观他们的作品。

    楚知笙明白他的毕业设计算是过关了,冲老师感激地笑笑,便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出学院大楼,在校园里慢吞吞地前行,准备回寝室。

    学校的景色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学生们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串串欢声笑语。

    楚知笙有些羡慕,哪怕是大四毕业的学生,迎接他们的也是全新的职场,他们将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哪像他,居然要结婚了。

    因为是大四,舍友们都有自己的就职活动,宿舍空无一人,楚知笙走进屋里,把他的设计稿和剩余的一些布料收集到一起,放进箱子里,直接提出来,准备带回家。

    现在家里没有人,不会再有人嘲笑他是个裁缝,反而自由了,多么讽刺。

    *

    顾家出面给楚氏公司做担保,公司平安地拿到了一笔过桥费,局面瞬间稳定。

    所有人都很迷惑,顾家为什么会出面管楚氏,顾家的做法有什么含义,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不管怎样,公司里的人看见最近的动向,简直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触底反弹,情况在日益好转。

    父亲显然已经知道了继母的事,让律师带话给楚知笙,吩咐他按兵不动,特别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楚知笙没有告诉父亲,徐伦早已来过,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即将跟顾家的家主结婚的事实。

    楚知笙还打电话给舅舅在的医院,询问医药费的问题,之前舅舅楚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十年了,这十年都是徐任在给钱请人照顾楚霖,现在徐任自身难保,轮到楚知笙担起责任了。

    结果医生告诉他,已经有人过来提前支付了大额的费用,让楚知笙不用担心。

    楚知笙一愣,问:“可以告诉我是谁打的钱吗?”

    医生回答:“一位姓顾的先生派人过来安排的。”

    原来如此,顾砚真的很用心,让楚知笙心情复杂,同时也放下心来。

    眼下只剩下父亲的判决悬而未决,如果能积极做出赔偿,可以降低刑罚年限。

    这又是一大笔钱。

    不管怎么样,短短的时间内,所有的事情都开始走上正轨,楚知笙知道这一切都是顾砚在背后打点。

    人家给出了诚意,他也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宋恒给他打了电话,确定好日期,说好那天来接他。

    楚知笙想了想,问宋恒:“在那之前,我和顾先生不需要见一面吗?”

    顾砚一直都神神秘秘,从不抛头露面,但楚知笙没想到,他连结婚都不肯露脸,一定要等到领证那天,才能知道自己未来丈夫的长相。

    宋恒笑着反问:“见面或者不见面,对事情的结果有任何影响?”

    楚知笙无奈地回答:“确实没影响。”

    见了又能怎么样,总是要结婚的。

    “放心吧,顾先生不会吃人。”宋恒安慰他。

    楚知笙心态放得很平,不见就算了,不强求,他只是提一提,再说有这么个活泼的秘书,顾砚应该不至于太难相处。

    很快预定的日子就到了。

    那天一大早,楚知笙便爬起来,坐在床边安静地发了一会呆。

    今天是黄道吉日,显然这个日期是精心挑选过的,那他也应该表现得郑重些。

    他站起来,拉开衣柜的门。

    他不像后妈和弟弟,有专门的衣帽间,哪怕经常跟布料打交道,他的衣服依旧不多。

    但他对衣着与时尚有着惊人的敏感度,虽然衣服少,但件件是精品,很多都是大牌,只是他平时在学校太低调,很多人看不出来。

    他从衣柜里抽出几件衣服,穿上身。

    今天是去领证,应该正式点。

    他还年轻,太正式过于沉闷,楚知笙随手在抽屉里拿出几个配饰,往身上一搭,迅速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接着他认真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用吹风机吹出造型,镜子里的人瞬间气质变得不一样了。

    白色的衬衫外搭无领外套,领口袖口配上闪耀的饰物,利落优雅,他抬起头,露出越发漆黑的眼睛,终于有几分金贵小少爷的模样。

    如果母亲还在世,他应该一直是这个样子,不用像平时那样强行低调。

    楚知笙望着镜子中的青年,有点恍惚,接着伸出手拍拍脸颊,提醒自己振作起来。

    好歹是马上要成家的人。

    过了一会,手机响起,宋恒提示他到时间了。

    楚知笙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遍,走出宅子。

    宋恒站在楚家的宅子之外,笑意盈盈地看着楚知笙,眼睛里流露出惊艳与赞赏:“楚少爷真帅。”

    楚知笙点点头,当作打招呼,宋恒问他:“证件都带齐了么?”

    他继续点头。

    宋秘书笑着说:“那走吧,顾先生在车上等你。”

    楚知笙一愣。

    他以为到了民政局才会见到顾砚,没想到他居然会来家门口接他。

    楚知笙立刻紧张起来。

    倒不是别的,而是顾砚太神秘,人们说他破了相,整容都整不好的地步,楚知笙怕自己第一反应表现不好,惹顾砚生气。

    其实顾砚长成什么样他都不在意,他只是担心自己没经验,触碰到顾砚的逆鳞。

    而且网上无法查到顾砚的年龄,有人说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楚知笙担心两个人之间会有代沟。

    “楚少爷?”宋恒在旁边催促,楚知笙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迈开步子跟着宋秘书走出去。

    宅子外面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车窗关得密不透风,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楚知笙咽咽口水,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狂跳起来。

    车里正坐着他的结婚对象。

    楚知笙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认命了,此时却突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真的准备好了么,准备好跟人缔结婚姻关系了么,准备好渡过另一种人生么。

    他即将称面前的这个陌生人为丈夫。

    只要他坐上那辆车就来不及了。

    楚知笙在脑海里疯狂脑补逃婚的情景,这时候旁边的宋恒再次催促:“时间不早了。”

    楚知笙眨眨眼睛回过神,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笑了笑,坚定地向那辆黑车走去。

    要逃的话早就应该走了,何必拖到现在。

    楚知笙是个讲诚信的人。

    他走到车辆旁边,宋恒替他拉开车门,楚知笙下意识弯下腰,探头向车内望去。

    首先他看到两条大长腿,被西裤包裹着,笔直修长,西裤裤脚刚好在脚踝的上方,是最绅士得体的位置。

    再往上看,膝盖上搁着一双戴手套的手,手套是黑色的皮质,有些光泽,紧紧地把细痩的手指包覆,显得有些禁欲。

    楚知笙因为这双手套紧张起来,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缓缓把视线拉高。

    接着他看到那人的脸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鼻梁上甚至还有一副墨镜。

    楚知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