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以为自己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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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知笙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非常真诚了,谁知道顾砚听了他说的,往后退了一步。

    楚知笙:“?”

    可以跟他打游戏,但不能跟他聊天,这是什么原理。

    顾砚的自闭怎么还挑项目发作啊。

    现在想想,他来顾家之后,两个人还真没好好说过话。

    看样子,顾砚还是不想与人交心。

    楚知笙有些失望,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无聊说说话,你不想就算了。”

    说完,他转过身想走。

    顾砚突然迈开步子,几步越过他,挡在他的身前,微微低头,说:“来吧。”

    楚知笙要被顾砚视死如归的语气逗乐了,他眨眨眼睛,没傻到继续离开,跟在顾砚的屁股后面,同他一起进了书房。

    两个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姿势比拍婚纱照还规矩。

    顾砚发话:“你说吧。”

    楚知笙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突然有种小学在讲台上演讲的感觉,只是聊天而已,用得着这么正经吗。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继母给我打电话了。”

    顾砚“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砚之前派宋恒通知楚知笙继母的事,说明他不太喜欢楚知笙的这个继母,不愿意掺合。

    楚知笙只是起了一个话头,迅速把话题转向别的地方:“她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顾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扭过头看着他。

    楚知笙笑了一下,说:“在十岁以前,我以为所有人的家庭都跟我们家一样,妈妈比爸爸要忙,妈妈在外面工作赚钱,经常出差不在家,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家跟别人家是反过来的。”

    “现在回忆我的母亲,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穿着套装急匆匆离开家的画面。”

    楚知笙慢悠悠地说着,顾砚安静地倾听,没有打断他。

    “这样也挺好的,妈妈虽然很忙,但还是很爱我,我从没觉得缺爱。”

    “现在想想,爸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挺不甘心,暗暗在工作上跟妈妈较劲,于是变得两个人都很忙。”

    楚知笙回忆着过去,没有埋怨,只有怀念。

    “不过不要紧,我还有小舅舅。”

    他提到楚霖的时候冲着顾砚笑了笑,顾砚还是安静地听着,没什么反应。

    “别看舅舅画画好,其实性格可开朗了,小时候带着我玩,像个孩子王一样,经常弄得满屋子都是颜料。”

    楚知笙一边说一边观察顾砚的神色,可惜那副眼镜把他的上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表情。

    楚知笙对他这个面具人造型一直都很服气,没办法只能继续说。

    “但你别看舅舅性格那样,他在画画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他还是中学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国际比赛上拿了奖,等上了大学,就独立开画展了。”

    楚知笙不由得感慨:“他真是个天才。”

    楚知笙说了这么多,顾砚一直保持着沉默。楚知笙心想这样也套不出他的话来,只能试探着问:“我的舅舅楚霖还挺有名的,你认不认识他?”

    顾砚回答:“确实很有名,那时候很多人都说楚家出了个艺术家。”

    也没说清楚到底认不认识,楚知笙继续说:“可惜快乐的时光十年前就结束了,继母打电话过来搞得我还挺想他们的。”

    他望着顾砚,边笑边说:“现在我想找人聊聊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去找谁,大家好像把他们都忘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顾砚认识楚丹晴和楚霖,一定会开口承认。

    可顾砚还是没说话,却抬起手,揉了揉楚知笙头发。

    楚知笙怔了怔,立刻低下头,非常温顺。

    明明刚才还不想跟他聊天,现在又来摸他,楚知笙在心里腹诽顾砚的阴晴不定,却又被他的动作安抚了。

    虽然他的目的是想套顾砚的话,但对亲人的思念是真心实意的,顾砚揉揉他的头发,给他带来了安慰。

    楚知笙无奈地想,他可能真的缺爱吧,被当成小狗这么摸头,居然觉得很舒服。

    楚知笙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他想了想,说道:“总是我一个人说也不好。”

    他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顾砚,问:“不如说说你自己?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顾砚收回手,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楚知笙心里咯噔一下。

    这样的顾砚他见过,在纪彦安跟他联系被发现时,顾砚就是这个样子。

    那时下一秒,顾砚就把他的手机从窗口丢了出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楚知笙连忙说。

    他一阵后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家的传闻他以前有所耳闻,发生过很大的火灾,顾砚在火灾里毁了容,肯定不是一个好故事。

    何必让顾砚再次揭开自己的伤疤。

    顾砚坐在那里,暴露出的下半张脸肤色苍白,嘴唇抿成一线,唇色淡而无血色,看起来如同鬼魅。

    楚知笙的心越跳越快,再次后悔自己多话。

    “回去吧。”顾砚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让楚知笙吓了一跳。

    楚知笙慌张地站起来,摸了摸头发,说:“那我先走啦。”

    他吓得像兔子一样离开书房。

    顾砚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

    楚知笙的套话作战大失败,不仅没问出楚家与顾家的过往,反而还惹顾砚生气了。

    他吓得再也不敢从顾砚身上探查什么,这几天都不敢抬头看顾砚的脸。

    他们两个好像总是这样,每次关系稍微缓和一点,就又会出一些事端,让两个人之间尴尬又冰冷。

    这次都是他的错,楚知笙主动把锅揽到自己身上,其实都怪继母的那通电话,硬要把楚家和顾家扯上关系。

    说不定是尹曼故意挑拨离间,怕顾砚替岳父出头。

    一定是这样,楚知笙擅自在内心下了结论,如此安慰自己。

    幸好他还要准备设计大赛的事,没有多余的工夫关心继母那边的情况。

    只不过虽然忙碌,心里还有个石头悬着,始终放不下来。

    楚知笙找了一天空闲,前往医院去探望舅舅楚霖。

    说起来惭愧,他以前从没这么频繁地往医院跑过,这一次听见继母提到舅舅,心里有点奇怪又有些担心,不如去医院看看,让自己安心。

    等到了医院,看见楚霖依旧安静地躺着,楚知笙心想,自己瞎折腾个什么劲,一切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这次楚知笙是突然来的,楚霖的病床前依旧摆放着鲜花,看来这花是定时刚换,始终保持着最新鲜最水嫩的状态。

    楚知笙以为这些花来自楚霖的粉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粉丝,送花送了十年,如此长情,感天动地。

    楚林目前的医疗费是顾砚在承担,楚知笙望着昏迷的舅舅唉声叹气。

    “舅舅,你再等等,等我以后出了名,赚了钱,再给你付医药费。”

    楚知笙心里盘算着还要先还钱给顾砚,真是任重道远。

    他跟楚霖说了会话,这时候护士过来查看情况,楚知笙跟这位护士比较熟识,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在这家私人医院里照顾楚霖,没有换岗位,也是很难得。

    楚知笙看见她的名牌已经变成了护士长。

    楚知笙笑着跟护士姐姐打招呼,感谢她长久以来的照顾。

    说起来,这么多年,他都没跟医护人员多聊天,以前来的时候都是跟着徐伦,徐伦不想在医院多待,每次都匆匆忙忙,看完楚霖就走。

    楚知笙和护士长攀谈起来,他忍不住问护士长:“床头的花到底是谁送的,一直都没有头绪吗?”

    楚知笙以前问过护士,护士只说每次都是跑腿送过来,具体是谁不清楚。

    护士长沉吟片刻,说道:“真的不清楚,但我觉得从头到尾应该都是一个人。”

    楚知笙看着护士长,鼓励她多说点。

    护士长继续说:“只要花一凋谢,就有新的送过来,风雨无阻,从没有间断过,而且花的种类反反复复就这么几样,应该是有偏好,不可能是两个人。”

    楚知笙觉得有道理,自言自语地问:“到底是谁呢……”

    十年来持之以恒,太令人敬佩了。

    护士长微笑着说:“我认为应该是恋人。”

    楚知笙愣住。

    “排除亲戚,朋友的话一年能来一次都不错了,只有特别特别喜欢楚先生的人,才能十年以来坚持不懈,我觉得应该是感情很好的恋人。”

    护士长说着说着有些惆怅:“看来那个人不会放弃,希望楚先生能早日醒来吧。”

    楚知笙很惊讶,他从没听说楚霖有恋人,不过也说不准,出车祸的时候他还小,舅舅谈恋爱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只是十年来这个人从没有出现,却还一直送花,难道说是不能露面的人?

    也许只是不方便出来见徐伦,毕竟徐伦只是楚霖的姐夫,楚霖的亲姐姐楚丹晴已经去世。

    楚知笙思来想去,认为护士长说的非常有道理,忍不住在心里思考可能的人选。

    时间隔得太久,十年前楚霖的朋友同学楚知笙基本忘光了,也没法确定到底是谁。

    这时候护士长又说:“是帮楚先生垫付医药费的人吗?”

    护士长隐约听说了徐伦的事,知道楚家目前财政紧张,露出遗憾的表情:“你父亲停止转账后,立刻有人打钱过来,这么及时,也许就是送花的人。”

    她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个人姓顾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把攻的年龄设定得太小了,导致有bug,修改了一下,多加了两岁,现在是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