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情道好像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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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山风浩荡,很快吹散了血气。大量的金色花瓣落在祝星洲的尸身上,仿佛要将他掩埋。

    晏春趴在他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松月溪念着他大病未愈,怕他支撑不住,于是走上前,轻抚他后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晏春扭头看他,一双柳叶眼满是泪水。

    “喜欢一个人,到底什么感觉?”他轻轻抚摸祝星洲那冰凉的脸,抽泣道,“我可能……是喜欢他的。可能……有一点点喜欢……”

    “不知道,”松月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修无情道的。”

    片刻之后,青霞派的几位长老带着弟子们来了。

    乍然看到少主的尸身,他们全都十分震撼,马上就吵闹起来。

    “都别吵!”徐潇宁一声怒吼镇住了全场。

    松月溪拉起晏春,带着他跟谢天离开这里,剩下的就交给徐潇宁处理。

    他相信青霞派的人不敢杀这位归元殿少主,更不敢与整个仙盟为敌。虽然祝星洲倒是朝徐潇宁动手了,但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本就是故意求死的。

    三人一同下山,晏春在半路就昏倒了。另外两人赶紧将他背下去,在山下找了间客栈安置他。他们只能守着他,别的也无计可施。

    这边事情结束,他们也该回忘尘阁了。松月溪坐在床边,他看着晏春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两人之间那种熟悉感依然存在。

    “咱们把他带回去么?”他问。

    “可以是可以,”谢天坐在窗台上,看着山上青霞派的方向,“但他多半不会跟我们走,他不是想去归元殿,跟着徐潇宁一起做事么?”

    松月溪道:“那就等他醒了,看他自己怎么想吧。”

    他给晏春盖好被褥,而后走到谢天身边,跟他一起往山上看。

    谢天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松月溪细细观察他的状态,“很难受么?”

    “也……还好,”谢天脸上是一个古怪的表情,见对方一脸疑惑,他解释道,“有时候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会不自觉地烦闷……”

    “是因为情种么?”松月溪伸手去按他胸口,“真的有?”

    “当然了!”谢天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意识到晏春在休息后,又赶紧压低声音。他拉着松月溪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就在这里。”

    松月溪大致理解了,因为情种的特殊性,谢天有时候对情绪或者情感的感知会较为敏感,也就是会受到一定影响,陷入某种浓烈的情绪中。

    他手按在谢天胸口,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于是他把耳朵贴到他胸口,认真地听,只能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你的心……跳得有点快。”

    谢天看着他的发顶,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桃花气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没有……你听错了吧?”

    “没有么?”松月溪又继续听,简直越听越快。

    他正要继续琢磨,谢天忽然抬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把他推开了。

    “别听了,”谢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再听我要死了。”

    “啊?”松月溪还未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你受伤了还是犯病了?”

    “你……”谢天更加苦闷了,他无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而后看着对方,保持微笑,“你一定能将无情道发扬光大。”

    松月溪点头:“那当然了。”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嘲讽了,继而明白了对方刚才为何推他,又为何心跳加速。

    “你!”他蓦地红了脸,忍不住推了一下谢天的肩膀,严肃道,“回去你把之前给你那几本《忘情经》抄三遍!”

    “哦。”谢天笑了笑,“我抄十遍吧。”

    午后,晏春醒了。他眼神空落落的,看起来失魂落魄一般。松月溪都要怀疑他可能真的爱上祝星洲了。但谢天却觉得没有。

    “他只是不懂事,又被对方照顾过,所以一时无法接受那人离开。”

    松月溪反问:“你怎么知道?”

    谢天十分笃定:“我就是知道。”

    他没说原因,但松月溪想,可能因为他有情种?所以对情感的感受能力更强?或许能够看出一个人爱不爱另一个?

    晏春全程没有说话,也没有朝他们问青霞派的事,一直在发呆。

    晚些时候徐潇宁从山上下来了。

    原本松月溪和谢天还比较担心他的状况,毕竟亲密的好友犯下滔天大罪,又死在自己手里,这种事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不是那么好接受的。他俩还犹豫要不要留下来陪他几日,但徐潇宁身后跟着一个女子。

    她身上穿着归元殿白金色剑服,梳着灵蛇髻,头上戴着徐潇宁之前买的发簪,整个人落落大方,明艳动人。

    徐潇宁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姐荆夏。”

    他又依次朝荆夏介绍另外三人。

    荆夏是特地赶来的,有她在,忘尘阁的两人也就不用担心徐潇宁了。

    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徐潇宁的打击非常大,他面容憔悴,似乎极为疲惫,但仍然打起精神,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对两人说,所有的事都是祝星洲整出来的。现在祝星洲已死,他代青霞派上下向忘尘阁的两人致歉,请他们不要向其他人寻仇。

    松月溪道:“我们没那么无聊。”

    徐潇宁道:“至于青霞派要如何处置,我还得等盟主的消息。”

    “那是你们的事了,”松月溪道,“回头告诉我一声。”

    徐潇宁道:“那是自然。”

    他请荆夏去看看晏春的状况,荆夏为其诊脉后,答复道:“不是没办法,不过得回归元殿才行。”

    松月溪走到晏春身边,温声问:“你愿意跟他们去归元殿么?”

    晏春没怎么想,很快点头了。

    徐潇宁忍不住问:“你一早被星……被他困住,受他胁迫,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

    晏春抬头看他:“他说他喜欢我,让我也喜欢他,我试了……但是……”

    徐潇宁在旁边坐下:“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知道,”晏春眼神迷茫,他坐在床榻上,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我被魔族追杀……流落人间,然后在南柳道遇到了他……他打跑了魔族,带我看大夫……大夫说我伤重,活不过冬天了,他就给我取名叫‘晏春’……他说一定要让我爱上他,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他明显不谙世事,也至今不懂情爱,徐潇宁纵然还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再问,也不必再说了。

    人都死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而且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把祝星洲的死怪在晏春头上,一切都是那家伙咎由自取,心志不坚,不然也不会受到血魔蛊惑,误入歧途。

    徐潇宁只觉得万般心痛,也恨自己没有更早察觉到好友的异常。

    傍晚松月溪和谢天决定离开。毕竟门派里还有尸骨等着他们回去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老是把他们晾着也不好。

    在他们走之前,晏春问:“我们……还能再见么?”

    “当然,”松月溪对他道,“你可以随时去忘尘阁找我们玩,或者喊我们过去接你也行。”

    晏春放下心来,轻轻点头。

    两人上了门派飞船,在夜风中踏上回归的路。

    谢天一上船就找地方躺着了。松月溪跟过去看他,见他眼底一片青色,满脸疲惫,于是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

    人家好端端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被他强行掳上山做了他的副阁主,还随他涉险探秘,对抗血魔,着实有些辛苦。他内心多多少少有点内疚,想着回去后还是去门派藏书阁多翻翻书,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他那个情种的问题。

    不过感觉希望不大……主修无情道的门派里应该不会有研究情种的古籍……

    有就离谱了。

    次日傍晚二人回到了忘尘阁,归元殿的人一直在阁中等着,直到他们回来了,才正式把大老远送回来的尸骨交给他们。

    共有五具尸骨,能找到的随身物品也被整理好了,归元殿的人朝他们详细说了这五人相关的事,包括他们的活动轨迹,尸骨发现的地点,状况,以及他们后续的处理,等等一切,事无巨细,全都交代了。他们陪两人一起埋葬了几具尸骨,然后才告辞。

    松月溪与谢天向他们道谢,而后一同送他们离开。

    看着几人御剑远去的身影,松月溪感慨:“归元殿办事挺靠谱的,看来徐定海是个挺不错的盟主。”

    谢天表示认同:“徐盟主为人磊落,时望所归,的确令人钦佩。”

    雎鸠拍着翅膀飞到了松月溪肩上:“听说徐盟主背后有个足智多谋的军师,名唤任孤光。这个人似乎为他稳坐盟主,壮大归元殿提供了不少帮助。不过他为人低调,不怎么出来。”

    “嗯,”谢天道,“任孤光是徐潇宁的师尊,以教导培养他为主,近些年已甚少露面。”

    松月溪一直以为徐潇宁是他爹亲自教出来的,这会儿颇有些疑惑:“怎么他也有个师尊?”

    “什么叫‘也’?”谢天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于是反驳道,“修真界师尊遍地走,年轻人有个师尊不是很常见么?徐潇宁是因为他爹事务繁忙,没空教他,所以才给他拜了个师尊;我是因为体弱多病,情况特殊,所以师尊才会带我。不一样的。”

    “好吧。”松月溪被说服了。

    晚上忘尘阁现任阁主松月溪搬进了历代阁主所居的无忧殿,就在门派主殿旁边,规模小点,但也是雕梁画栋,风光无限。

    谢天问:“那我住哪儿?”

    松月溪用看猪的眼神看他:“你当然也住这里了。”

    “啊?”谢天有点惊讶,“这……可以么?”

    “不然呢?”松月溪用清洁术打扫已许久无人居住的屋子,“这么大一座山,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想住在山的那头让我每日跋山涉水去找你么?”

    “这……确实不妥。”谢天四处看看,“那我便就近护卫阁主吧。”

    二人合力打扫无忧殿,松月溪帮谢天腾了间卧房,给他拿了许多日用的东西,帮他一一放好,也让他不必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我们阁中也有温泉,”他领着谢天到无忧殿后面,“喏,这里,你随便泡吧。”

    “太好了,”谢天站在温泉旁,礼貌地问,“阁主要一起泡么?”

    松月溪直接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随后转身去门派藏书阁翻书。

    翻了一晚上也没翻到和情种有关的典籍。

    松月溪怀疑忘尘阁真的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天亮后,他与谢天继续打扫门派。这不是要准备重振无情道么,总得把家里弄干净。

    然而忘尘阁实在太大了,两人打扫了两三天都没弄完。期间徐潇宁给他们传音,称青霞派已被除名,几位长老和大剑师均被驱逐。仙盟派了人入驻青霞山庄,负责全面监管剩余的普通弟子。

    松月溪没什么异议,就让他们自行安排。

    忘尘阁已许久没住人,不少地方年久失修,有些残破,得翻修一番。光靠两位阁主自然有些麻烦,毕竟他们都不擅长修补房屋。于是谢天就自告奋勇下山去找工匠来帮忙。

    彼时松月溪正坐在树上,用灵力救治一只摔伤的小鸟,见对方如此主动,他就点头了。

    “去吧,早去早回。”他对雎鸠道,“他对这里不熟,你给他带路。”

    一人一鸟这便下山了。

    救治完小鸟,松月溪去了门派后殿。他的本命佩剑斩红尘依旧好好地插在剑阵中央,他花了点时间检查剑阵,再次加固。

    一个时辰后,雎鸠飞回忘尘阁,扯着嗓子惊恐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副阁主被人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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