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马甲养成了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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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余孽

    自打裴诗淮胆儿肥惹了徐轶以后,他变得无比勤快,生怕徐轶记仇给他穿小鞋直接把月钱扣光,到时候被白嫖只能忍气吞声。于是他上午陪皇长孙读书,中午在外面吃了一顿饭,下午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王府打扫书房。

    徐轶当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都在书房里,窗户常年打开,室内摆着几盆兰花,香气清淡,裴诗淮进了书房之后,徐轶掀起眼皮淡寡的扫了他一眼,又无声无息的埋下了头。

    裴诗淮在屋子里风风火火晃荡半天,徐轶修长的翻动书页的手停了下来。

    “你去哪儿了?”

    裴诗淮一怔,他乖顺的回头:“我中午在外面吃了顿饭。”

    徐轶的目光直直缠着他,说不上责怪,也谈不上厌恶,准确的说没有任何情绪,裴诗淮想了又想,应该也不算关心。

    徐轶的嗅觉比一般人都要敏锐,屋子里只要混入别的味道他能很快察觉出来。

    裴诗淮身上带着酒香。

    徐轶一眨不眨的盯了裴诗淮片刻,一言不发,随即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裴诗淮低头在自己身上狂蹭,没闻出来任何味道,如果说非要有点什么味儿的话,可能是酒楼里的酒味儿和人堆里的汗味儿。

    谢源中午把他带去了酒楼,他一身的脂粉味儿让裴诗淮头昏脑胀,在包间里晕了半天,喝酒解困。

    裴诗淮近日过得清贫,只有和谢源出来他才能改善一下生活,谢源家里经商,在将军府也不缺钱,闭着眼给裴诗淮点了一桌精致的美味饭菜。

    怎么说呢,其实花的都是裴诗淮家的钱。

    精致的包间,上等的佳肴,合上门遣散完所有人后,裴诗淮吊儿郎当的脸色瞬间收了起来:“你见我之前去风月之地了?”

    谢源为他倒酒,解释道:“少主,不是你想的那样,出门后我发现有尾巴,于是见你之前顺路找云萝搜集了点消息。”

    裴诗淮扶额:“你也被人跟了?”

    谢源:“可能是慕王的人,看来是你连累了我。”

    裴诗淮对此并不惊诧,他喝了一口酒后问:“最近有从绮云楼里搜集到什么消息吗?”

    谢源的口吻带着焦虑:“朝中有官员查山庄和前朝的往来,有人办事办的不漂亮,留下了一点把柄。”

    裴诗淮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上的菜品里挑挑拣拣,他狭长的眼睛往上一扬:“谁在查?”

    谢源:“萧雪巍。”

    裴诗淮胃口大失:“萧将军总是给我找事儿。”

    谢源继续给他添酒,“这件事我会通知山庄的人处理。”

    裴诗淮在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已经吃不下东西,谢源比他年长几岁,他记得裴诗淮小时候嘴很刁,吃的很精细,后来渐渐成了一个看不出破绽的吃货,戴面具戴久了,面具果然可能长在脸上。

    谢源忽然想起在绮云楼里时裴诗淮轻浮又不浪荡的样子。

    谢源自己也喝了一口酒,无人的时候他习惯叫裴诗淮少主,他说:“少主今年已二十有余,有喜欢的姑娘吗?这个年纪的很多男人已经成家了。”

    裴诗淮被呛到咳了几声,“仇未报,业未立,何以谈成家?”

    谢源不依不饶:“少主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裴诗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漂亮的。”

    这貌似是一个标准答案,漂亮的女孩子裴诗淮见过不少,可天下总有更漂亮的,漂亮便成了一个宽泛的没有边际的标准。

    但裴诗淮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姑娘,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太遥远的话题,他身上背负了太多,除非自己将来有一天功成名就,到那时他就找一个比绮云楼里的头牌还漂亮、还有才艺的姑娘。

    在这之前,他得“守身如玉”。

    何况……何况徐轶都没娶媳妇儿,王爷不急他不急。

    裴诗淮为自己计划好了一切,一点都不着急,谢源笑了笑,他不知他家少主的眼光得高成什么样,才能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裴诗淮简单回顾完中午的行程轨迹,继续朝徐轶解释,徐轶的眼神让他心虚,他总觉得自己得解释点什么,他主动汇报:“王爷,我没惹事,没干什么,只吃了顿饭。我中午先去了——”

    徐轶脸上无波无澜地打断了他:“不用和我汇报,下次来之前换身衣裳。”

    裴诗淮咂摸了半天,原来徐轶讨厌酒气,他撇撇嘴,给书房里的花都浇完水后,指着书架上的一本古书问:“王爷,这本书我可以看一看吗?”

    徐轶只回了两个字:“随意。”

    于是裴诗淮拿起书,随便看了看。

    徐轶偶尔会在书上做笔记,裴诗淮在书架旁翻看,徐轶的字苍劲有力,没想到他不仅能握刀,也能提笔,刚翻了没几页,由于古书过于无聊,他竟然睡着了。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两支军队在战场上厮杀,他看见徐轶身穿冰冷的盔甲,手握刀剑,一路斩杀无数,疾驰而来,最终在他面前勒马,向他挥来长刀——

    裴诗淮被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周身被寒意侵蚀,除了那个冷冰冰的梦,还有四处大开的窗户往这个温暖的书室灌着凉风。

    裴诗淮无力起身,缓了一会儿后才站起来关上了窗户,梦境过于真实,他四肢发软,不停的打着喷嚏,着凉了。

    在梦里,他和徐轶是一对宿敌,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裴诗淮茫然四顾,徐轶并不在书房,他出去朝家仆打听,家仆也不清楚,告诉他慕王和杨飞出门了。

    裴诗淮心里一片困顿,突然发觉,他和徐轶,是世仇。整日相安无事的相处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他和徐轶可以一直好好相处。

    徐轶远离朝堂,不参与朝中之事,和宫内往来也不热络,于是裴诗淮总把他不当徐家人看,但他毕竟是大徐的皇子,纵使他对皇位和天下毫无兴趣,也是自己的仇人。

    前人的恩怨,后人总是无法割舍。

    一路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屋里,裴诗淮拿着徐轶的古书,躺在自己舒适的温床上,终于看了进去。

    将军府里,萧雪巍遣散下人,单独留下了徐轶。

    徐轶神情严肃:“舅父,出什么事了吗?”

    萧雪巍拿起手边的书信交给徐轶,脸上肌肉全聚到了一起,神色严穆,“我需要你去查一件事情。”

    萧雪巍位高权重,盛平耳目众多,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出面和出手,但这件事情又需要找一个信赖的人去做。

    徐轶看完了整封书信,眉头紧皱,他问萧雪巍:“前朝余孽?”

    萧雪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桌子后面踱步:“对,江南的小镇中有前朝余孽活动的痕迹,谢老庄主是前朝的侯爷,和前朝的一些人往来很正常,但如果他们有别的心思,事情就大了。”

    南莱山庄的盛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轶自然早有耳闻,要不是山庄年年在整个朝廷里上上下下的撒大钱打点,绝不会像现在过得这么舒适,朝廷对这座财富王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因为抓着这只肥羊能不断薅羊毛。

    “之前他们只在商场和官场里蹦哒,我可以视而不见,但现在他们把手伸向了西北,想收买军官,我不能坐视不管。”萧雪巍抓住桌沿,望向徐轶。

    徐轶把书信放回书桌,说:“舅父放心,轶儿一定帮你分忧,你想我怎么做?”

    萧雪巍重新坐下来:“西北我会派人盯着,但在盛平我不方便出面,相比西北他们在盛平的势力只增不减,我想要你调查江南在盛平的富商,他们做什么买卖,和什么人往来,平日里的活动有没有异常。”

    徐轶一一在心里记下,此时已暮色四合,他在将军府用完晚膳后才和杨飞回了慕王府。

    翌日裴诗淮照旧去徐轶书房报到,一日不见,他对徐轶有如隔三秋的掺杂着恐惧感的想念。

    裴诗淮兢兢业业地提着水桶和抹布进了书房,打扫的比平时更卖力,中途不时打了几个喷嚏。

    徐轶对他视而不见,专注忙自己的事情,等裴诗淮打扫到一半,他忽然叫停了。

    裴诗淮的爪子正摸着一件精美的瓷器,他忙收手转身。

    徐轶的脸色是惯常的冷漠:“你不用打扫了。”

    裴诗淮看了那瓷器一眼,“王爷,我——”

    徐轶:“一会儿和我出趟门。”

    裴诗淮:“?”

    徐轶:“你应该对盛平比较熟,一会儿带我和杨飞去长街上转转。”

    裴诗淮不知道徐轶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主动要求出门上街,而且换了常服,连府里的人都没有惊动。

    徐轶让裴诗淮带着他和杨飞在盛平最繁华的长街上逛了一圈,一路上他不言不语,遇到感兴趣的地方便进去转转,和人们聊两句,徐轶挑的都是比较高端的地儿,兜里没俩子儿还真不敢去,裴诗淮跟着蹭吃蹭喝,日子这么持续了几天,悠闲到裴诗淮以为徐轶都堕落了。

    直到有一天,徐轶让裴诗淮领他进了赌坊。

    徐轶人菜,瘾也不大,他不亲自下场,只在一旁悠闲的观赏,时不时问问赌坊里的常客,那些撒钱如雨的大老板都是什么来头。

    那些人答了之后徐轶似乎都不满意,裴诗淮在他旁边跟了很久,隐约察觉到徐轶想找的人,兜里可能不是一般的殷实。

    趁空闲的时间他悄悄问徐轶:“王爷,腰缠万贯的人除了来这里,还有别的去处。”

    徐轶盯着赌桌,视线扔在骰子上,“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裴诗淮笑:“王爷如果真想出来放松,可不是这么个玩法。”

    徐轶和他开门见山地说:“还有哪里?”

    裴诗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绮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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