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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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绝对不可以告诉她真相

    唐笙给女儿洗完了澡,这边哄着她睡,那边心神不宁地盯着电话。

    她有点后悔,刚刚不该那么激烈地跟白卓寒吵架。

    上官言是他过命的兄弟,这么久以来为了他们两人的事没少帮忙。白卓寒一时情急出乱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唐笙也明白,今天的事不过是连日积压情绪下的导火索。白卓寒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了

    他对小白糖的态度急转而下,就好像突然现孩子不是他生的一样!

    唐笙觉得又好笑又难受,不就是长得丑点嘛!看来人家说的没错,当爸的永远没法跟当妈的比!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韩书烟并没有避讳自己的责任,虽然她的犯罪行为只能用未遂了形容,但是她知道,在上官言的心里已经将她判了无期徒刑了。

    白卓寒耐着性子把这些听完,即便他焦躁的情绪已经快要燃烧到临近点,恨不能现在就掐死汤蓝

    “所以,你能联系到白三先生?”

    韩书烟摇头,说他都是单线跟自己联系的。

    从上官言的衣物里翻出那只血淋淋的手机,韩书烟怀着心痛交给白卓寒。

    “他录下了一段话,但是我们都觉得实在伪装得太好,难以辨认。

    他说他会给我教训,我……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小蛋下手……”

    警方已经去公寓处理过了,二十多条蛇应该是从楼顶的通风天窗里扔进去的。

    当时小蛋正在阁楼房间里看动画片,再怎么彪悍的小男孩也不可能不被这种恐怖的东西吓到啊!

    虽然,这二十条蛇都是被拔了牙的肉用蛇,估计是餐馆里买来的。

    “白三先生从来没有让我们杀过人。可我觉得……越是这样的手段越卑劣…他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只要你们难过,他就高兴……”

    “你觉得,他冲谁来呢?白家?”白卓寒冷冷一撇唇角,“白家的人都死差不多了。剩下的男丁,上一辈只有我父亲和二叔,这一辈也只有我和卓澜,白天翼在监狱,二叔脑血栓也瘫了小半年了。还能冲谁来呢?”

    白三先生,按照辈分,应该是个跟自己的父亲平辈的人。

    白卓寒搞不懂了,因为那样的话,这个人不就是爷爷的私生子了么?

    爷爷不可能还有一个私生子的。

    白卓寒了解白瑞方。他说过这辈子翻过一次大错,不管这次大错引起了后面多少失控的余波。但一次就是一次……

    “也不排除……是有人打着白三先生的名号。”韩书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我还是觉得他是想要向老太爷复仇,但是老太爷已经走了,他还是不肯收手,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冯写意说,他要白家,只要白家。”白卓寒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神经病,你要白家可以直接跟我说,大不了我转一半股份给你!”

    这时候,手术室地门开了。

    “医生!”韩书烟撇下白卓寒,冲上去揪住人家逼问:“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了,不过不能大意,还是先观察四十八小时吧。他肋骨断了七根,差一点就插中左心房了。要不是那孩子的小胳膊给别了一下,估计……唉,也是命大。只不过”医生不会放过一点披露风险的机会,“他以前是不是受过伤?脑袋?”

    “十年前了,头部有受过重伤。失忆了整整十年。”

    “难怪。”医生若有所思。

    听到医生解除了死亡危机,韩书烟心里的巨石总算落地。

    “医生,他的头不会又”

    “这倒没有,不过倒地的时候应该是撞了下后脑。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包块,核磁共振下来也没有大碍。只不过,我们现监控的脑电波里有些异常的动态,尤其是靠近记忆中枢这一块。”

    韩书烟看了看白卓寒,两人听的都不是很明白。

    “医生,你的意思是他还会二次失忆?”

    医生笑了,摇摇手:“不,我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会记忆复苏。不过呢,对于当事者来说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要取决于他之前的记忆是否足够快乐。总之,你们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上官言,会恢复记忆?

    “你……”白卓寒不知该跟韩书烟说点什么。她此时的表情是那么平静,又那么复杂。

    摇了摇头,韩书烟苦笑一声:“我们已经分手了。出事前,他就决定了。其实我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

    当年我是个不称职的杀手,后来又成了个不称职的情人。如今我是不称职的母亲,更是不称职的伙伴。

    他恢复记忆也好,再加上他未婚妻的一条命……我还给他就是了。”

    天黑了,韩书烟扬起漂亮的眼睛。倒影的万家灯火,都如烟花般绚烂。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阿笙,我有事跟你说!”

    冯佳期突然匆匆上门,把靠在沙上的唐笙吓了个激灵。刚刚得知上官言脱离危险了,她也算是有心情稍微打个盹了。不过白卓寒并没打算立刻回来,他说自己还有要事去办。让唐笙先哄孩子睡。

    “佳佳?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是我妈的事。”冯佳期都快要哭出来了,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掏出手机划开一条短信,“你看看!这是我妈给我的。”

    佳佳,妈妈对不起你。在我们亲如母女的这十几年光景里,我是真的把你和写意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只不过,我的前半生有太多太多割舍不下的爱恨情仇。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事情做完了,我也该离开了。不要再找我,愿你一切安好。

    “这是文姨给你的?”这短信看得唐笙心里也是凉凉的。

    “是的。我昨天终于打通她的电话了,可是我问的话,她什么都不回答。很快就挂断电话,一直到刚才,才突然传过来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再打,就忙音了。可能是境外电话卡注销。”

    冯佳期急得泪水乱转:“阿笙,我妈这是……认罪了?她现在有境外双国籍身份,讲这种话的意思就是摆明了不打算回来。我昨天查了我哥留在境外的几处资产,有一栋别墅和两个庄园都被她卖掉了。

    阿笙……我真的没办法相信,她……”

    “她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就有三十多岁了吧。”唐笙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她以前真的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过去”

    “难道她的过去跟你们家有关?”冯佳期一语提醒了已经孕傻好久地唐笙,“你想想看,她绑架小君的目的难道不是跟你姨夫姨妈有关么?”

    “你这么说的话……”唐笙急急忙忙把手机翻了出来,“佳佳你把这条短信给我,我转给白卓寒,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女人的思路总归是有些狭隘的,常常不如男人那般理性而明晰。

    “要是我哥还活着就好了……”冯佳期咬的嘴唇都破了,短短一年来,生活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一个不用担忧外面天塌的大小姐变成今天的孑然一身,纵有再多地坚强也会偶尔还原成泪水打湿的纸老虎。

    唐笙心疼她。她想,佳佳缺一个男人。缺一个能配的上她,能倾尽全力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你觉得高斌怎么样?上次他把文姨踢伤了,懊恼了好一阵。之后还向我打听过你呢”唐笙想说点能缓解紧张情绪的话题,“我觉得他人不错,别看平时动刀动枪的。但是能陪在白卓寒身边那么多年,得多好的脾气啊。”

    “我没心思想这些。”冯佳期蜷缩在沙上,一脸懊糟。

    唐笙也不想讨没趣了,正好这会儿小白糖在楼上哭了。她赶紧上去看孩子,“你自己吃点水果什么的哈,嫌我女儿丑,我不带你上来看了。”

    然而冯佳期哪里可能老实坐的住,不一会儿就颠颠跑上来了。

    “喂,白卓寒回短信了没有?他怎么说啊?”

    唐笙瞄了瞄手机,没动静。翻开来一看,糟了!

    “错了,我阿姨那里去了!”

    小白糖在梁美心那住了两个晚上,这会儿白卓寒刚刚去给接回来,姨妈就想孩子想得不行了。

    刚才还短信来问唐笙,孩子冷热啥的。所以短信置顶在最上面,唐笙刚刚手一抖就给转错了。

    这边刚刚把短信重新给白卓寒,那边梁美心的电话就进来了

    “阿笙,你给我的什么东西啊?”

    “啊,没什么,错了。”唐笙本来是想随便敷衍一句的。毕竟,如果文惜的事真的跟顾家有关。现在事情又没水落石出,她怕敏感的姨妈再胡思乱想。

    “这样啊,那没事了。”

    梁美心也信得太容易了吧?这让唐笙反而滋生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佳佳,你说你妈妈她可不可能很早就认识我姨夫和姨妈?会不会”

    能让女人不顾一切的,只有男人。这个道理,唐笙从自己,从身边的一切人身上都能得到阐释。

    冯佳期看着摇篮里的小白糖,摇摇头,不说话。她心情很烦躁,看看小猴子还能稍微平静一点。

    冯佳期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这条短信交给警察。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时独自坐在家中的梁美心,脑中却是风起云涌地泛滥着逻辑

    她不算是个聪明地女人。性情柔软而温和,敏感又简单。生于物质条件优渥的书香门第,父慈母爱手足亲密。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也邂逅过梦幻般的爱情。

    顾海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彼此一见钟情,携手整整三十年。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命硬,父母走了,哥哥走了,妹妹走了,女儿走了,如今顾海礁也走了。

    但是梁美心依然没有怨恨过命运,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成为最后一个人的那份责任,要用余下来二十几年的光景,把过去那些事,替逝去的人们一遍遍回忆。

    除非,她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相爱了那么久,他心里,得有多少愧疚呢?梁美心的泪水沿着眼眶一圈圈打转,这一次,终是没有掉下来。

    挥起手,一拳砸在爱人的遗像上。碎片切割过她这双柔软无骨的手,鲜血一滴滴落在那男人照片上熟悉的眼角眉梢里。

    遗像上的顾海礁,五官的轮廓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意气风。

    岁月尘封了他的活力,也尘封了他的秘密。却尘封不了,两人之间最珍贵的相知相遇

    “同学,借我抄抄!”

    那是大学时代的选修课考试,马列主义基本理论,拥有着极高的逃课率和极高的挂科率。

    本着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原则。临到考试了,大多数男生手里那本教材还跟新的似的。

    顾海礁也不例外,有点课余时间都用来钻研专业课了,才没心思听老教授叽叽歪歪讲哲学主义呢。

    所以等到卷子一,基本上是没有一句话能读通顺的。

    他戳了戳坐在前排那个很认真的女孩

    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卷子上写着财会专业。

    此时她很认真地读着题,很认真地填答题卡,很认真地蹙着眉头思索

    长黏在平整地脸颊上,着淡绿色的小花衬衫和一条到脚踝的棉布裙。

    她的背挺得很直,轻轻一戳就很敏感。

    老师转身过去,她小心翼翼地回头:“我……我才背了不到两个礼拜的书。也不确定答得对不对……”

    说着,她打开纤细的胳膊肘,将答题卡推过来几寸。

    顾海礁看到了那个好看的名字梁美心。

    成绩出来了。顾海礁23分,梁美心22分。

    原因是,他担心全抄的一样被现,于是自己改了几个答案。

    重修的课堂上,他们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顾海礁一节课都没逃。

    披上婚纱的那一天,梁美心问他,当年自己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

    “漂亮,认真,听话,还笨……”

    顾海礁说,你在我眼里,这些全是优点。

    彼时,她以为所有的幸福已经全被自己不客气地收入了囊中。她糊里糊涂地过了前半生,老天爷说你这种女人,活该一辈子幸福!

    她从来没有偷看过妹妹梁美仪的日记,也没有看到过她曾将那个暗恋好久的学长的名字,写满了一张心形的信纸。

    如今,全都泛黄成了谎言和背叛。

    梁美心想:爱恨情仇皆是空。谁犯了错,下辈子再算谁犯了罪,警察去抓。她只想平静地守着丈夫的灵魂,等到上帝接走自己的时候,记得看一看,他有没有等在天堂口叫着自己的名字忏悔。

    可是她怎么能允许那个女人……就这样逍遥法外呢?

    “你怎么来了?”开门看到白卓寒,汤蓝还是心有怯怯。她的表情故作镇定,但脸颊上那两道敏感的伤疤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唔”

    白卓寒的大手就像铁钳,二话不说就拧在她的脖颈上。一下子攫住了她的呼吸!

    “我女儿在哪!”

    汤蓝被挤出了泪水,手脚并用着挣扎:“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汤蓝,你不要以为我永远不会有底线!把女儿还给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卓寒从来没想象过用这双手亲自掐死一个人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汤蓝的脸色从白转青,从青转紫。最后两眼一翻,才等到白卓寒松手。

    她抱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汤蓝住的公寓不大不小,目光所及处还有奶瓶和尿不湿之类的婴儿用品。乱成一股特有的奶香和温馨。

    白卓寒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却没有孩子的踪影。

    “你凭什么说孩子是你的?”汤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是我的女儿,我生的我养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你的?”

    “你少废话!快把孩子交出来!”白卓寒实在没心情跟她废话,“是不是我的女儿,带出来验血!”

    “呵,女儿不在我身边,被我爸妈带到外地去养了。我一个女人还要想办法赚钱,带在身边不方便”

    白卓寒抓起汤蓝的头,近乎失去理智地将她惯在墙上。

    咚一声,当时就飙出了血。

    “你真以为我不敢宰了你!”

    汤蓝笑了,笑容僵在脸上。一手按着额头,一手飞快地从台子上抓起一枚水果刀,就在白卓寒面前割开了手腕!

    “你不是要我放血么?行啊,我放,你看着”

    不得不承认,汤蓝疯狂自残的行径的的确确是吓到白卓寒了。

    他曾低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扭曲的爱,自然也就低估了今天她越扭曲的恨意值。

    “白卓寒,我死了,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哪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图什么!”白卓寒将汤蓝拎起来,一巴掌丢在床上,欺身上去,一把就扯开了自己的衬衫!

    就如一头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他捏住汤蓝的手腕,用衬衫恶狠狠缠上去。连骨骼咔咔的作响都能听得清楚。

    双手扣在汤蓝的肩膀上,白卓寒用膝盖死死顶在床两侧:“把女儿还给我!你想要我不是么?我成全你,舒服你行不行?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汤蓝闭上眼睛,死鱼一样的身体泡在鲜血里,突然就出狰狞又可怖的笑声:“白卓寒,你想知道我要什么?我就要这样子,看到你可怜兮兮地求我,看你无能为力地抓狂。

    我就不告诉你,她在哪?等到有一天,她会走了,会跑了,会管我叫妈妈了。我就带着她到唐笙面前,指着鼻子告诉她,这个贱人抢了妈妈的男人,咱们冲她吐口水好不好?”

    白卓寒一个耳光扇过去,汤蓝顿时口鼻流血。可是她依然在笑,像个演技很投入的女鬼。

    “我警告你,敢动我女儿一根寒毛,我把你切碎到你妈都拼不起来!”

    白卓寒像踹一堆垃圾一样踹了汤蓝一脚,夺门而去。

    冲进楼下公厕的洗手间,他恨不能把自己身上每一寸被那个贱人碰触过的皮肤都洗一遍。

    究竟是怎样变态的心理,会将原本一个那么骄傲那么光彩照人的女子扭曲到今天这个程度被她爱过一场,简直是白卓寒今生最悲催的劫难。

    “高斌,二十四小时监视汤蓝。人手不够就去聘请雇佣兵,多少钱你做主就是。不管她去哪,干什么,一定不能离开视线。”

    “白先生,你觉得可以报警么?”

    “报什么警!现在跟绑架有区别么?她有外籍身份,我们没证据,甚至孩子在哪都不知道。警察根本连立案都不肯。这个死都不怕的疯子,万一真的惹恼了她……我怕孩子会……”

    白卓寒一拳捶在洗面台上,又追加了一句吩咐:“不能告诉唐笙,现在这个时候更不能告诉她了!她会疯的,会去跟汤蓝拼命的。

    我……我再去找一下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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