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很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应陈璇之邀来驱个邪，一转眼就变成最大的邪了？
别看他这段时间和陈璇相处得不错，但他心里太清楚这个女人遇到鬼怪或恶人时下手能有多狠了，不狠也做不到协调组一把手。
他是绝不想和陈璇做敌人的。
但问题是，胸口的黑印被人一把拽了出来，他就算是想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啊！
“我和魇魔……没有关系，”沈瑞拼命捂着胸口，冀图用这种姿势稍稍缓解那种蚀骨的剧痛，从紧锁的牙关中断断续续挤出解释，“我也是……受害者！”
陈璇神色不变。
她确实很欣赏沈瑞，但那是在对方是个清白正派的天师的情况下，可现在事实证明她也许误犯了灯下黑的毛病，沈瑞成了她必须警惕的“魇魔相关人士”，那么无论他如何解释，她都不会轻易相信。
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璇将目光转向楚凤临，想说点什么。
“真有意思。”楚凤临却好似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拽着黑气的五指微微跳动，丝丝袅袅的黑气像是丝线一样，跟着她的动作抖动。
沈瑞露出无比痛楚的神情，却连动都不敢稍稍动一下。
他有预感，只要楚凤临一个再轻微不过的动作，他就会死。
“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法术，才能自不伤人的情况下驱邪。”楚凤临饶有兴趣地将手中的黑气缠指而绕，像在把玩什么好玩的玩具。
陈璇见了微微一惊，虽然知道楚凤临的实力很强，但看到触之非死即伤的魇魔气息再楚凤临手里温驯如水，还是忍不住心惊。
“原来你只是把它们吃掉了。”楚凤临笑了起来。
鬼怪之气之所以会伤人，是因为和人自身的元气牵缠、腐蚀，融为一体，久而久之，人自然会死。这个世界的天师想要驱邪，就得在人体内用灵力击溃鬼怪之气，双方搏斗，肯定要伤己作为战场的人体本身。
沈瑞之所以能驱邪而不伤人，不是他法术清奇，只是因为他体内还有更高级的魇魔，在鬼怪中处于食物链顶层，直接就将别人体内的鬼怪之气吃掉了。
但对于被驱邪的人来说，鬼怪之气确实是消失了，自身的元气却也被沈瑞吸走了。元气不足的人，会得大病而死。
“你这个黑印倒也特殊，”楚凤临研究了一会儿，“吃掉的鬼怪之气都被黑印吸收了，吐出来的元气都便宜了你，难怪你体内灵力驳杂却庞大，没有三五年功力积攒不到。”
秦书瑶不知道元气是什么，但只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一定是对人身体很重要的东西，听说沈瑞竟然是靠这个积累灵力的，不由微微蹙眉。
但陈璇从楚凤临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楚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你更倾向于沈瑞不是魇魔的合谋者？”
“当然不是。”楚凤临懒洋洋地把玩了一会儿黑气，然后没趣似的微微一张掌心，“你别看他从这黑印得到了多少好处，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现在修为涨得欢，以为自己是当代龙傲天了，等他修为高了，自然有人来收取报酬，一个容器罢了。”
掌心完全摊开，黑气从她手中涌回沈瑞的胸口，后者像是脱力般，猛地向后一摊，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容器？”陈璇不解。
楚凤临终于正眼望她，“听说过夺舍吗？他就是魇魔背后那个人给自己准备好的新身体。”
“什么？”
沈瑞猛地抬头，人还虚弱，整个人却往前扑去，死死地盯着楚凤临。
“既然这个魇魔二十年前就出现了，背后的人至少也布置了二十多年，掌握夺舍这样的法术，这是个老魔头了啊。”楚凤临似笑非笑，“陈组长，这要是被人家得手，你们玄学协调组可是引狼入室啊。”
陈璇神色紧绷。
楚凤临说的完全有可能。
但她抿了抿唇，以古怪的神色望了楚凤临一眼，若说引狼入室，楚凤临这个代表着北天老祖、希望建立新型信仰的，似乎也没资格说人家是危险老魔头吧？
“我可以救你。”楚凤临收起笑容，看了看面露绝望恐惧的沈瑞，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沈瑞猛地抬起头。
“但我不做亏本生意。”楚凤临淡淡地说。
她望着沈瑞，等待他的抉择。
特意揪出沈瑞身上的魇魔气息，她当然不是没事找事。
胸前的黑印，就是原文中沈瑞最大的金手指，帮助这个普通社畜走上玄学道路，修为蹭蹭上涨，吊打认真修练的配角，却也是原文最大的反派，当后期沈瑞的修为到达一定地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魇魔侵蚀，即将被夺舍。
至于这个一路扶贫龙傲天，最终被龙傲天打倒的反派，还真是一个来自修仙界的老魔头，因为重伤，在这个世界蛰伏了不知道多久。
在沈瑞还没成为大佬，完全不懂得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时，把黑印背后隐藏的秘密揪出来，这无疑是对剧情的毁灭性的打击，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任务者都不会这么做。
但楚凤临根本不在乎。
“你要我做什么？”沈瑞没什么可犹豫的。
“看到她了没？”楚凤临微微一笑，指了指身侧的秦书瑶，“我要开一家娱乐公司，捧出一个玄学大ip，火遍全球的那种，现在公司里就她一个人，还不怎么了解玄学界，需要你来做个统筹顾问，时间五年吧。”
“玄学ip？”沈瑞质疑，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玄学圈对大众来说不再神秘，常识的获取不再有门槛，这无疑是对现有玄学人的巨大冲击。
但赶在楚凤临开口前，深谙知道得打工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的社畜开口，“算了，这不重要，但你确定只是让我当个顾问？”
“对，”楚凤临含笑，“不仅五年之后给你解开，这五年还给你高薪，希望你能好好工作。”
“可以。”沈瑞答应。
如果只是顾问的话，那就和他现在在玄学协调组干的事差不多，有大事才被召唤，平时时间自由，可以说很轻松了。
但为了试探楚凤临的底线，“我还要给协调组做顾问，这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楚凤临意外地好说话，“只要你不会耽误本职工作，谁管你下班时间干什么。”
沈瑞稍稍心安，又想冷笑。
这个楚凤临，果然是五大玄学世家之首的楚家大小姐，天生站在别人的终点上，压根不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有多苦，看看她那副姿态，明明给出的条件意外优厚，却一副压榨了你不好意思但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她但凡拿着这份条件出去问问，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天师，谁不愿意干这种钱多事少又安全又允许搞副业的工作？她倒好，还觉得这是压榨人？
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一想到这世上就是这种人身居高位，沈瑞就忍不住想对天冷笑三声，恨苍天不公。
但话说回来，这么好的条件摆在他面前，他除了说一句老板人傻钱多，当然不会拒绝。
“等一下，”秦书瑶在一旁听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插话，“可是我现在还签着公司，如果要去新公司，原来的公司怎么办？”
她不管怎么听，楚凤临都直接安排了她去新公司，可她还有旧合同啊？
楚凤临本打算鼓励新的工具人一番，听到这话，顿了一下。
她微微偏头，望了秦书瑶一眼，眼神古怪。
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异形种似的。
秦书瑶莫名其妙，她自觉问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楚凤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她忽然伸出手，在秦书瑶的侧脸下颌轻轻勾了一下。
这动作很古怪，像是在挠猫下巴似的，若即若离、一触即分，完全没用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顺着她的动作，秦书瑶微微抬高了下巴。
就像是配合她、邀请她似的！
秦书瑶察觉到这一点，神情难得露出点恼怒来，不是对楚凤临，是对她自己。
她心情复杂，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楚凤临轻轻笑了一声。
赶在秦书瑶恼怒前，她开口，笑眯眯的，明明是再轻佻不过的动作、再轻佻不过的言语，但放在她身上，却成了说不清、道不明，仿若天成、谁也学不去的写意风流，“我说，你能不有点自己现在是有金主的人的觉悟？”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后。
基友：你去百合吧，无cp容不下你了。
我：？？我写的难道不是，普普通通的，姐妹日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