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终究还是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细腻的触感让人心神荡漾，君衡寒只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很快就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搁在自己的膝盖，视线没有错开。

    不知道看了多久，视线所及，小姑娘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她的眼睑缓缓掀开，一双浅蓝色的眼眸蓄着懵懂茫然，怔怔地对上男人温柔的眼神。

    这是一个刚睡醒的人拥有的眼神，可是又不是特别像。

    君衡寒微微笑着轻唤，“小兮？”

    夏楚兮看着男人英俊的脸颊，撑着床坐起来，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埋首到男人的肩膀，双眸神色懵懵懂懂。

    君衡寒几乎是僵直着身子迎接了夏楚兮突如其来的亲昵，一动都不敢动，也不敢去回抱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兮现在明显还不是清醒的状态。

    触感是暖的，是她喜欢的温度。夏楚兮眨了眨眼睛，脑海里仿佛多了很多东西，又仿佛什么都没多，她重新闭上眼眸，嘴唇微动，呢喃着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是什么的话语。

    君衡寒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后背，侧耳去听，隐约听到了他的名字。

    “夏，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君先生面前哭是什么时候吗？”远处似乎传来一道问话，带着漫不经心的妩媚动人。

    “......记得啊......”第一次在君衡寒面前哭，她记得很清楚，她对她每次哭都记得很清楚，只是会忘记哭过之后发生的事情，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她记得更清楚。

    她第一次在君衡寒面前哭，是在高二那年。

    那一天她的心情正好并不怎么美妙，因为爹地出差去了，哪怕只是出去一个星期，她也不习惯。而在她很不高兴的时候，班里面有人搞事情。

    苏子铮收拾抽屉的书本的时候找出了一封情书，那封情书看封面还长得特别好看，那个时候是下课时间，在苏子铮旁边的小伙伴看到那封情书就起哄。

    苏子铮长得不差，俊朗刚毅，有人给他递情书是很正常的事情。苏子铮每次收到情书都是耐心地拆开看完才丢的，这是她教他的，要尊重别人的心意。

    苏子铮也确实拆开了那封情书，他就坐在她的后座，她也好奇是谁给苏子铮写的情书，然后转头看到情书上面的字迹，她就觉得不太妙了。

    那个字迹，太像她自己的字了。可是她怎么可能写情书给苏子铮？然而，翻到情书最末尾，下面的落款，是她的名字。

    本来围观的人就不少，看到校花的名字出现在情书上，起哄的人就差没有把教室的屋顶掀翻，后来还引来了班主任，她和苏子铮都被喊去了办公室喝茶。

    盛高管学生不是特别严，但是像是谈恋爱还闹得人尽皆知是肯定不可以的。她的心情本来就压抑着，然而无论她怎么跟老师解释，老师就是不相信那封情书不是她写的。

    高二的班主任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因为她并不是老师会喜欢的那种乖乖学生。

    那一次，她和苏子铮一起站在办公室，听着班主任的训斥以及隐约的嘲讽，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还时不时投来看好戏的眼神。老师就认定了他们平时走得近，就是不是普通的同学朋友关系，他们的解释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平时就看你们走得近，经常一起去吃饭一起回家。你们的关系太好了，普通朋友的关系我还未见过那么好的。你们还是学生，就算成绩再好，都不应该花心思在谈恋爱上，你们的年纪还小，什么都还不懂，谈恋爱是不好的。”

    “你们做了就是做了，要勇于承认错误。夏同学，你自己对一下，这笔迹和你写作业的笔迹一模一样，你就算要撒谎也不应该在这件事上面不承认错误。这样吧，只要你认了这封情书是你写的，这件事我就不交由上级处理，你们写个检讨交给我就可以了。”

    “我都说了，不是我写的！”脾气再好的人，在自己是无辜的情况下面对长达半个小时的质疑和不信任，都无法将自己的好脾气维持下去，更何况她的好脾气只对她熟悉的人有用。

    她当时就没有忍下去，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是她第一次对老师甩脸色，她也没打算回去上课，自己一个人走到了校门口，打电话叫管家过来接她。然而没有等到管家，她先等到了君衡寒。

    君衡寒在门卫那里签了名才走进来把那个等在校门口里面的她带走。车子就停在校门口的停车位上，他没有坐到驾驶座，而是和她一起坐到了车后座，很轻很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她的长发，低声问，“谁让我们小兮受委屈了，小兮告诉我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被压得很低，神情也好，语气也罢，都是近乎温柔的温和，和爹地很像的温和。那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能压住的委屈瞬间爆发，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眼眶。

    “小兮乖，哭过之后就要开开心心地笑，好不好？”

    “不回答的话，我就不让小兮哭了。”

    “小兮想不想吃御景的冰淇淋？我下午带小兮去御景吃冰淇淋好不好？”

    和爹地差不多的温柔，但是和爹地又完全不一样。她被男人拥到怀里，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他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拿着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

    他没有哄她不哭，而是在告诉她，哭完之后就该开开心心地笑起来。

    “君衡寒，为什么老师不喜欢我？”她明明都有听爹地的话好好学习，考试的成绩也不差，别的任课老师都是喜欢她的，唯独班主任不喜欢她。

    “因为她看不到小兮的好，没关系，世界上那么多人，也不会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在乎小兮。小兮也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喜欢不喜欢，这样小兮就会不觉得难过了。”男人温柔细致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