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兮脚步一顿，这还是她第一次直面君衡寒对待旁人的冷意。办公桌上放着的文件已经不多了，但是男人眉心紧皱，也不知道是看文件的时间长到他开始不耐烦还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

    主动开口都没有得到应答，君衡寒不耐地抬头，墨色的眼眸自然流露出的冰冷狠厉就这样直直射向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夏楚兮怔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在财经杂志上也好，网上也罢，都看过君衡寒面无表情，不近人情的模样，那双墨色眸子流露出来的狠厉和冰凉的嘲弄让她一度质疑这是不是还是她熟悉的人。

    然而回到这里她发现，君衡寒的变化其实不大。现在她才明白，君衡寒不是变化不大，只是他的变化不针对她而已。

    君衡寒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温和矜贵的贵公子模样，但是在旁人面前，五年前那个端着客气疏离的笑容，背地里半点儿不留情面的笑脸虎消失不见了，现在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就是她在网络上看到的那样的君氏集团的掌权人。客气的笑没有了，只剩无尽的冰冷和深不见底的城府。

    君衡寒也愣住了，孩子气地揉了揉眼角，差点以为是他没有午睡而产生的错觉，“小兮？”他唤了一声，下意识就调整了自己周身的气场，免得吓到他的小姑娘。

    夏楚兮走近，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托腮端详着和她隔了一个办公桌的男人。

    她看得认真，浅蓝色的眸子只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君衡寒却觉得心头有些发凉，那是他认识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掩饰，他知道她喜欢的是和夏先生相似的人，但是那一刻，他和夏先生半点儿都不像。

    夏先生是那种哪怕做着最狠的事都能维系温文尔雅做派的人，然而他不是。

    他对待旁人懒得掩饰他的冷漠和狠戾，他不知道她会过来，所以出口的话也好，眼神也罢，都和她会喜欢的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君衡寒，为什么你在别人面前不笑了？”夏楚兮开口，很轻很轻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恶意。她就只是好奇，为什么用疏离的笑隐藏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男人，现在懒得隐藏。

    君衡寒一下子就听懂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却一时没有回答。他知道她问的话的意思，五年前他习惯上用笑去隐藏自己的野心，但是她无声无息离开他的那五年间，他笑不出来。哪怕是假笑，他都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所以他不笑了，后来就一直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假笑。

    “因为不需要了。”君衡寒轻声道，垂下眼睑，不敢去看那个就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小兮，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冷冰冰的像个假人，你还会不会和我合作。”

    他找上她，她同意得那么快，估计也是提前调查过他，那么，她调查他的时候，调查到的不是那个会用温和笑意隐藏自己的君衡寒，她会不会就找另外的人合作。

    “不会。”夏楚兮很耿直，如果她让管家调查君衡寒的时候调查出来的人不是她想要合作的样子，她会去找别的人，那个年纪，她还是将爹地看得很重很重，喜欢和君衡寒一起玩，也是因为君衡寒的笑，有几分爹地的影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男人嘴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气息，像极了那种被主人家丢弃的大狗狗，夏楚兮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

    她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暖意，君衡寒抬眸看去，夏楚兮笑得眉眼弯弯，淡蓝色的眸子晃荡着波纹，她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挂着纯粹的笑意，“君衡寒，我并不会在乎，你对待别人是怎么样子的。”

    反正这个人对她很好，好到她喜欢待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至于他对待旁人的冷漠，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不管。

    夏楚兮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君衡寒反手将她搭在他手背上的细嫩小手压在桌子上，没有用力，却也控制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他挑眉，开口的嗓音低沉温和，“小兮过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夏楚兮尝试着将自己的爪子抽出来，没有成功，她也就放弃了。她另一只手将他的两份检查报告都推过去，“君衡寒，你什么时候后脑受过剧烈撞击吗？”

    君衡寒皱眉，她能这么问，肯定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而且昨天他才莫名其妙进了一趟医院，“在找到远舟之后......苏子铮把遗体带出来用的方法有误，带落了很多泥沙石头，那个时候有东西砸到我，很疼，但是我摸了一下没有出血，我也就没有管。”

    夏楚兮点头，她昨天带他检查的时候，没有摸到明显具体的伤口，重物撞击之下哪怕是不流血，都会出现凹痕，那应该就是时间过去太久，凹痕消失了。

    不是专业的医生看懂检查图的可能性不大，那两张检查图在非专业人士看来是看不懂的，她也没有提到检查图的问题，而是叮嘱，“君衡寒，你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作息时间不能紊乱。半个月后我们再去做一个检查。”

    “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君衡寒问道，眼底有暗光一闪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问题，但是自己的系统似乎出了点问题，有的时候控制面板会很莫名其妙弹出来。

    偏偏他的系统并不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虚拟面板的问题。

    夏楚兮不知道他心中的担忧，慢悠悠地把他目前的情况用非专业术语解释了一遍，末了加上一句，“只要作息时间不乱，不要受到二次撞击，血块应该会慢慢消去的，我问过其他医生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好，我知道了。”君衡寒轻声应答，单手将检查报告全部放到一个抽屉里面。

    “你今天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夏楚兮抽过其中一个文件夹翻了翻。她在读高一的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看君衡寒的各种重要不重要的文件，所以她的动作很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