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张卫军带着女儿又是跑银行又是跑单位，来回折腾了整整两天时间才准备妥当了按揭所需的一切资料。

    段小明告诉他，首付款必须以转账或者刷银行卡的形式支付，不能拿现金，他还特意的把家里所有现金都存入了银行卡。

    在银行的时候，柜台服务员问他要不要开通网银，说这样方便，可他担心网络转账不安全，放弃了开通。

    想到这是自己跟老婆买给女儿的房子，他临时起意，当着女儿的面把银行卡密码改成了女友生日日期的后六位，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女儿：“明天我们就去交首付，到时候啊，爸爸把卡给你，你输密码。”

    张娟心情复杂的点头，站在她身后的云洛神情阴郁。

    回到家之后，张卫军张罗着晚饭，张娟在旁边打下手，张娟妈妈也从床上下来帮忙着张罗。

    张卫军责怪的赶她去休息：“你快去躺着，你来凑什么热闹？”

    女儿也说：“妈，你去休息。”

    张娟妈妈虚弱的回答：“就做一次，最后做一次。”

    张卫军愣了愣，也就没再赶了。

    张娟含着泪不知道说什么。

    这两天，她总感觉自己像是上天派来吃父母人血馒头的孩子。

    前天傍晚，因为自己坚持不买房，一向柔弱的妈妈生气的骂自己：“难道你要让妈妈死不瞑目吗？”

    妈妈边说边哭，边哭边闹。

    一家人争吵许久，在生命和房子之间做抉择。

    最终张娟放弃抵抗，听从爸妈的话，一家人在沉默中选了房子。

    按理说，生命最可贵，应该选生命。

    这一幕，让从小就顽劣的云洛觉得不可思议。

    张娟无法说服爸爸妈妈，也不可能靠撒泼打滚来阻止和劝说妈妈，到最后，她只得含泪点头答应。

    现在她也只能含着泪，让妈妈参与到准备晚餐的工作中来。

    一家三口做晚餐，云洛一个人在客厅外面呆着。

    说是“客厅”，其实是这间套房隔出来的一个可以落脚休息和吃饭的地方。

    厨房在“卧室”的后面，说是厨房，其实也只是用这间套房原本的阳台改造出来的。

    而所谓的“卧室”只是原来套房靠近阳台这一部分空间。

    等她和爸爸端上菜穿过“卧室”来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云洛不在。

    于是她给云洛打电话，不接。

    连续打了几个，都不接。

    她疑惑的看了看爸爸，张卫军第一时间就是翻自己放在餐桌上的钱包。

    他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不见了。

    他清楚的记得回到家后，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银行卡和身份证，记忆深刻都在。

    身份证丢了他不怕，可银行卡不见他可急了，那里面可是全家的积蓄啊！

    家里就四个人，没有外人来，身份证和银行卡谁会拿？

    就在这时，云洛回了电话过来，

    张娟焦急的问：“你在哪里？快回来吃饭。”

    张卫军却对着电话直接问：“我银行卡是不是在你哪里？”

    云洛沉默了几秒钟：“银行卡在我这里。”

    张卫军：“小兔崽子，你拿我银行卡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偷钱要坐牢的，你快点送回来！”

    云洛却不回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任张娟再怎么拨打都不再接听了。

    一家人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慌乱、争吵。

    张卫军担心云洛把钱全部卷走，坚持要报警，张娟却阻拦他说：“云洛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很多地方不懂事，可他对钱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张卫军却痛骂自己女儿被这个姓云的贼给欺骗了。

    张娟妈妈受不了刺激，头晕身子晃，张娟忙扶住老妈让她坐下。

    张卫军认定了云洛偷钱，顾不得老婆头晕，掏出自己手机就要报警。

    张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张娟忙按免提接听。

    “你跟叔叔阿姨讲，我不是要偷你们钱，买房子的单子上面写了，5天内不交首付定金就没收了，房子就不是你们的，这没收的定金我来赔，我云家虽然没落了，但是这点钱我们出得起——”

    张卫军气得大喊：“你个**崽子，这有你什么事，你快点把银行卡还有我身份证送回来，不然——”

    “叔叔，房子我不同意你们买，先救阿姨！”

    张娟妈妈坐在椅子上，流着眼泪，双手举起又落下拍在自己一双大腿上：“我要你们救什么救啊，救了钱都是白花了啊，你们能不能懂点事，听大人的话啊！”

    张卫军气得语无伦次：“你个**崽子，我他妈，我，你快送回来，不然我报警，让警察抓你坐牢，你有什么权力同不同意买，我们打算明天就去交首付的，你快点送回来，不然警察收拾你——”

    “等那个段小明把定金没收了，我就回来！”

    “你——”

    “嘟嘟嘟……”

    电话再次挂断了，再打过去不接听。

    一家三口又是争吵又是慌乱。

    张妈妈感动之余担心房子定金真被没收了，虚弱的抽泣。

    张卫军却认为这是拖延政策，而张娟则死活不让他打电话报警。

    最后无奈，张卫军说：“行，我先给小段打个电话，看晚交首付能不能行。”

    于是他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拨通了段小明的电话。

    “小段，我们打算明天来交首付——”

    段小明在电话里回答：“可以啊，明天来——”

    “——可是我们的首付款被云洛偷走了——”

    张卫军对着电话大声的喊。

    张娟：“爸爸，现在还没有证据，你不要乱说，你快把电话挂了。”

    听筒里传来段小明的反问声：“什么？你说什么？”

    张卫军不理女儿，而是继续对着电话喊：“我们的首付款被张娟男朋友偷走了，你快来一下我们家——”

    他说话的时候，瘦弱的张娟争夺手机。

    他弓着背，背对着女儿，可张娟趁他不注意，从他胳膊下伸出手抓住手机后一顿乱按。

    争抢中，电话挂断了。

    段小明在这边一脸的蒙圈，钱被偷了，你们打电话报警啊，打给我有什么用。

    张卫军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通红，对着女儿吼了一句：“你抢什么抢？”

    张娟倔脾气也来了，大声回答：“云洛他不是那种偷钱的人，我在大一被人冤枉偷钱都是他帮我出头，他只是想救妈妈的命！”

    张妈妈这个时候又加入了争吵，她哭着说：“救什么命啊，我这命不能当房子住啊。”

    张卫军神情低落的说：“你能不能乖一点，听妈妈的话。”

    张娟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蹲下来捂着脸，然后呜呜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