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认识的人都变成了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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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虚镜的时间比例是非常古怪,镜外的时间才过去小半日,镜内却已经十数日。亏得是修士的神念沉浸其中也能与其共感流速,不然也难以捕捉这时间的变化。

    “当年,轻侠在古镜里下过禁制,除非主人有令,不然如巴蛇这种彪悍的凶兽不可能被释放出来。怀瑾,你该收手了。”

    令狐丹凤面容淡雅,说起这话来也轻轻柔柔,不骄不躁。

    穆怀瑾冷哼一声,雌雄莫辨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古镜的主人自始至终都是兄长,可不是我下的命令。”

    令狐丹凤脸色微变,猛地看向白鹏道,只是那冷面道人一声不吭,眼睛压根没有从虚镜移开。

    穆怀瑾的眼神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幽冷地说道:“丹凤,你和那冰碴子眉来眼去干嘛呢?”

    令狐丹凤叹了口气,还未说话,就听白鹏道的声音响起,确实是如同冰霜一样寒冷,“穆怀瑾,这人,我要带走。”

    话中意思,指的自然是裴贰。

    穆怀瑾冷笑,“他是我门中人,你们苍凉派,什时候缺人成这模样,连弟子招揽都得从别的仙门抢?”

    白鹏道冰冷地看着他,“穆怀瑾,你还不配。”

    他说话难得这么刻薄,穆怀瑾当即动了火气,整座演武山的温度急剧攀升。

    白鹏道却寸土不让,冰凉彻骨地说道:“这人,你给也罢,不给也罢,我是绝不会放手。”他的态度如此坚定,赫然是做了什么决断。

    令狐丹凤叹息一声,看来白鹏道与她是一般看法,那人,难道真的会是……他吗?

    裴轻侠是半点都不晓得他们这是实况转播,毕竟他已经让古镜除非必要绝不通知他,那这无关生命的事情,自然也列入了无需通知的范畴。

    所以他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在已经摇摇欲坠。

    他还在和巴蛇缠斗。

    当初他为了这古镜,捉了巴蛇等灵魔兽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巴蛇是介乎妖族和兽的一种生物,妖兽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妖族,可是巴蛇不同,他们自上古就有另一番表现,甚至强悍者会有拟人形态,如同蛇魅。可区区一头寻宝鼠,是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们?

    裴轻侠的胳膊多了几个洞,正在不断流淌着黑血。

    除非在这过去千年间,古镜里因为沈刀月的布置而生出了什么变化。他在深处尽头放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又反过来影响到了寻宝鼠。

    巴蛇体形硕大无比,颜色为黑者擅力,青黄者有毒,游曳的速度非常人之快,往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狠狠咬下,或是引雷暴击,打得天公阵阵作响,旱雷不断。

    “裴家小子,你就认命吧,这里这么多条巴蛇,你是躲不过去的。你那些同伴早就是巴蛇的盘中餐,至于你……我虽然看不透你身上有什么古怪,可妨碍我的都得死!”

    那寻宝鼠早就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从捆绑里逃了出来,正踩在一条巴蛇的脑袋上狂妄大笑。

    裴轻侠心道真是麻烦,这些巴蛇被寻宝鼠所控制,原有的实力只剩下二三,可百来条攻击确实要命,也不是简单就能搞定的麻烦。

    “不管你想做什么,在巴蛇群还在的时候,我为王!”

    寻宝鼠狂妄的话语在风雷声里异常清楚,这几日它伏低做小跟在裴轻侠的身边,只是为了探他的底,然这几日朝着最后地方走去,寻宝鼠却已经容忍不得。

    他千辛万苦才从最深处逃了出来,裴轻侠一行人却要往里面走,这如何能忍?

    裴轻侠看着周围巴蛇赤红的双眼,面色微沉,他看着胳膊上的血,突然勾唇笑了一声,将胳膊上的伤势割开,粘稠浓郁的黑血冒了出来,大片大片滴下来。他小小声念念有词,即便是虚镜也捕捉不到裴轻侠那一刻在念叨的是什么。

    衣裳底下,皮肤上逐渐亮起淡淡的微光,宛若繁复纹路,瞧不清楚。

    只是下一刻,一直紧追不舍的巴蛇群突然停下,高高昂起上半身的蛇体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硕大的兽瞳里红色与黑色交错,仿佛一盏一直在闪烁的铜灯。

    半晌,驮着寻宝鼠的巴蛇骤然甩起蛇头,尖啸地弯下身,张开硕大蛇口,一下子将寻宝鼠咬住。

    它眼底的红色逐渐褪.去。

    裴轻侠受伤后很难好。

    不知是这具躯体的缘故,还是如同那寻宝鼠所说,左不过他身上这些伤势愈合的时间极长。只是他看着这些流淌的黑血,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看着黑黢黢的,确实像个死人。”

    他握着木剑,瞥去一眼。

    一条巴蛇游曳到他的身旁,巨大的蛇头弯下来,吐出的蛇信收缩了几次,像是在试探裴轻侠是不是它们所知道的那人。许久,不知是确认了没有,可那巴蛇回过身去,很快将晕乎乎的寻宝鼠送了过来。

    寻宝鼠被刚才的巴蛇咬了一口,那巴蛇是青黄色,有毒。

    “你不是……”

    寻宝鼠仿佛一下子从天上到地下,连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你不是裴贰,你不可能只是裴贰……你和最深处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

    虚镜外的弟子,心细的都记住了这句话。

    裴轻侠将木剑拎在手里,“我原本想着,要是你该说的说了,等出去的时候,我就将你送到穆老祖的手里,是死是活,就靠穆老祖决断。可现在,我不想了。”

    他倒握着木剑,那长挺的距离并不影响他的灵敏。

    “我不乐见你活。”

    寻宝鼠还是头一回在裴贰身上感觉到杀意,那凛冽的杀意毫无遮掩,肆无忌惮地压着他的周身。寻宝鼠惨叫一声,吱吱作响的声响在来回徘徊,“我说我说,沈刀月在最深处放了——”

    无声。

    裴轻侠面无表情将寻宝鼠剥了皮。

    “可惜,我不想听了。”

    他干脆利落断了寻宝鼠身后的翅膀,然后顺着纹路剖开了肚子,本是为了取它的妖丹,可是剖开肚子后,除了妖丹,在它周围还有一小颗闪耀的星星。

    裴轻侠默。

    他一下子想起来灵府大海上挂着的星辰。

    如果那枚星星是一份传信,那这颗星星……

    裴轻侠看向巴蛇,那头距离他最近的巨蟒望着星星,不自觉昂起上半身。那是一种下意识戒备与警惕的姿态,尤其是突然旱天打雷,更像是小巴蛇受惊的模样。

    好歹没莫名打下来。

    裴轻侠原是想要捏碎那星星试探一下,不过顿了顿,他又收了起来,回头看向来处。

    霍磊他们急匆匆赶了过来。

    霍磊他们也确实受到了巴蛇的攻击,只是裴轻侠在和鼠妖说话时折叠的小玩意救了他们。在裴轻侠的巧手下,那东西仿佛被赋予了活性,藤蔓和须须挥舞得那叫一个快意,将他们护得水火不进。不过战到中间,巴蛇突然莫名离开,让他们紧张中也开始担忧裴轻侠的安全。

    霍磊看着那簇拥在他身旁的恐怖巨蟒,再看着那只跟着他们一起飞行的小玩意儿,突然问道:“裴师弟,你当真只在灵光期吗?”

    裴轻侠捏了捏胳膊上的伤势,那还在缓慢流血的伤口让人看了头疼。

    他颔首:“我确实在灵光期,不过有一点家学。”裴轻侠混不在意地扯下那件已经染满巴蛇血和他自己血液的外衫,坦然地露出上半身。

    裴轻侠外表看着瘦弱,实则肌肉精瘦,居然有一副好身材,就是过于惨白,有点渗人。在他胸腹附近,纹着一头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巨兽,栩栩如生,仿若踏水而来。

    “这是……”

    霍磊捂着头喃喃道:“借势。”

    裴轻侠赞许地点头,看来霍磊这小子平时没少看书。

    借势勉强算是一种外家功夫。

    修炼是修性修心修灵光,而借势乃是在一种古法下纹身于胸腹,借用天地神兽之威慑炼身的做法。

    不是所有人刻画都能成功,神兽垂怜于谁,那也得看其是否青睐。

    哪怕完整复刻了仪式,可选择的神兽对其无感,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一旦神兽允许,借势成功,修士就可以跨阶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裴轻侠的身上,正刻画着这样一头栩栩如生的巨兽。

    何定铎甫一看到那巨兽的眼,当即晕厥了过去。而许久蔡和柳如冰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唯独刚刚进阶的霍磊面不改色。他看了两眼身后的师弟们,轻声说道:“我虽然曾经听师尊说过,可他那时说,这千年间借势成功的人越来越少,几乎再不见这样的门路。”

    裴轻侠将衣服敛上,平静地说道:“借势毕竟不是自身之力,天地间的神兽又有多少?若是随便就成功,那些神兽岂不是睡觉的时候频频被打扰,怕是脾气也会不好。”说到最后,他就跟开了个玩笑一般。

    话罢,那些原本盘旋在周围巨木上的巴蛇们突然动了动,蜿蜒爬上了树顶,眨眼间就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除了这一地的血与裴轻侠身上的伤势,就像是方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这几日他们数人已经知道裴轻侠伤口难以愈合的毛病,见他的胳膊上没块好肉,忙带着他回到篝火边上给他疗伤,这一来二去,裴轻侠也没什么单独的时间看星星。

    直到数日后,他们彻底深入了秘境深处。

    霍磊等几人疲于应对兽潮,精神已经透支,好容易找到个僻静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个个都打坐养神,以期尽快回复真元,不再面对力竭无助的时候。

    待诸位都沉入其中,裴轻侠靠在身后植被上把玩那颗星星,抬手就给掐碎了。

    无数流光溢散,如同星光璀璨,夺目至极,就像是凝聚了小小的天上星辰再悉数坠.落在了裴轻侠的手里。

    璀璨绚烂的色彩与来自幽冥之恶语截然相悖。

    ——“穷极四荒八界,吾必灭尔一族!”

    森然幽冷的杀意宛如黑雾压顶缠身,恶意毫不留情地卷过任何倾听之人!

    杀。杀。杀!

    虚镜外,凡听其语,修为在元婴期之下的弟子一概呕血晕厥,元婴期之上还能勉强抵抗,却更有种种负伤。

    穆怀瑾脸色微变,在觉察的那一瞬已然挡下紧随而来的森然杀意,免得场下旁的弟子再遭袭击。或者说,那其实并非刻意袭击。

    那仅仅只是魔尊沈刀月在无数悠悠岁月前留下的一句呓语。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这个事,敏锐的已经猜到,不敏锐的就还是(

    弟子们是不可能会知道的,顶多就猜到裴贰身份不一般,毕竟裴轻侠对他们来说是千百年前作古(?)的人,没有□□裸的事实摆在面上是不会打破思想屏障往那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