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点中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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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名誉弟子

    在与徐天虹接触之前,我和毛笔的缘分,是柳体书法。那是我在大学时的启蒙老师所传,当时对于柳体字,倒是也很喜欢,也没少了练,甚至还在我们的大学那个小圈子里得过一个奖励。不过,那样的学习,那样的钻入,其实也只是浅尝辄止而已,对于柳体的书法,我充其量也就是个蜻蜓点水,后来再也不摸毛笔,基本上也就全忘光了,所以在前不久的书法大赛上,我的软笔弄了个什么也不是。

    而今天,当我坐在书桌前,心无杂物,非常专注、非常认真、非常投入地正式研究起欧体书法时,这种钻研劲儿自然和大学时不能同日而语,现在可不是在大学时候的那种玩一玩的心理,而是志在必得、非要学好不行,我的努力程度要深得很多很多,对于欧体书法的认识自然也要深刻很多。

    当一个人进入到了楷书法门后,他要面临的是“颜柳欧赵”四大名家的选择。这四大名家就像江湖中的名门正宗主流,每个门派下都是弟子众多,香火旺盛,你必须得进了这些正宗门派,才会被人类社会所认可,但这四大门派又各有千秋,分别不同。

    颜体书法,讲究的是大气、雄浑,饱满、富足,写出来的字像富翁,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柳体书法则讲究的是瘦硬坚挺,棱棱角角,极见风骨,像一个对皇帝忠心不二、秉性刚烈、宁折不弯的耿直大臣;欧体书法则是端正规范,奇正险绝,刚劲有力,很像一个有板有眼、规规矩矩的老学究,不容许你出一点儿的错。赵体书法则以行楷为主,讲究的是行云流水,飘逸洒脱,自自然然,像一个活得潇潇洒洒的江湖游侠。

    通过对比我发现,欧体书法是最适合我的一种书法体。选择这种书法才是我的正途、正道儿。

    因为我的身份是老师,老师这个职业做得时间长了,人就会变得特别的规范、守礼,端正,而这些,正是欧体书法本身最具的特点,欧体书法同样讲究的是要端正奇绝,这与我的个性非常合拍;至于其他的那几种书法体,当然我承认也是很好的,但于我而言,它们并不适合我的性格和职业特点,所以我现在练习欧体是非常正确的。

    但这是我选择的吗,还不是。

    我的入门老师,现在应该算就是徐天虹了,是他替我选定的欧体书法。

    昨天,当他在知道我要学习书法之时,在那间简易的小宿舍里,他连想都没想,就给我拿出了这本《九成宫临习指要》,让我回来后对临,说明他早就知道了,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人,最适合练的书法是哪一家哪一派。

    选择欧体书法,我绝对的没错。而且今天当我认真地从点、横、竖、折这些笔画开始练起的时候,我发现欧体书法真的是奇妙无比、奇美无比,不仅是字的笔画美,结构更美,整体感同样美,毛笔在纸上轻轻擦过,那种圆润的感觉也很美,写完之后,全身稍一放松,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种惬意的感觉更美!啊,怪不得人们都说书法家们长寿,原来写字是一件如此快乐的事情。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我就这样呆在家中,认真地学习着欧体书法,那本好书,我看一会儿,琢磨一会儿,再试着拿笔写一会儿,然后停下来对这本书再读,再体会,然后再写下去……

    脚下的路,在向后延伸,眼前的世界,在逐渐地越来越开阔和空明!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匆匆而过。

    时间过得是那样之快,我沉迷于书法的世界里,还没有享受够那个美妙的味道,中午的时间到了,啊,该做中午饭啦。

    正要准备中饭,手机响了,我仔细地看一下,把我着实地给吓了一跳,居然是我在书法大赛上的同台伙伴,何小佳。

    我接通了手机,问了好,里面顿时传来了何小佳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林老师您好啊,听说您准备学书法啦,还去吴家镇中学找了沈树民前辈要拜师?”

    嗬!我心里真的是大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我这里刚刚做了那么点“好人好事”,马上便有无数的人全知道了。

    我对何小佳非常和颜悦色地说道:“是啊是啊,我想从今往后咱们也算同道啦,我们都是书法人了。”

    何小佳很爽朗地在电话里向我笑着说道:“恭喜恭喜,恭喜林老师从此也进入到了我们书法圈子!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您的这事儿?告诉您吧,是您的名誉老师沈树民先生和我们说的!昨天您拜师虽然没有见到沈老先生,但您可是见到了沈老先生的女儿和大徒弟徐天虹了啊,昨天在您走了以后,徐天虹就把这些事打电话和沈老先生说了,远在省里的沈老先生哈哈大笑,说,您可算走上了人生正轨啦,他虽然昨天没有在场,但看您的这份诚意,他也可以收您为他的‘名誉弟子’。这个名誉弟子嘛,就像……像什么呢,像少林寺外的俗家弟子一样,不穿僧衣、不剃度,但同样是少林寺的门人,这说明沈老先生接收您啦,恭喜恭喜啊!”

    啊,想不到昨天在我走了之后,还有这么多续集故事,我的心里又激动又温暖,面对着何小佳的恭喜祝贺,我一时不知所措,连忙说:“啊啊……好,啊那什么……同喜,同喜!”讲完了才发觉,“同喜”这个词儿一般是用在什么婚庆场合里的,我今天由于头脑混乱,临时搬用了过来,说完了之后便有些后悔,何小佳毕竟还是个未婚姑娘,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何小佳一点儿都没把“同喜”这个概念往心里去,而是接着打电话说道:“林老师啊,沈老先生和我父亲是好朋友,他知道我父亲现在有一张省里的近期‘书画展’门票,便给我父亲打电话来,让我父亲把这张门票让给你算了,好让你拿上门票后能到省里好好参观参观这次书画大展,开阔开阔你的视野!沈老先生说,得让我们照顾一下你这个新徒弟……你说,我们能不给你这张门票吗?”

    “啊?有这等的好事?”我惊喜得差点叫出声,连忙向了那头致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太谢谢你,谢谢你父亲啦……我得怎么感谢你们家人呢,让我想想……啊,对了,你父亲是不是爱喝酒?我捎两瓶‘北江大曲’过去!”

    何小佳还是那么爽朗地笑着说道:“不用不用,什么北江大曲南江小曲的,我父亲都不要,你就快点儿过来,到我们家一趟,把这张门票给拿走吧。”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我答应着,风风火火地披好衣服外罩,下了楼,又直奔何小佳的家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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