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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肖其主

    围着耧车的众人语塞。

    有人正想开口, 眼角余光瞥到越来越近的东西,惊得张大嘴。

    旁边人见到正想问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难以置信, “三郎,你猴哥?”

    怎么说它它就到啊。

    “是的。”谢琅顺着她的手指看到金猴越来越近,冲众人努一下嘴, “跟猴哥聊聊?”

    众人下意识后退,离他远一点。

    谢琅顿时想翻白眼, 冲快到跟前的金猴喊,“猴哥!”

    金猴停下来, 抬头看到谢琅,抬起爪子丢过来一个东西。

    众人惊呼一声,谢琅面前多了一只兔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猴哥抓的?”众人忙问。

    谢琅捡起来, 看向金猴,“你上山打猎去了?”

    金猴听不懂人语, 见兔子到谢琅手里, 拐个弯翻到院里。

    众人看了看谢琅手中的兔子, 又看看金猴消失的方向,用极小的声音问, “你猴哥平时脾气也这么大?”

    “物肖其主。脾气不大,跟着他也变大了。”谢建康突然开口道。

    众人打量一番谢琅,连连点头, “您言之有理。”

    谢琅翻了个白眼, “有理个鬼!它才跟我几天?再说了,是我管它叫哥, 不是它管我叫哥。”

    “它想叫你哥,只是它没法说出来。”谢建康又说。

    谢琅伸手攥住耧车,“还我!”

    “别理他。”谢建康的叔笑道,“这东西好用。三郎啊,赶明儿给我做一个。对了,这东西可以种豆子吗?”

    谢琅点头,“可以。得容我调一下。”

    “那你明天就给我做。多少钱你算一下。我回去就让我家孩子把钱送过来。”老者口中的孩子是指他孙子,“健康,你要不要也做一个?不做咱们两家用一个。”

    没钱是得共用一个。然而,托谢琅的福,谢建康一家最近赚了不少钱,买得起一个耧车,“再让这小子给我做一个。咱们两家加一起几十亩地,用一个耧车,再用着用着坏了,不够耽误正事的。”

    谢琅伸出两根手指,面对着村里的女人们,“两个了。现在离收麦子不足二十天,我上午得去学堂,晌午得伺候我家那几个小的,只有下午有空。到割麦子那天顶多能做五个。也就是说还有三个机会。你们确定不做?”

    “骗谁呢。”

    谢琅嗤一声,“这个耧车是大爷帮我做的,你们问他老人家,我做了几天。”

    “三郎做十天才做好。”谢建康的叔道。

    女人们齐刷刷看向谢琅。

    谢琅抿嘴笑看着众人,还做不做?

    “我,我,给我做一个!”

    谢仲武的妻子见人都往后面去,她不爱凑热闹,就没过来。可烘干房里的东西都快好了,还不见回来,谢仲武的妻子忍不住,到后面正好听到谢琅那段话。

    谢仲武的妻子连忙挤开人群,道,“三郎兄弟,给我们家做一个。”

    谢琅再次伸出两根手指,“还剩两个。对了,我大伯还不会,就算我教他,也顶多做三个。因为他不会木匠活。”指着耧斗,“这些得我做。也就是说我和我大伯加起来只能做五个。超过五个,一百文一个。”

    “你,你怎么还坐地起价?”

    谢琅心想,谁让你不配合。

    “我才十七,也不缺钱,没必要为了多赚五十文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你们若加五十文,看在乡邻乡亲的份上,我可以为你们拼一下。”谢琅说出来,就用一副“我都这么好了,你们就别这么多事”的模样看着众人,“担心我坐地起价,就赶紧决定。过时涨价。”

    “你是咱们养蚕里的里长。”

    谢琅朝谢建康那边努一下嘴,“他当里正的时候,是给你们做耙了,还是给你们做耧车了?别不知足啊。正是因为我是里长,才只要你们五十文。不信问大爷,以前的耧车多少钱一个。”

    “是一贯还是两贯,我记不清了。反正比三郎做的贵多了。”谢建康的叔说。

    谢琅笑看着众人,还没想好。

    都是些女人,给家里添个这么大物件,她们不敢决定。想回家问问家里的长辈,又担心她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过来找谢琅做耧车。

    谢琅见一个个面露迟疑,拎着耧车就往家去。

    众人下意识跟上去。

    谢琅猛然停下。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猝不及防,险些撞到谢琅身上,“怎么了?”

    “该我问你们吧。一个个不回家,也不去烤油皮,跟着我干什么?”谢琅回头问。

    当然,当然是盯着他别给人家做耧车。

    可是这话不能说,否则谢琅又得数落她们。

    “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指着西边的大路。

    “对对,又不是你家的。你可以走,我们不能走?”

    谢琅气笑了,“行,可以。”到家门口,快速拐进屋里闩上门。

    慢了一步的女人们望着紧闭的大门傻眼了。

    “三郎!”

    谢琅充耳不闻,放下耧车走到小七面前,“看什么呢?”

    “我在写字,三爷。”小孩知道谢琅去后面有事,便没跟过去,乖乖的坐在院子里摆弄他的竹简。

    谢琅拿张草垫坐在他身边,“我看看你写的。”

    “三郎里长,开门。”

    “出什么事了?”

    谢琅听到谢伯文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看到大门紧闭,没人能进来,就把小孩抱在怀里,指着夫子这几天刚刚教过的字,“认识吗?”

    小孩认不全,谢琅此话一出,小孩整个人僵住,唯恐他下一句是,不认识不准吃肉。

    “认不认识都不知道?夫子刚刚教过的,不认识我也不会罚你。”谢琅道,“因为有的我也不是认识。”

    小孩放松下来。

    谢琅再次开口问,“认识吗?”

    “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说完,小孩就看谢琅。

    谢琅笑道,“那咱们把不认识的圈出来,明天问夫子。然后再把认识的写一遍,就去给三爷烧火。三爷给你做煎饼吃。”

    “煎饼?”是什么啊。小孩望着谢琅。

    谢琅佯装思考,“煎饼就是煎的饼。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还不会做。”

    “啊?”不会做就敢做给我吃。小孩睁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谢琅摸摸他的小脑袋,“做坏了给牛吃。快点说哪个字不认识。”

    人都不可以吃,牛可以吃吗?

    小七下意识找他们家的牛,没找到。牛还在外面。

    “三爷,牛会不会肚子痛啊?”小孩担忧道。

    谢琅:“当然不会。牛的肚子和咱们的又不一样,都可以吃生草。”

    生草没坏,可是煎饼坏了啊。

    小孩见他说得笃定,还想再问,又觉得他该相信他三爷。可是万一牛吃出毛病来,就没法帮家里干活了。

    小孩抿抿嘴决定,煎饼不可以吃,他就趁着他三爷不注意扔粪坑里。

    “想什么呢?”谢琅捏捏小孩的脸看着他问。

    小孩连连摇头,“我在想字。”

    谢琅打心眼里不信,“那你念给我听听。”

    “好的。”念错不会挨罚,小孩决定从头挨个念一遍。

    “三郎,开门!”

    谢建业的声音传进来。

    小孩猛然停下,“三爷的大伯。”

    “什么事?”这个谢琅不能再装听不见。

    谢建业:“你身为里长,村里人找你有事,你怎么可以把人关在外面?给我把门打开。”

    “是找你,不是找我。”谢琅道。

    门外没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琅听到谢建业说,“我不会啊。别说五个,我连一个也做不出来。”

    外面再次安静下来。

    谢琅扑哧笑喷。

    小七很好奇,“三爷笑什么啊?”

    “好玩的事。咱们继续学。学完了就去做饭。”谢琅两耳不闻门外事,一心只教他读书。

    小七又开始担心煎饼,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兔子,眼中大喜,“三爷,三爷,我们做那个吃吧。”

    “那个也做,煎饼也做。”谢琅道,“快点吧。”

    目的没达到,小孩有些失望,他若是会做饭就好了。就不用担心他和三爷吃坏肚子,或者他家的牛吃坏肚子了。

    谢琅见小孩苦着小脸,忍着问出口的冲动,指着竹简上的字让小孩念。

    小孩搁心里叹了一口气,跳过不认识的,直接念自己知道的。

    此时没拼音,小孩居然能念对一半,谢琅很是惊讶,随即就让小孩自己玩,他剥兔子。

    以前找谢伯文剥兔子,是谢琅想要完整的兔皮,拿到城里好卖。如今村里人都知道他有钱,无需再卖兔皮,谢琅就自己剥。

    剥好打算炖,忽然想到兔子肉红烧比较好。

    谢琅就把兔子剁成块,用姜和盐腌上,让小七烧火,他摊煎饼。

    门外犹豫不决,商议不停的众人看到炊烟升起,闻到从院里传来的香味,险些破口大骂。

    “谢建业,管管你侄子。”和谢建业同辈,没他年龄大的人也不喊兄,直呼其名,让其出面。

    谢建业帮谢琅算一下,每天下午做,到收麦子那天顶多做五个。谢琅并没有故意为难村里人,“他是里长。”

    “你是他大伯。”

    谢建业:“里长的大伯也得听里长的。不然以后你们让三郎教你们做什么,我不同意,三郎就不教,你们乐意吗?”

    这话把众人问住了。

    谢建业:“三郎又不是不给你们做。健康哥家两个,伯文和仲武两兄弟一个,还可以再做两个,你们刚才都不愿意做,现在都想做,让三郎怎么办?把自己劈成八半啊。”

    “那他也不能闭门不出。”

    谢建业点头,这点是过了。

    可谢琅出来也没用。

    “他点兵点将点到谁给谁做,你们同意不?”谢建业问。

    众人又没话了。

    倚着墙看热闹的谢广乐了,“不同意,你们让三郎叔出来说什么?看着你们打,谁打赢给谁做啊。”

    “没你的事,一边玩去。”

    谢广嗤笑一声,“那你们继续喊,能把三郎叔喊出来,你们都是我祖宗。”

    “怎么说话呢。”谢伯文瞪他一眼,“种豆子又不是种麦子,晚一两天也没事。三郎也说,叫建业叔帮忙,他可以做五个。你们商议一下,哪几家出钱,做好哪几家一起用,直接告诉三郎,三郎明天就可以做。在他家门口吵到明天,可又耽搁一天了。”

    “咱们村那么多地,五个够干什么的。”

    谢琅第一次摊煎饼,没敢做太多,就做三张,他一个,小七一个,猴哥一个。

    做好了,谢琅把煎饼放碗里,端着煎饼打开门,“容我提醒你们,三个月前咱们村就一个好用的犁,还是我家的。你们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看到站在谢琅左边瞪着他们看的小孩,大有他们再说一句,就把碗丢过来的节奏,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瞥到谢琅右边,盯着他们的猴子,连忙后退一步。

    谢琅乐了,明知故问,“怎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