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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压力好大,真的忍不下

    钟繇被侍卫拖到二楼房间时,内心完全是崩溃的。尤其看到老董还笑眯眯地虚位以待,整个人更直接裂开:“太,太尉缘何会在此?”

    “老夫残虐跋扈、贪财好色,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么?”

    “.…..”

    钟繇当时就愣了:这话,完全无法反驳啊。

    “太,太尉说笑了,在卑职心中,太尉宽厚仁爱、重贤爱才,心系百姓,绝非什么贪财好色之徒!”

    “哦……你说是就是吧,老夫这人不喜争论。”

    钟繇好不容易昧下良心、丢掉节操说出这番话,老董却轻描淡写地一摆手,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元常为何会在此?”

    “卑,卑职……”钟繇面色更窘,甚至都有些想哭出来:“假如卑职说是来此学了书法,太尉会相信么?”

    “书法?……”老董不相信,但他表示很震惊。

    “太尉您看,字若要写得好看,需如行云流水、矫若游龙,爽爽有神力。而这章台里的胡姬身姿,像不像一个个玲珑有致的字?”

    说到这些,钟繇的眼神坚定了不少,继续道:“还有这胡姬的舞,更是身姿妖娆、明快干脆又不乏婀娜妩媚,变化多端。尤其胡旋之舞袖带招展环绕,欲踏空而起,似龙蛇飞动又似鸾飘凤泊。”

    “卑职来此就是为了细细观摩、感悟其神韵,或许有日福灵心至,创出一套全新的字体,流芳百世……”

    一番话听完,董卓彻底惊了,嘴巴都合不上:钟元常啊钟元常,老夫知你本事儿很大,也颇有辩才,历史上还劝诱过马腾襄助曹操。

    可你把逛青楼这事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是……把老夫当傻子了么!

    呃……不得不承认,其实有那么一瞬,他差点还真信了。

    毕竟这家伙,的确酷爱书法,还是楷书的鼻祖。

    但老董还知道另一件事儿:钟繇的儿子钟会,可是公元225年出生的,而今年钟繇38岁。

    只要会简单的算术,就知道这家伙在75岁的时候,还龙精虎猛、老当益壮,不忘折腾出爱的结晶。

    且史书也记载,这家伙后来年纪大了,当了魏国太傅后便开始放飞自我。平日不怎么上朝,就与家里的一群女人玩乐……

    “唔……想不到元常如此用心良苦,为大汉的新字体不惜自毁名声,背负了如此多的误解。”

    老董郑重点头,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不若改日上朝,老夫亲自向公卿百官们解释一番,以证元常的清白如何?”

    “太尉!……”被老董如此揪住软肋要挟,任由钟繇才干不凡,也只能被迫就范,一脸羞惭地央求道:“太,太尉可否先屏退他人?”

    老董没过分刁难,向小黄门和侍卫们努了努嘴。

    随后,钟繇才羞红着脸,用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太,太尉有所不知,属下患有一种怪病,但凡压力过大或兴奋激动,都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后面的话声音太小,老董不得不又问一句。

    “忍不住……来这种地方。”钟繇羞愧到以头顿地,又急忙起誓,道:“卑职但有虚言,愿被天雷殛之!”

    “哦,就是对那事儿特别亢奋呗。”老董点点头:这病虽罕见,却也不是没有,基本不影响生活。

    何况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本就人之常情,他没觉有啥大不了的。

    看董卓缓和并理解的神色,钟繇却仿佛感觉找到了知音,不由自主倾诉道:“太尉,卑职因这等怪症,都需每日焚香静心,修身养性。”

    “加之家中有妻妾,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上次见了太尉一面……”

    “嗯?!……”老董一惊,心就‘咯噔’一跳:你这话啥意思!说清楚,给老夫说清楚啊!

    “太尉莫要误会。”

    钟繇赶忙解释,道:“卑职是说上次……呃,接到太尉彻查何颙一案后,压力实在太大,真的忍不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其实第一次见董卓时,就被吓得心绪大乱,病情加重……

    “你的压力很大,实在忍不下?”老董的关注点却有些不同,道:“何颙一案,怎么就太大忍不下了?”

    钟繇面色一苦,似乎还有些信仰幻灭的味道:“太尉可知,何伯求乃南阳名士,声满士林?”

    “自是知晓。”老董点头:自己前身那个董卓,就是因何颙的名气,才拉拢过来当长史的。

    “太尉可知,何伯求又因何事声名鹊起?”

    “党锢之时,与袁本初一同资助庇护党人,世人皆赞之。”

    “那太尉可曾想过,何颙缘何会有大笔的钱财屋舍,资助庇护众多党人?”

    “嗯?……”老董神色一下认真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意有所指地道:“老夫还真不知,那何颙究竟有多少家财。”

    “数以万计!”钟繇当即神色悲愤,道:“更可恶的是,家财屋舍倒也罢了,可他!……”

    “他什么?……”老董也愈加阴鸷,喝道:“说!”

    “他名下田亩不计其数,皆乃洛阳周边的膏腴良田。这些田地,可都是黎庶百姓的命根子啊!”

    说着忍不住挺直腰板,又急切大声道:“何伯求在洛阳不过数年,中间还逃匿一段时日,私产竟如此骇人!”

    “其中不知多少百姓被逼无奈,丧失唯一活命的田地,沦为苍头僮客。可笑洛阳城中,还尽是他慷慨无畏、忠君体国的好名声!”

    “此事,当真?”老董咬牙切齿问出这话,只觉天灵盖上一股莫名之火腾腾直跳,烧得眼珠子都红了。

    他一直知道,古代农业社会有种很鬼扯的现象。

    有权有势的家伙巧取豪夺了百姓的田产,将自由百姓逼得只能当他家的佃农。然后再拿出少量的钱财于乡里修桥铺路、资助他人婚丧嫁娶邀买名声。

    最后失了土地的百姓要靠他生存,自然不敢说他的坏话。不知情的人,又见他这般慷慨慈善,纷纷传扬。

    结果这种作恶多端的家伙,反倒成了方圆百里有口皆碑的大善人,进一步有权有势、循环反复……

    “证据确凿,千真万确!只是……”钟繇当即点头,似乎又想到什么,面色再度迟疑起来。

    “若不想明日洛阳满城皆知你那怪病,便莫要在老夫面前吞吞吐吐!”这一次,老董毫不掩饰地威胁。

    钟繇周身一凛,也顾不上思忖:“只是还有些微妙之处,令卑职觉得这幕后……呃,何伯求的资产,有一部分竟是十常侍的。”

    “十常侍?”老董一愣,随即了然于胸,皮笑面不笑地冷道:“果然如元常所言,此事甚是微妙呀。”

    言罢,起身向外走去。

    “太尉,欲往何处?”

    “城郊农田!”

    钟繇神色一喜,起身大步追去。可路遇几位胡姬小姐姐时,面色一苦,又不得不微微躬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