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当咸鱼(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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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她是多么的与人为善呐...)

    “江南与京城风土人情很是不同, 有很多精巧细致的玩意儿,格外别致。母亲与我走街串巷,寻访了多家店铺, 才给祖母准备好礼物,还望祖母喜欢。”

    傅明珠和陈氏带的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其中只有一两样是特意为老夫人买的, 其余全是自己的首饰头面,是此番突然被叫过来请安, 急忙找出来, 用来凑数的。

    虽然从自己的私库中拿了许多头面来,傅明珠和陈氏都心痛不已,但一想到是为了扳倒傅莹珠, 又觉得是物超所值。

    傅明珠拿出第一个盒子:“祖母请看。”

    老夫人不置可否点点头, 面上瞧不出表情来。

    她吃穿不缺, 这礼物要想获得她的欢心,相当有难度。何况,价值千金的人参都能转手送出去给傅莹珠, 怕是再贵重的礼物,只要不合心意, 也是无用。侯府虽已败落,可老夫人自小被娇养出的眼光在那,高得很。

    傅明珠毫无气馁神色,将从第一个盒子里拿出的那条绿松石绣花抹额展开。

    绿松石不是什么贵重的宝石, 但胜在颜色稳重大方,很适合老人佩戴。加上抹额上的“寿”字绣纹, 一看就知道是特意为老人准备的。

    见此,老夫人面上的厉色一收, 终于展露了几分和蔼来,也有了几分兴趣的神色。

    老夫人也不是故意挑刺,但凡孙女是个好的,就断断没有甩脸子的道理。

    都是自己的孙女,亲骨血,老夫人没道理不喜欢,如若孙女懂事,像莹儿一般,她自然开心。

    感念傅明珠有心,老夫人便点点头,笑道:“你有心了,这抹额倒是挺别致。”

    见祖母展露了笑容,不再板着一张脸,傅明珠心中一喜,暗想这次可终于让她扳回一局了。

    虽然傅莹珠趁着她下江南的时候趁虚而入,不知道给祖母灌了什么**汤,可那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只要她一回来,嘴巴甜一些,会撒娇些,祖母断然没有冷眼待她的道理。

    果然,她才是侯府最得宠的女儿,傅莹珠想必不是她的对手,只要她继续努力多多讨祖母欢心,傅莹珠就别想再有翻身的余地。

    长得好看又如何,绝处逢生又如何,能逼她一次,就别想再逼她第二次。

    傅明珠方才被傅莹珠刺痛的心逐渐愈合,重新找回了信心。

    “祖母,您看这绣纹。”傅明珠一双纤纤玉手拿起抹额,比划着给老夫人瞧,面上带着笑容,变得娇俏又自信,“这是苏州的绣娘绣的,这种双面绣不露针脚,背面反面别无二致,就是绣工最好、最熟练的绣娘,也是需要花费十数日才能绣出来的呢。这寿字绣纹于祖母是最相宜的了,孙女希望祖母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件礼物傅明珠是花了心思的,自然能说到老夫人的心坎上。

    不管是颜色也好,款式也好,都是按着老夫人的喜好来,有没有用心,一看便知。

    老太太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拿过来我瞧瞧。”

    傅明珠赶紧呈上前去,让老夫人细细看来。

    抹额一入手,便是柔软无比,质地精良。上面的寿字绣纹看似简单,但仔细一看却极为讲究。

    苏绣讲究个针眼不覆,针脚不露,这绣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再翻过来反面一瞧,果然发现抹额的正面反面全是一模一样的绣纹,绣纹针脚细密,配色艳丽,虽是老人常用的“寿”字纹,却并不是用单一的绣线绣制而成。绣线泛出一股丝绸一样的光泽,放在阳光底下看,从不同的角度看去,能看出不一样的颜色和光芒,柔和又艳丽,用色绣工都是极为讲究的。

    “好好好。”老太太连声说了三个“好”字,面上洋溢着喜色。

    “早知苏绣闻名天下,其中又以双面绣为之最。只不过双面绣,多为皇家贡品,你寻来这绣娘有心了。”

    此刻的老夫人是真开心。

    眼瞧着两个不省心的孙女如今都懂事乖巧,变得可人起来,心情便是舒畅无比。

    一个温柔体贴;一个贴心可人;再也不是之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状态了。老夫人心中感动,颇觉舒心。

    她一把年纪了,终于感受了一把人伦之乐。

    方才在面对傅堂容时的冷厉神色,终于尽数消散,不再想那个逆子了。

    老夫人如此和颜悦色,傅明珠心中更是喜悦,一时间已是眉飞色舞,喜色形于表了,觉得胜利在望。

    傅明珠继续道:“祖母再看,孙女还为您准备了这石榴点翠簪,这铺子的做工十分不错,孙女一看就十分喜欢。”

    说着,又给老夫人呈上去,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

    金色托底的主体簪上,缠绕出石榴花的样式,上头点翠羽,瞧之不俗。

    然而老夫人一接过就知道,这只是鎏金的簪子,并非真金,里头怕是银芯,外边一层镀金,看上去黄灿灿,但实际上不值什么钱。

    且,这点翠的手艺,本就是为了替代蓝宝石才衍生而来的,并非什么稀罕物件。

    有些落魄人家的女子,戴不起这蓝宝石,又想好看些,所以才会插上点翠。放在一般人眼里,这点翠簪约莫是好看的,还很有格调,可老夫人见多识广,以她看来,这点翠簪,却并非什么好看值钱的玩意儿。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

    石榴意寓吉祥多子,一般多是用在新婚夫妇的喜被喜服上,讨个吉祥的好彩头。抑或者用在求子的已婚妇女身上,希望添丁,人畜兴旺。

    “图必有寓,寓必吉祥”。

    老夫人年纪大了之后,信佛,礼佛,对这些用具图案,就愈发小心,是以,让她这一把年纪的老人戴这么一支石榴花簪,着实是……不合适且不得体。

    何况,老侯爷已去世多年,老夫人就是要求子,又该上哪儿求子去呢?

    这真是乱了套了!

    倘若这是仇人送的,老夫人当真要以为对方是来羞辱自己的。

    一时间,老夫人的心头闪过许多思绪,可思及傅明珠方才的用心,又生生忍了下来,唯恐惹了孙女伤心,忍而不发。

    罢了,说不定是年纪小,不在意这些东西,犯了错也难免。有空她得拨个人出来,隐晦地告诉傅明珠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次是送到她眼前,只要她不说,还算是无伤大雅,可若是哪天傅明珠往外送礼,也闹出这样的笑话,那才叫真的丢人。

    只是老夫人心中到底有点意见了,哪怕是小辈年纪小,犯了错,陈氏这个作为母亲的难道不会把关吗?

    这事要是放出去,在别人家面前丢脸,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氏是个已婚的妇人,这种避讳,她应当是知道的才对,怎的——

    嗯?陈氏?

    老夫人忽然怔住,意识到了什么。

    陈氏是个已婚的妇人,而多年来无子,这么多年来,没个侯府增添个一儿半女,想生儿子想疯了。

    老夫人知道,她私底下求了不少生子的偏方,就是为了给傅堂容生个儿子。

    这石榴花簪,若是给陈氏用的,正好合适了,她一个老太太凑什么热闹?

    老夫人心如明镜,想明白了这一层,便什么都懂了。

    一想明白,心里当真是膈应极了。

    礼物可以不贵重,但不能如此敷衍。

    可以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不能捡别人剩下的!

    刚刚心底升起的那点对傅明珠的舐犊之情瞬间泯灭了个干净,老夫人心中只余一腔郁气怒火,无处发泄。

    呵,好哇,真是好极了。

    一个个以为她老眼昏花,当真以为她好骗,所以上她这儿故弄玄虚,哄骗她来了。

    老夫人有种被蒙骗的屈辱感,一双手的指甲陷进肉里,差点当场发飙。

    一想到这石榴花簪是陈氏用的东西,结果送到她这儿来,她心里就直犯怄气、恶心,感觉陈氏是故意要气死她这个老太婆,好自己熬成婆呢!

    瞬间,老夫人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只是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傅明珠并没有注意到老夫人神色上细微的变化,还为自己终于讨了祖母欢心而开心。

    像这样的礼物,她还准备了许多,不怕祖母不喜欢。自己尽心尽力,反观傅莹珠什么也不做,祖母的心定然是偏向她的。

    傅明珠还在洋洋自得,不知死活地问:“祖母,不知这石榴花簪,祖母可喜欢?”

    老夫人手中拿着这石榴花簪,简直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扔不是,不扔也不是。

    若是让她的梳妆台上留下这么一支簪子,只怕她日后瞧见一日,心情就不舒畅一日。

    可这是别人送的礼,若是当着她们的面扔掉,回绝掉,那也绝不是老夫人的作风,是极为不体面的做法。

    怎么处置这簪子,成为棘手的问题。

    老夫人眉毛揪起来,一双瞳孔已经纠结得震动了。

    正此时,老夫人听见身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祖母,孙女瞧着这点翠簪成色着实不错,心里亦是极为欢欣的,能否割爱让给孙女?”

    是傅莹珠,是傅莹珠在说话!

    老夫人眉头一松,简直听见了天降福音,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般,迫不及待把手中的石榴花簪半扔半递给傅莹珠,干干笑道:“哈哈,我瞧着这花簪也是极为不错的,更适应年轻人,适合莹儿,如此也就赏给你吧。”

    如释重负,心情舒畅,通体舒畅。

    老夫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石榴多子,给一个年老的太太送这么一支簪子,这是拿着明晃晃的耳光往人的脸上甩啊。

    傅莹珠离老夫人是最近的,原本也没留意到这点,直到看到老夫人盯着石榴花簪,一脸便秘纠结的样子,再一思索,不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考虑到自己是最为心善,最会替人解围,最会借花献佛,最会替别人慷慨的善良女子,傅莹珠当下出声替羞愤好面的老夫人解了围。

    果不其然,这支簪子毫无意外,落到她的手中。

    傅莹珠垂眸看了眼,心想花簪不错,可惜送错了人。

    她才不管什么石榴多子能不能戴的问题能。

    在傅莹珠看来,只要是能当了换钱的簪子,都是好簪子。

    “多谢祖母。”傅莹珠朝老夫人道谢,又转过头去,对傅明珠笑盈盈的,“我拿了妹妹的花簪,妹妹不会怪罪吧?”

    傅明珠:“……”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中听,怎么就那么贱兮兮的呐!

    傅明珠脸都绿了。

    那是她的簪子!

    可是祖母当着她的面,迫不及待塞到傅莹珠的手上,这不是劫富济贫是什么?!

    傅明珠忍受不住,恶狠狠瞪了傅莹珠一眼,目露凶煞之意。哪想傅莹珠接触到她的目光,不仅不恼,反而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傅莹珠看上去,犹如明珠生晕,十分夺目。

    那双眼睛,是杏眼,却带着点凤眼的弧度。有天真烂漫的少女模样,也有丝丝动人的风情。

    傅明珠曾听母亲说起,傅莹珠这张脸上,生得最好看的就是这双眼睛,继承自她早亡的母亲,顾盼生姿,流光溢彩。

    如此好看的一双含情妙目,让傅明珠心中生出层层嫉妒,气得面色通红。

    傅明珠咬咬牙,几乎要把后牙槽给磨碎了,才能忍住心中的想法。半晌之后,她才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当然。”

    送出去的簪子泼出去的水,傅明珠已经没脸再要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成为别人的东西,还有气发不出来,此时已经委屈得快哭了。

    倒是陈氏,此时终于意识到不妥之处,暗暗心惊于没脑子的傅莹珠何时变得如此圆滑会说道,又暗恨自己方才过于急切,没有时间好好打点准备,才犯了这样的错。

    一时之间,一颗心拧来拧去的难受,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母亲,我也为您准备了一些礼物,先看看吧,明珠她年纪尚小,不懂事,千万别和她计较。”

    傅明珠:“???”

    年纪小,不懂事?

    她怎么就不懂事了?

    不懂事的,不应该是傅莹珠吗?

    怎么开口要礼物的事情做出来,在母亲和祖母的眼中,反倒是深明大义的了?

    她们疯了?

    傅明珠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不行,先忍住。

    她一定还能再扳回一局,先看看母亲怎么说。

    听了陈氏的话,老夫人只是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只是眼里的不悦之色尤为明显。

    陈氏干干一笑,让人把她的匣子拿上来,打开一瞧,里面躺着一对紫色的玉镯子。

    玉镯通体莹润,通过润玉的表面,能看到里头的玉种。

    种倒是一般般,不过这淡紫的颜色倒是十分少见。

    老夫人一眼扫过去,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玉镯子,便不说话了。

    只不过,既然是陈氏送给她的,那想必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氏目中有些许得意之色,慢悠悠道:“母亲,此玉石产自骊山,只有骊山才有的玉,千里迢迢运到江南来的。江南富庶,商户流通得快些,儿媳买着了京城没有的玩意儿。”

    “哦?”老夫人慢悠悠喝口茶,先不搭陈氏这个话茬儿,反而转过头去,对着傅莹珠,随口问道:“莹儿可认得这稀罕玩意儿?”

    本只是随口一问,故意不搭理陈氏,故意要让她尴尬,哪想忽然被点名的傅莹珠老老实实道:“认得,水沫玉。”

    老夫人:“…… ”

    陈氏:“…… ”

    搞得她们都好没面子。

    骊山嘛,傅莹珠去过。水沫玉嘛,也买过。

    傅莹珠回忆着前世旅游,被景区附近导游坑去玉场买玉的经历,继续道:“水沫玉,产自骊山,又名冰花芙蓉玉。听闻当地的人家有女儿者,都会打一对玉镯子戴在手上,玉可养人,戴得越久,养得越好。又或者早上起来,把冰花芙蓉玉往水里一泡,加几滴醋,水用来洗脸,便可时皮肤白皙细腻,滋补养颜。”

    傅莹珠越说,陈氏目中的骄傲和得意就越发掩不住。

    这一对冰花芙蓉玉镯,也是陈氏花了大价格买回来,本想自己留着泡水洗脸,养得一张脸白嫩嫩,俏生生的,可为了讨好老夫人,只能割爱送出来。

    没有女人不爱美的,陈氏从不担心,有此等功效的玉,老夫人会不喜欢。

    一眼瞄见老夫人诧异的表情,陈氏趁势笑道:“是极,莹儿说得对,儿媳是遇着异域的商人,花了千两才买下来的冰花芙蓉玉。那异域人说的也是一样,那里的人家,家家户户都给女儿戴玉,各个养得国色天香。此玉滋阴养颜有奇效,儿媳就进献给母亲,好让母亲能养养气色。只是……”

    她忽然停顿一下,目光望向傅莹珠。

    陈氏还不忘阴阳怪气一句:“往日我以为莹儿的爱好在别处,倒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渊博,就连远在江南的稀罕物都知道了?”

    这是在提醒老夫人,傅莹珠就是个由来已久的草包,别给她一时的花招耍弄了。

    “闲暇看书看来的。”傅莹珠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母亲,像这种各地各处的地志杂谈,偶尔还是可以瞧瞧的,能长不少见识。“

    “?”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意思?说陈氏没见识?

    陈氏别的不行,自个儿阴阳怪气和捕捉阴阳怪气的本事一流,脸色顿时涨红,顿时就冷笑了一声,给傅莹珠阴阳怪气回去:“多谢莹儿替母亲着想,只是母亲和明儿,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女诫女德,终日循规蹈矩,从来不敢行差踏错。像地质杂谈,怪异杂谈此类的杂书,是不看的。都是一些乡野人乱编的东西,莹儿还是少看为妙。”

    被讽刺不够贤良淑德的傅莹珠也不恼,她低下头继续饮茶,本着好心,提醒道:“别的不说,至少可以防骗。”

    “??”陈氏咬牙,饶是再好的表面功夫,也要撑不住了。她如此得意,如此看重的礼物,傅莹珠居然说她被骗?

    “你什么意思?”陈氏的声音有点尖锐,差点绷不住贤良淑德的面孔了。

    三番五次,三番五次,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蠢!被人骗!

    见陈氏气得厉害,傅莹珠犹豫道:“……我还是不说实话了。”

    陈氏:“…… ”

    这不说实话也要气死个人!

    她还不如不说这句话实话呢!

    还以为傅莹珠是靠假扮乖巧博得的老夫人的欢心,可她此刻方觉察出,傅莹珠这根本不是在假扮乖巧,分明如同之前一样任性妄为、胡搅蛮缠,根本不顾场合!气人的本事简直一流。

    老夫人看了傅莹珠一脸老实模样,又看被气得眼睛发红的陈氏,心里却是奇异地熨帖许多。

    她开口道:“莹儿,这里头有什么说道?说来听听。”

    傅莹珠见陈氏一心想要死得更惨烈一些,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解释道:“先不说这冰花芙蓉玉是否真的有养颜的妙用,先说它的价值。”

    “母亲可有想过,倘若真的价值千两,那为何家家户户的女儿都能戴得上?既然是家家户户的女儿都能戴得上,又何至于贵到如此地步。物以稀为贵,若是家家户户都有,就不值千金。若是价值千金,就必定不能是家家户户都有。不说骊山,就说京城,天子脚下,家家户户有千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呀。”

    傅莹珠一番话说完,本来想反驳的陈氏忽然就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反驳起来。

    因为傅莹珠这段话,实在无懈可击,令人说无可说!

    “言而总之,那异域商人的话,嘴里必定是有假话,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母亲自去辩解,女儿实在愚钝,看不出来呢。”

    陈氏:“…… ”

    陈氏已经快要气疯了。

    精明如她,如何能看不透自己被人骗了?

    骗了也就骗了,倘若不说出去,她就可以当这件事从未发生,可偏偏她自个儿拿出来说,还当着傅莹珠的面说,这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若不是陈氏身体素质够强,此时真想气晕过去,好不再面对如此尴尬令人懊恼的场景。

    偏偏……偏偏傅明珠这个憨的,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母亲被骗了,居然还妄图给傅莹珠泼脏水。

    傅明珠道:“姐姐,我母亲待你如亲女儿一般,你怎能如此说她?”

    如此说她?怎么说她了?

    傅莹珠眨眨眼,觉得这句话怎么像扣帽子呀?

    “我没有呀。”傅莹珠无辜道。

    “你还在狡辩,你明里暗里说她傻被人骗!”那是她的亲生母亲,被人如此说道,耳刮子就像扇在自己脸上一样,傅明珠当然不允许。

    傅莹珠:“…… ”

    陈氏:“…… ”

    都知道的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为什么还要明明白白说出来!

    陈氏都不知道说女儿什么好了。

    “明珠!”这是陈氏呵斥的声音,她极不赞同的看相傅明珠,目中含着失望和警告,“祖母在这儿呢,你为何如此失态?莫不是舟车劳顿,累着了?”

    陈氏心中着急上火,心想往日乖巧的女儿,今日怎的如此失态?虽然她自己也是气得要死,恨不得亲自撕烂傅莹珠的脸,可是还能忍得住。

    此时不忍,更乱大谋啊!

    她们母女俩人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怎么说、怎么骂都没关系,可不能在老夫人跟前放肆啊!院子里一个个丫鬟可都看着,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行事务必谨慎。

    听到了母亲的提醒,至此,傅明珠才大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刚才那没有理智的行径,和傅莹珠之前没有脑子的行为,有何区别?

    傅明珠一抬头,果然祖母已是面色不悦,颇为不赞同的看着她,刚才那一点点赞许之色,已经被愠怒取代。

    忍住心头的委屈,傅明珠低声道:“祖母,是孙女失态了,对不住。”

    本以为,傅明珠低头认错,这件事就过去了,哪想到老夫人顺势道:“失态是失态,只是你该道歉的人可不是我。”

    她凶的人吼的人可是傅莹珠啊,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就是她该和傅莹珠道歉。

    傅明珠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抑或者耳背了。

    让她和傅莹珠道歉,没搞错吧?

    她作为天之骄女,这是不可能的!

    想让她道歉,做梦!让傅莹珠和她道歉还差不多!

    老夫人见傅明珠不是真心悔改,重重一哼,说道:“你这礼物倒是用心,只可惜我无福消受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拿走?那怎么行?

    传出去了,别人可不就说她们惹怒了高堂,是不忠不义不孝之徒?

    以后还有哪家人敢娶她?

    只怕避之如蛇蝎。

    到底是不敢拿着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傅明珠只得低头。

    “……对不起姐姐。”傅明珠对傅莹珠盈盈福了一礼,乖乖道歉,忍着心中的屈辱。

    傅莹珠笑道:“我从来不和小朋友计较。”

    傅明珠:“……”

    她发誓,她有一天,一定要亲死捏死傅莹珠。

    这个女人,一些日子不见,功力越发见长,气人的本事越发不动声色,还找上了老夫人这个靠山,越发了得了。

    “罢了,你们退下吧。吵吵嚷嚷,吵得我头疼,我想歇了。”老夫人下了逐客令,却又对傅莹珠说:“莹儿,留下来陪陪祖母。”

    “好的。”

    被赶走的,只是陈氏母女罢了。

    陈氏与傅明珠皆是心有不甘,可是,罢了。

    从未在傅莹珠手底下吃过败仗的陈氏母女,今儿个,接连败逃,离开了木樨堂,不敢再待下去。

    此时回想起方才在木樨堂门口遇见傅堂容的情形,母女两人此时才明白傅堂容话中的深意,并且深有同感,可此时,悔之晚矣。

    送了还不如不送呢!

    送了,气到自个儿不说,什么好名声都没赚到,平白便宜了傅莹珠。

    便宜了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傅莹珠……

    临走前,陈氏还保存一丝最后的理智,让自己的眼线盯着木樨堂,等着有消息随时回禀,自个儿则是何傅明珠回了院落。

    -

    汀兰院中。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傅明珠气得砸东西,室内一地的碎片,满地狼藉,全是被她摔坏的物件儿。

    从木樨堂回来后,傅明珠控制不住发了脾气,一回来就开始砸东西。

    眼见着东西砸得差不多了,陈氏终于忍无可忍,沉下脸说:“明儿,把你手中的香炉给我。”

    看她神情不悦,似是要发怒了,傅明珠不敢违抗,只得委委屈屈交给她。正想道歉,承认错误,说以后再也不敢如此冲动发脾气了,可没等傅明珠把话说出来,接过香炉的陈氏忽然一扬手,只听“哐当”一声,香炉就在地上砸开来,瞬间四分五裂。里面没有来得及倒走的香灰撒了一地,扬起尘埃。

    陈氏被呛到咳了几声,随后才阴狠狠地骂道:“气死我了!”

    傅明珠:“……”

    惊呆了。

    母女两人都被气得不轻。

    此时,一想起傅莹珠,她们都依旧恨得牙痒痒的。

    傅明珠本想好好发泄一通,让母亲来安慰自己,然后继续出谋划策。

    以往她都是这样的,遇到气人的事,砸一些东西,好好宣泄一通,在母亲的安慰下,心情便能冷静下来,也便能想出好的对策。可如今不行了,眼见母亲的气也不小,傅明珠只能安静呆着。

    陈氏摔了香炉,定了定呼吸,咬牙切齿道:“是我大意了,小瞧了这丫头,竟不知她何时变得如此厉害难缠!不仅给老夫人灌了**汤,让老夫人对她言听计从,还变得狡言善辩,伶牙俐齿!”

    老夫人也是,本以为将她留在府中不带她去江南,能让她看清楚她在她儿子心里已经没了分量的处境,挫一挫她的锐气,哪想到,这个骨头硬的老不死的多了傅莹珠在一旁帮忙,竟然比之前要更难缠,竟是在她刚回侯府的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母亲,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如今祖母的一颗心已然偏向傅莹珠,且傅莹珠瞧着也不是个要死之人,我们该如何扳回一局?”傅明珠急切道,“周嬷嬷的事情,还……”

    周嬷嬷如今人就在府里,母女两人讨好老夫人,本意也是想让她帮忙说句好话,去周嬷嬷面前说情。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是教,何不一起教了呢?在陈氏和傅明珠眼里,傅明珠的天资可比傅莹珠要好得多,就算周嬷嬷一定要教着傅莹珠,那总得把傅明珠也教上,才算不白来一趟,单放一个傅莹珠在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母女两人想得简单,可第一步刚刚踏出去,就狠狠栽了跟头,原想着多送几件礼物讨老夫人欢心,哪想到多送却送出了问题,还不如少送几样。

    年岁小的傅明珠,此时已经慌了,之前祖母是对她也有些意见,可她有母亲,也吃不到什么亏,况且傅莹珠比她还要令老夫人厌恶,她不被老夫人喜欢,傅莹珠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哪像今日,傅莹珠竟然直接要走了她给老夫人备的礼,这简直像割了她的肉一样。

    傅明珠越想越难受,脾气又要发作,有些失措的目光看向陈氏。

    “哼,就这点事情就把你吓成这样了?”摔了香炉出了气,陈氏的语气变得平稳了许多,她眯了眯眼,继续分析道,“如今周嬷嬷人就在府中,教或者不教,是周嬷嬷的事情,可不是老夫人的事情。”

    “我们与其讨老夫人欢心,不如讨周嬷嬷欢心。只要周嬷嬷答应要教你,那老夫人也只能顺势而为,顺水推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你只需要讨好周嬷嬷便可。”

    善于变通的陈氏,立马改变了计划。

    老夫人的准肯确实重要,可若是周嬷嬷那头答应了要教傅明珠,老夫人和傅莹珠也没道理能出来阻止。

    以眼下的情形来看,老夫人显然是油盐不进,讨好老夫人不知得费多大工夫,倒不如去找周嬷嬷省事。

    听了陈氏的话,傅明珠抹抹眼泪,虽然心有不甘,可她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对策,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那我们就放着傅莹珠蹦跶、得意,就不管她吗?”傅明珠继续问。

    “明儿,你还小,容易冲动,以后遇事不可如此。”陈氏先是训了一句,随后才说:“傅莹珠的事情,不必担心。哪怕她身强体壮,也不是没有法子对付的。有道是,上得山多终遇虎,虽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迷惑老夫人,可时日一久,必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今日与傅莹珠见了一见,她那红润的气色和健康的状态,看在陈氏眼里,确实令她吃了一惊,心下生恼,只想着要找那个庸医郎中算算账。

    说好的把人给她治死,怎么还给治活了?

    只是眼下这短短时间,她也来不及去找那个郎中算账,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身体容易调理好,人不是那么容易变的。看看今日傅莹珠在老夫人那里的表现,明摆着不会做人行事,居然去讨老夫人的欢心,却惹恼掌管中馈的她,以为她能在老夫人那里多讨到多少好处吗?

    老夫人多么吝啬,她这个做媳妇的,是领教过的。

    迅速调整心态和计划的母女二人,此时心情才好受了些。

    现在暂且让傅莹珠得意着,很快,她现在的春风得意都要还回来的。

    只是可惜,她们的好心情,只维持短短一个时辰。

    因为一个时辰后,陈氏留下的眼线终于回来禀告,说:“夫人,大姑娘终于离开了木樨堂。”

    “哦?她走时,可有什么不对和不同之处?”陈氏问。

    “不对倒是没有,不同之处…… ”眼线顿了一下,老实说了,“大姑娘走时,手上戴着夫人的冰花芙蓉玉,头上簪着石榴花簪,笑得可开心了。”

    陈氏:“…… ”

    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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