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科学！这非常不科学！

    林越什么性格李笙再清楚不过了, 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 按理说, 林越应该轻轻松松就让她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

    李笙心底那点少女心瞬间就变成了理智地分析当前的情况, 分析林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外面是隐隐约约地鸟鸣声和不远处街道上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李笙心里划过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变成了对两个人关系最有利的一种说法。

    她向来不是心急的人，李笙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喝醉了。”

    李笙还加了一句：“林哥哥不会是觉得吃亏了，想要亲回来吧？”

    这话说得那一个坦坦荡荡，还偏偏加了一个以前两个人关系清清白白的时候的称呼，几乎是一秒毁了两个人之间的那若有若无的暧昧，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就像是清新了不少。

    原本以为这事就算是结束了。

    李笙说完了以后，注视着林越的表情, 只见他眉头皱了一下, 然后嗯了一声。

    下一秒，李笙就一阵晃动, 被压在了床上，林越面无表情地亲了下来。

    李笙愣了一下, 整个人呆住了，傻呼呼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脑子里一团浆糊。

    直到林越松开她，李笙才缓过神来, 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你干嘛？”

    她面红耳赤，林越眼神清明, 看着她，整个人身上萦绕着的依旧是干净的气息，仿佛情情爱爱联系在这个人身上都是一种亵渎，李笙甚至出现了幻觉，刚才……是不是她强吻了对方？

    而这个时候，林越开口说道：“扯平了。”

    完全看不出来这人刚亲了人。

    李笙瞬间明白过来了，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感受，抱着被子缓了好一会儿，这个时候林越已经起身了，他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只脱了外套，李笙知道，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她抱着对方，不让对方离开所以林越才会穿着昨天的衣服。

    李笙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都变成了一个念头――

    她突然很想看到林越失控的样子。

    李笙心尖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很想知道林越是不是真的完全不会失控。

    李笙突然意识到，自己实际上离林越有段距离，无论林越是不是喜欢她，她都完全不是林越的对手，甚至李笙看了看面红耳赤眼睛湿润的自己，李笙觉得林越似乎是想要锻炼她的自控能力。

    在林越面前，她真跟个小孩似的。

    李笙起身，站在床上，趁着林越还没离开床边，说道：“林越，林越，你刚才干嘛突然亲我？”

    她又开始叫名字了。

    有些事情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测。

    林越在心里这样想，面上只是说道：“突然间的想法。”

    “那什么感觉？”李笙看上去很轻松地问道，两个人之间的暧昧这下子实实在在的荡然无存，语气仿佛就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一般。

    林越看了李笙一眼，说道：“没感觉。”

    李笙哦了一声，凑过去：“唉，我还是跟人接触得太少了。”她这话很有水平，没说自己有没有感觉，却给了人无限遐想，暗示有感觉，有感觉是因为这方面经验太少。

    两个人并排着离开了房间，倒是越发地默契了起来，两个没经验的人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笙不再联系林越，林越也没有联系李笙，两个人虽然失去了联系，却还是能够从旁人那里得到对方的消息，林越不必说，他本身就是圈子里的谈资，李笙备受关注主要是她负责的项目成功了。

    李笙负责的虽然是小项目，但她居然能把之前因为管理层问题而辞职的老员工们带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压住了时不时神经病操作的凌攀。

    也不算是压住，她算是唯一一个在凌攀手下折腾这么久心态依旧稳的助理，凌攀脾气烂，永远都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就这幅模样，时不时地又要搞出来一些神操作，让人下不了台，他身边的助理换了一轮又一轮。

    李笙也不是没有被为难过，她算是被为难得最狠的一个。

    李笙也不生气，凌攀抽风的时候，李笙就自己干自己的事情，毕竟这个人好歹也是她舅舅，好歹也是她血缘相关的亲人，李笙也就不嫌弃舅舅是个神经病。

    李笙今天没以前那么好的心态，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凌攀正在瞅着新项目的报告表。

    凌攀安安静静地坐在老板椅后面，看着可能是少见阳光的缘故，整个人惨白惨白的，给人的感觉就是病态又疯狂，他哪怕是安静不说话，也总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李笙走了进去，就见她抬起头来，说道――

    “童家让我参加她们的家宴，你说我去不去？”

    那语气，李笙弄不懂她这个舅舅。

    你说他讨厌童家的人，的确，李笙觉得这个人跟童家人相处的时候，总有种心理病态的感觉。

    可是追其原因，怎么想都想不通，外界是说凌攀当年跟他姐姐争公司失败，凌老担心公司内斗选择了把凌攀这个小儿子放出国，甚至不允许他回国。

    可是李笙越是相处越是能够发现凌攀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他偶尔坐在那里，李笙都觉得像个将死之人。

    现在又问起了童家的事情，李笙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凌攀真恨童笑笑，后面发现倒也没有。

    李笙走了过去，看着自己这个舅舅，觉得他如果不发疯，也是一个人才，李笙大概猜到这个人有心病，但是说不准到底是什么，李笙把热好了的牛奶端给了对方，说道：“我劝你别去，到时候看到了童笑笑，你又要难受，童笑笑对你其实还挺好的，真把你当舅舅尊敬，上一辈的事情，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意思。”李笙这话倒不是为童笑笑说好听的话，她只是要引对方说点什么。

    凌攀听她提童笑笑，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阴沉地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李笙琢磨着，我亲妈是你姐，外公是你的老父亲，我这算后辈对长辈的宽慰，还是很有资格的。

    李笙也不心虚，把热牛奶往前送了送，道：“你当我是对合作伙伴的关心吧，毕竟你跟童家一直交恶，对咱们的计划不利。”

    凌攀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牛奶。

    李笙心里琢磨着，有空能带这个人看看心理医生就好了。

    心理医生没空带去看，李笙倒是第一次被凌攀带着去了墓地。

    李笙到墓地的时候，心里大概猜到了是去见谁。

    等到真正看到墓碑，看到墓碑上泛白的照片时，李笙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里还是涌上了不知名的情绪。

    反倒是旁边的凌攀安静地看着墓碑。

    有那么一瞬间，李笙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孤苦悲怆。

    李笙突然明白了，凌攀心里是苦的。

    他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了因为公司的事情被父亲放逐，父亲去世的时候都不让他回来，而他回来的时候，父亲没了，姐姐也没有了。公司落在了外人手里。

    他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行尸走肉地活着。

    “你去买点鲜花。”男人突然开口说道。

    “要向日葵。”凌攀补充了一句。

    李笙往墓地下面的花店走，走着走着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就看到单薄的人站在墓碑前并没有动。

    李笙想，凌攀整个人就仿佛一段无人知晓又充满了悲伤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