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哪种灵根修士最不该在烛明术上出错, 无疑就是火灵根修士了，尤其是叶泽生这样的单火灵根。
他脸上自信的笑容消失，双唇紧抿, 放松的身体渐渐绷直, 手臂不知疲倦地挥动了一次又一次，左手生怕是法决掐的还不够标准, 指尖几乎掐入掌心沁出血痕来, 酸胀疲劳的感觉渐渐在臂弯和肩膀处积累, 可是这些都没有改变结果分毫！
顶多是从一丝几乎看不到的烛火, 变成勉强能看见的烛火。
这就像是人人皆知的奥数天才, 竟然在一道一加一的数学题上算不出来一样可笑。
身后的同学大多不知道他是火灵根, 只是感慨, “没想到叶同学灵根和火属性这么相克, 竟然只有这一点火苗。”
但叶泽生的灵根属性, 夏琰和许微澜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叶泽生大脑有一瞬间空白，霎时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不对, 肯定有哪里不对，再试一次！
丹田内的灵力一次次被调动, 但要是细看，却能发现，调动出来的大多为环绕在种子旁边浅绿色的木灵力, 而非红色的火灵力。
他不知道，这种修炼方法也有它的弊端。
反哺的灵力, 来自传播出去的灵气蔬果。之所以能反哺, 正如鸟儿啄食水果填饱肚子后通过排泄的方式将种子带到其他地方, 叶泽生也通过将蔬果种出, 售卖，将种子散播到不同地域，让生命得到传承延续，生生不息，因此反哺了一些灵力回来。
植物能反哺的，大多也是木灵力。
这是一种奇妙的因果。
如果叶泽生是一位木灵根修士，那就再好不过了，一切都顺理成章成为闭环。或者说，能这样催生蔬果的，无一不是木灵根修士，至少相关。
但他不是。
回过神来，一只胳膊已经拦在自己身前，是夏琰。
叶泽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会显得太难堪，“抱歉，老师，我这会儿状态可能有些不对，能晚点再测试一次吗？”
“其他同学就只有一次机会，已经给你多几次机会了，你还想怎么样？”许微澜走上前来，一双弯弯的桃花眼中只有一丝残余的不可思议和不耐烦。
叶泽生沉默了，他握紧了拳头，微微低头，“抱歉，我不该耽误大家时间。”
“嗯，你明白就好，夏琰心软，我可不会心软。你的成绩是10分，看在动作还足够熟练上。”
“许微澜！”夏琰蹙眉，有些警告地喊了声，又对叶泽生说道，“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们需要详细谈谈。”
“好。”
叶泽生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再次走到队伍后面。
陈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叶泽生的肩膀，“叶子，没事，才第一次小测呢，咱们再练练，总能练好的，怕什么！”
叶泽生扯了扯嘴角，勉强回应一下。
上午测完烛明术，下午还有其他几个基础法术。
叶泽生表现平平，神思不属地上去测了，拿个六七十分，下来，站在原地沉思。
第二天还是小测，只不过要开始测实战了。
“那位许老师一来我们就要测实战，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现在打一架练习一下来得及吗？”
“得了吧，别把自己搞伤了明天都还上不了场。”
测完了法术的同学们嘴里说着，抱怨着，却又都是简简单单的小烦恼，风一吹就会过去。他们不会，也没谁会啊？大家还是一个起跑线，差不了多远。
“啧，谁走路不看路啊？”
肢体骤然碰撞，叶泽生好似才被从自己的世界中晃出来，陈卓拉着他先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急，没撞到哪里吧？”
抱怨的同学因为第二天加的实战测试心里还残留着点余火，被人撞上恨不得立刻就发泄了。同伴拉着他劝道，“那是陈卓！另一个是叶泽生，唉，算了吧……”
算了吧，叶泽生今天烛明术都没及格，才10分，你和他计较什么？
未说完的话语隐隐中带着几分这样的含义，那同学心里的火气消了，“没事，考得不好也还是记着看一下路吧。”
这个话题又被重提，陈卓都快吓死了，赶忙把叶泽生拉到一边，“没事没事，叶子，咱们不听他的话……”
“陈卓。”叶泽生眼神黑黝黝的，“我去找一下老师。”
“你这会儿再找老师……”陈卓抓了抓头发，没有把话说完。
今天那个许老师的态度可算不上好，这会儿再找了，有用吗？
叶泽生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知道，自己再像前两周一样，肯定没用。
他想了一整天。
懊恼过，心烦意乱过，耐心寻找问题过。
一次小测，其实不算什么，就算是拿满分，也不过是给老师同学看罢了。
真正让叶泽生产生后怕的，是这几周的状态。
他终于清醒了，被这迎头一击，打醒了。飘了整整三周的心，骤然坠落。
周围的赞美、欢呼、金钱的刺激宛若一堵镜子构成的墙壁，将他与真实隔开许久，过去一个月，他几乎是在做梦一样。
自己是单火灵根，天资出众，老师看重。对自己有生命威胁的敌人被自己成功找出，费了不少心思成功打败，还有意外收获。修炼上虽然遇到困难，却可以另辟蹊径轻松解决，还能赚到大量金钱。
没有了生命威胁，也没有其他困难，人生好像一下子轻松起来，像是一个甜美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梦，让他沉溺进去，不愿再醒。
即使他一直有感觉身体不大寻常，有疑惑为什么觉醒果实会让自己最后觉醒火灵根，有奇怪为什么火灵力和身体有些相冲……
最终总是放弃探寻。
反正这些并不会危及生命，又有其他办法解决，何必费尽心思去烦恼呢？
就这样吧？保持这样不就挺好的了吗？
赚钱，和老师同学互怼，看着修为增长偶尔去装逼一下，这种校园生活棒极了！
但是，过去忽视的隐患终究会爆发。
当叶泽生反应过来时，几乎是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在小测中因为一个法术暴露，而是在和敌人的战斗中呢？
致命的攻击袭来，他自以为可以轻松抵挡住，却在用出法术时骤然失效。
他的体质到底和木灵根有没有关系，还会不会有危险，到时候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当场就会死亡。
这会儿，再回想夏琰三周前的话，叶泽生不得不承认，夏琰说的对，该死的对。
“那你……试试就试试吧？”陈卓看叶泽生坚定的模样，没有多劝，“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
“也行吧……”
叶泽生能感受到陈卓的关心，他回头，有些生疏地拥抱了一下他，“谢谢你，好兄弟。”
“嗨，咱们俩还说什么客气话啊！”陈卓拍了拍叶泽生的后背，“今晚我等你的好消息！要是没有好消息咱们出去撸串儿，怕什么，才刚刚成年呢！这个小测能决定个毛啊！你就算按照过去的规划考个大学学植物学也不会太差，这几年植物学教授不还挺吃香的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植物复苏！”
“嗯。”
叶泽生走到夏琰办公室外面，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一旦靠近十米，脚底就像是重力增加十倍一样走不动了，只能后退折返，绕一圈过去，又因为同样的问题再次走开。
他不能确定这会儿夏琰是怎么看他的，前三周他们分明还吵过架。
夏琰说，他得好好学习，好好修炼。
他高喊着自己成绩不差，最后用今天10分的成绩，证明了自己的“不差”。
脸都丢得这么干净了，他还怎么敢去见夏琰？
叶泽生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和懊恼，烦躁地踱来踱去。仅仅两个拐角的走廊他走着还觉得不够，干脆把楼上楼下也纳入范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嗯？夏琰办公室的门好像开着？
他正在楼上斜对角处，能隐约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两个身影。
应该就是夏琰和许微澜了。
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应该正在说着什么话。
叶泽生舔舔唇，走到办公室正上方，脚步停住。
技法·感知。
走廊墙壁外侧的迎春花还没有凋谢，这会儿再次成为叶泽生的耳目。
声音先是有些遥远，随着注意力集中，渐渐清晰起来：
“……夏琰，我可不知道你看重的学生，竟然就是这个成绩。十分，单火灵根，使用烛明术，十分！让京城的人知道怕是都得笑死！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单灵根‘天才’？”
“行了，你少说两句，白天测试时说的还不够吗？”
“那当然不够了。我是来选拔人才的，不是来看伤仲永天才陨落的，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早知道是这样的，我还不如不来了！”
“明天的实战还没测，你可以晚一点再下定论。”
“实战能有多大改变？我看也就宋璇出挑一点，其他人都是菜鸡互啄，过家家似的打一架完事儿，指不定还抱怨着‘你弄疼我了！’都是群不知道外面世界危险的毛孩子。要我说，就不该这么护着，薛丹姐今年辛辛苦苦把间谍赶出去不是为了让他们坐在这里过家家的。都在浪费时间！”
“你越扯越离谱了……”
“和你那个十分的单火灵根天才比起来，我这可不算离谱。就他那样，听说最近都忙着卖灵果？那不如就回家种地去，还上什么学进什么修行班啊！我看他要是明天实战也不行，直接劝退吧。”
劝退。
叶泽生以为自己还会难受一下，却发现没多大感觉。劝退算什么？这位许老师都没想过更严重的情况。
“许微澜，他好歹也是单火灵根……”夏琰头疼地揉揉脑袋。
许微澜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夏琰，你我在修行界见得多了，能起来的无一不是天资出众之辈，但陨落的天才更多。我华国这么多人，这二十年才有几个五级的？我们丹心的体系不讲究天资那一套，不就是因为太多太多即使是天资好的最后也没有修炼到多高的修为吗？”
别以为单灵根就多厉害了，这二十年之间陨落的多的是！
也就是陵城这种十八线小城市，坐井观天，还以为是个什么天才了！
“他情况特殊。”
“特殊？能有多特殊？李渔前辈情况不特殊吗？薛丹姐情况不特殊吗？涂海前辈情况不特殊吗？就连你我，丹心现在活下来的每一个人，有谁情况不特殊！这根本就不能作为借口。”
“更何况，如果有一个情况特殊作为借口，面对危险时不用死，那当然好。可是谁管你是不是情况特殊？面对敌人他们只会想着利用你的特殊，面对危险环境所有人一视同仁，这份特殊只是拖后腿，是累赘，是弱点！”
话音未落，叶泽生已经推开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老师好。”
许微澜正说到兴头上，看见人来了尴尬停下，轻咳两声，自顾自地喝茶了。
“叶泽生，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夏琰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温和地看过来。
三周前的争吵和打赌并不被他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然而，夏琰的问题，也是叶泽生想知道的。
他转头看了看许微澜，努了努嘴。
夏琰和许微澜均是一愣，没懂什么意思。
叶泽生身体前倾，小声提醒道，“灵陨之地，觉醒果实。”然后又朝着许微澜努了努嘴，“多余的人。”
他确实努力压低声音了，可是在这么小的办公室内，对一个七级的修士来说，几乎和在耳边说的根本没有区别！
七级修士，已经相当于d级异能者了。
许微澜的脸刷地拉下，觉得自己之前还是说的太委婉。
难道夏琰还会听这个毛孩子的话吗！嗤！
“许微澜，你先回避一下。”夏琰脸上仅仅犹豫了两秒，就同意了。许微澜发誓，就两秒，他数得一清二楚！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夏琰，痛心疾首，最后冷哼一声，“你们谈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听的！”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他嘭地一声把门带上。
“你知道了什么？”再次看向叶泽生，夏琰问道。
叶泽生面带无辜地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夏琰：……
叶泽生的话半真半假。
他知道的，是对自己身体猜测的那一部分，不知道的，是关于灵陨之地和木灵根那一部分。
他对夏琰的信任还没有达到让他愿意暴露自己切身秘密的程度。叶泽生甚至想过，这辈子他大概都不会告诉别人了。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说，说自己在灵气复苏后丹田里就能看见一个种子，这个种子就代表着自己的修为，越修炼，苗长得越好，还能给自己回馈一些宛若传承的技法？
……这越听越不像人了。
有传承的，哪怕他只看过几本，也知道大多是非人类才会这样传承。
在找觉醒果实之前，他只是隐隐有一定怀疑。
意外觉醒灵根反而肯定了他的猜测：他那些摸索出来的催生植物、通过分享水果修炼的“灵力运用技巧”，体内传承的技法，在森林内畅通无阻、野兽天然的好感度……全都和灵根无关。
他是火灵根。
而上面说到的这些，如果细看一下时间，都是在觉醒灵根之前出现的。
这更像是体质问题，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质，又是什么血统。
反正最重要的说是不可能说的，就当自己不知道好了，只能描述一下当前情况看看夏琰有没有办法。反而是他问过夏琰关于木灵根的那个问题，他直觉这是再一次追问的机会。
他的灵根从觉醒果实而来，那颗觉醒果实出现在灵陨之地，两人还抢过。如果无关，他可不觉得夏琰会让他的同事就这样出去。
夏琰的决定，本身就是对他第一次试探的回应了。
夏琰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泽生，“不了解任何情况，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叶泽生点点头，先从自己的问题说起，“我分明是火灵根，最近却很难打坐修炼吸收到火灵力，反而是获得了大量木灵力，所以早上小测中法术用不出来。老师怎么看？”
这个满含敏感词的句子让夏琰再一次哽住，他开始怀疑叶泽生的故意的了。
“如果火灵力不够，确实有可能用不出来烛明术。”
至于火灵根为什么修炼中难吸收火灵力……夏琰有个猜测，但是他依然不能确定。他中午才给薛丹发了邮件，申请解封一份机密档案。
看到夏琰的反应，叶泽生更加怀疑他知道什么，而且和木灵根有关。
所有让夏琰主动回避，沉默的话题，几乎都是和他“无权知道”的那件事有关。
“老师，三周前我错了，您说的对，我应该好好修炼的。那您看这个问题现在怎么解决呢？”
叶泽生故作担忧，甚至不惜再挑起三周前那个话题，还通过道歉以退为进！
“……补充火灵力。”
很好。
叶泽生听见了一个满意的答案，话题又被绕回到火灵根上了。
“老师，我现在修炼都没办法吸收到火灵力，该怎么补充？我的灵根是不是有问题？我当初是在森林里吃到一枚野果后渐渐觉醒的灵根，是不是当初吃坏肚子了？”
叶泽生知道和他抢夺觉醒果实的黑衣人是夏琰，但夏琰可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野果是什么样的？”夏琰不得不问到这个问题。
叶泽生从办公桌上找来一张纸和一支笔，画了一个从幼儿园开始美术课上就常常画到的，几乎也是他少有的、能画出来的东西——苹果。
如果指着那苹果说，“长这样！”
夏琰非常努力地想要从这苹果上面看出自己当初拍照的灵果模样，除了黑色线条中一个硕大的“红”字，愣是看不出一点相似。
“……嗯，我有印象，这是一种觉醒果实。”
他闭了闭眼睛，发觉自从和叶泽生认识，胃疼的频率直线上升，现在还学会昧着良心说瞎话了。
叶泽生悄悄勾起唇角很快有放下，“老师，这竟然是觉醒果实吗？听说一个几百万！那它怎么效果这么差？”
“我一会儿上内部数据库帮你查一下。”这个借口他这会儿真的编不出来了，还是回去找冯雨编吧。
赶在叶泽生继续说话前，夏琰赶快打断，“好了，你的情况我了解了，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休息吧，好好准备明天的实战测试。”
叶泽生难得尝到这么大甜头，感觉比上回甩出检讨书还爽。瞧瞧，夏琰都要客气地主动送客了！
可惜结果还没问出来。
不过这也不要紧，明天比赛完了还能找夏琰再问一遍。
“谢谢老师。”叶泽生起身告别，“老师辛苦了，今晚也早点休息吧。”
“嗯。”
等叶泽生走了，许微澜进来，委屈地要命。
“夏琰，我们还是不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了，你今天竟然为了那个小孩让我离开！”
呵！
夏琰温和的眉眼这会儿显得格外冷酷，“我今晚还需要你和我一起留下来加班熬夜，高兴吗？”
许微澜一哽，真诚道，“别这样说，你知道我非常欢迎你在这种时候把我赶出去的。”
从学校回家，叶泽生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
他其实不怕问题，出现问题，总能找到方法解决。比出现问题更可怕的，是自己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这一个月实在过得太安逸，安逸到他开始逃避痛苦。
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通过灵果修炼吗？
不，不是。那天在夏琰面前他还能坚持运转完一个大周天，虽然痛苦了一些，却还是成功了。
他只是发现了一条捷径之后，就不肯再走崎岖痛苦的道路了，甚至是下意识回避。
这样不对。
叶泽生打开手机，输入密码，登录上自己的银行账户，看着里面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大几十万，叹息一声。
他点开之前给陈卓的转账记录，再次转账。上次是给了陈卓110奖金，这回是只给自己留下作为零头的几万，剩下几十万转了过去。
账户余额清空大半，叶泽生瞬间心痛。
但他必须给自己一个教训，怎么能因为这些懈怠了修炼！
重新盘腿坐好，叶泽生借着这股心痛，从木灵力夹缝中运转起火灵力，沿着一条条经脉烧灼过去。
疼，自然还是疼的。
但是这会儿，他却不会再叫了。
他衔了根筷子在嘴里，免得咬得满嘴血迹。
到了早上，姚奶奶煮着粥，疑惑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篓：“奇了怪了，怎么老鼠还啃筷子，全啃没了？”
昨晚里面还放着五六双呢！
“叶泽生，快点起床！去楼下小卖部卖双筷子回来！”
“知道了！”沙哑的声音从卧室传出。
叶泽生松口，把最后一根被咬断的筷子放在桌上，顺手擦了擦桌面残留的血迹。
他的身体有些发软，因为一整夜的发汗与疼痛。但在痛苦散去后，却又有一种别样的爽快。
这是征服的快乐。
昨晚，他征服了自己的懈怠和懒惰，终于将那点软弱连同自己脆弱的经脉一起碾碎，重塑出一副坚韧的身躯。
缓缓地握紧拳头，再展开五指。
比昨日更强的力量感充盈在体内。
他做好参加实战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