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继承你的遗产

我只想继承你的遗产 > 第 20 章

第 20 章

    少年还未完全长成, 怀抱并不宽阔,却足以把安恬娇小的身躯淹没。

    他抱得越来越近紧,安恬甚至能感觉到他怀抱中带着的怒意, 她身子都开始发疼。

    于是安恬挣着被他双臂牢牢捆住的胳膊:“唔!”

    许嘉辞纹丝不动。

    安恬的声音从他胸口校服里传来:“许嘉辞!你放开!放开我!”

    许嘉辞低头嗅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

    那晚她扑倒他怀里时他曾经也嗅到过,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衣液味,而是少女身上本来就有的香气,带着丝丝的奶味。

    安恬再挣扎了半天也无果, 暗夜中脸已经烧的绯红,她快缺氧了。

    终于,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安恬觉得许嘉辞是想用这种方式闷死她的前一瞬,身上的力道倏地消失。

    安恬大口喘息着空气。

    她抬眼,月光下, 少年的眼神清明。

    许嘉辞还记得刚才少女在他怀里挣扎时的感觉,突然开口问:“你很讨厌我吗?”

    安恬听后愣了一下, 然后没说话, 只是缓缓别过头。

    有时候不说话,也代表着对问题的一种默认。

    只是不想亲口说出来而已。

    “我问你呢。”许嘉辞语气中多了些烦躁。

    安恬还是不说话。

    于是在沉默中,许嘉辞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胸口倏地燃起一团怒火,突然抓起安恬的一只手腕:“讨厌我是吧。呵,那沈清越呢, 你讨厌沈清越吗?”

    安恬没料到会从许嘉辞口中吐出沈清越的名字, 扭头对上他的视线,安恬扭着被许嘉辞抓在掌中的手腕, 咬牙:“你放开, 许嘉辞,你放开我。”

    许嘉辞一动不动, 面色冷冷,听安恬不停的重复让他放开她的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恬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放开我”。

    她仿佛无比排斥他的靠近,排斥他的触碰。

    就好像曾经,他站在那栋大宅子的门口,那个女人说他是脏的,身上流着低贱人的肮脏的血,尖叫着让他滚。

    许嘉辞吸了一口气,少年清明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变深,像是这周围无边的夜。

    她越让他放开,越是挣扎,他便收得越紧。

    “放开?”许嘉辞低低笑了一声,“偏不放。”

    他微微俯身,对上安恬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说:“再说一声放开,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在这里操了你?”

    此话一出,安恬呆住了,仿佛整个人都懵了。

    她后脊发着凉,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动也不能动。

    眼前的少年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她曾经看到过他在楼梯间被女友亲密地吻着。

    许嘉辞十分满意眼前已经呆愣掉的再也不敢言语的安恬。

    他于是松开她的手腕。

    少女依旧僵硬地站着。

    许嘉辞微弯着腰,缩短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对着她的眼睛问:“你跟沈清越什么关系?”

    安恬攥着拳,整个人开始轻轻发起了抖,对上少年审问的眼神。

    “没,没什么关系。”她梗了一下脖子,说。

    许嘉辞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眯了眯眼,又问:“那你喜欢他?”

    安恬听后立马摇头:“没有。”

    许嘉辞听后立马笑了一下,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皱起眉。“他脖子上的围巾你送的?”

    安恬不知道许嘉辞为什么会知道她送了沈清越围巾,只能又答:“他过生日,大家,都送了礼物。”

    许嘉辞皱起的眉心舒展开,直起身。

    他似乎心情不错,又捞起安恬刚才被他抓过的那只手腕。

    安恬不由地被带的向前一步,她“嘤”了一声,声音中夹着恐惧。

    许嘉辞这才发现安恬手腕上多了只手表,只是是在晚上,光线暗,看不清什么牌子的。

    不过她自己买的手表又能是什么好牌子,许嘉辞指腹在表带上摸了摸,决定下次带她去买块好的。

    然后他低头,看到身前的人满眼恐惧,似乎是真的怕……他现在就在这里操了她。

    许嘉辞揉了揉掌心安恬手腕,感受到她纤细的腕骨,然后“嗤”了一声:“有二两肉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对骨头有兴趣?”

    安恬低头咬着唇,没说话。

    葛萱说许嘉辞喜欢漂亮发育好的,唐芷姣人美个高腿长,四中肥大的校服也挡不住姣好的身形,确实如此。

    可是许嘉辞喜欢什么样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许嘉辞看到少女垂下睫羽。

    掌心贴着少女手腕上细嫩的肌肤,让人心里有种莫名的躁,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喉结动了动,又什么都没说。

    许嘉辞牵着安恬走出学校这块闹鬼的“禁地”。

    安恬来的时候脑子是懵的没注意,出去的时候已经清醒了,她忍不住去看四周阴森的树林,头顶有乌鸦叫着飞过,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要窜出来,于是不由地把许嘉辞再跟紧了一点。

    许嘉辞感到少女的靠近,唇角悄悄浮现一抹笑意。

    终于走了出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开阔了,头顶路灯温暖而明亮。

    晚自习已经下课好一会儿了,不远处有稀稀拉拉从教学楼往宿舍走的学生。

    安恬看到不远处的人,咬了咬唇,最后还是动了动自己一直被许嘉辞抓在掌心的手腕,低声道:“你……放开我。”

    许嘉辞这才松开安恬手腕。

    安恬立马埋头跑走了。

    许嘉辞立在原地,看着少女跑走的背影,然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仿佛还能感觉到少女手腕肌肤细腻的触感和香气。

    ****

    第二天,沈清越问到安恬她昨晚被谁叫走了,怎么直到下课都没回来。

    安恬突然想到昨晚许嘉辞的逼问。

    她笔尖停驻,找了个七班班上有事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沈清越点点头:“这样啊。”

    他似乎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安恬,你这星期回家吗?”

    因为临近学期末了,安恬最近都是隔一周回一次家,上一周回过,这周不回。

    “不。”安恬摇摇头。

    沈清越:“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周末不回家的话就尽量不要出学校,也别去学校外面的那条街吃饭了,那条街最近有点乱,九中的人最近老爱往那里跑。”

    安恬点头:“嗯。谢谢。”

    这事葛萱也跟他说过。

    九中是市里离四中距离最近的一所中学,走路的话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骑自行车更快。

    然而就是这么两所中学,学校的风气几乎完全相反,四中虽说有许嘉辞这种人,但是大体风气还是很好,教育质量更是领先,而九中则年年升学人数市里倒一,收的学生都是其他学校都不要的类型,校领导又不得力,所以校园风气极差,打架斗殴对他们来说就跟玩儿似的。

    而最由于市政街道规划的原因,九中校外小吃街网吧游戏厅都暂时停止营业配合政府装修,九中的学生没地方去,好些便骑车来四中校外的网吧和游戏厅来玩。

    安恬前天下午本来想跟葛萱出去吃饭,结果看到小吃街好些染着红毛绿毛穿九中校服的学生,于是两人便回来了。

    四中校方对此也很头疼,想管又不知道怎么管,毕竟是别的学校的学生,所以只好对内让四中学生少去外面走动,并且派了保安在街上巡逻。

    不过保安的巡逻仅限于周内,周末的时候,街上便没人管了。

    所以其实不用沈清越提醒,安恬也是不会去的。

    安恬安安稳稳在学校里度过了一个周末,中间只搭公交车去了一趟商场超市,然而周一一到,她还是听见有人出事了。

    几乎是整个学校都在传――

    七班许嘉辞跟九中的人打了。

    许嘉辞打架本来并不奇怪,他跟外校的打,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打,然而他这次的打架貌似比以前所有次加起来都要恶劣的可怕,九中打架的人里有好几个都被抬进了医院,而许嘉辞,没进医院,被带到了警察局。

    不论什么打架,只要一旦涉及警察局,事情貌似就不简单了。

    又有人说之所以许嘉辞这次闯的祸特别大,是因为有个被打进医院的九中的学生家里也有点势力,怕是许嘉辞那个大佬爸爸都摆不平。

    安恬听后眼前一黑,胸口气都喘不上来。

    无关其他,好歹,她跟着许嘉辞一起长大,她也看着他,长成现在这个少年。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

    许嘉辞的年纪,他不应该坐在教室里好好上课读书的吗,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像个影子一样流窜在落寞的街头,跟同类的不同类的人用暴力说话。

    张培胜本来每周开学都要点点人的,但这周却对许嘉辞的缺席闭口不谈。

    安恬一放学便迫不及待回到宿舍,给赵姨打了个电话。

    赵姨在电话那头不住地叹气。

    安恬也沉默。

    或许是因为出了事,下午放学后,学校外面小吃街全都冷清了下来,就连之前常出现在这里穿九中校服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安恬站在街上。

    她四处望了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地方,许嘉辞跟九中的人打过架。

    寒风萧瑟,枯叶被风卷上天,又落下地。

    身边经过一个人,冲她傻傻地笑。

    安恬本来一直很怕这个人,但今天看到他对他笑,她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害怕了,也回笑了一下。

    那人缩起脖子,吸溜着鼻涕走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身上只穿一件满是油污的不知是从哪儿捡来的薄夹克,脚下的鞋一样一只。

    四中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因为他总是在小吃街上捡学生不要的东西吃。

    他是个流浪儿,智商有问题,很傻,可能是因为小吃街里吃得多,所以流浪到了这附近。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家住在那里。

    他看样子比四中的学生也大不了多少。

    安恬在街上站了一会儿,想许嘉辞不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然后她轻轻叹一口气,旁边的包子店,付了一笼小笼包的钱,让老板娘待会儿看到流浪的少年路过的话,就把这笼包子给他。

    安恬走出店铺,抬头望了望雾蒙蒙的天,决定不去管许嘉辞。

    许嘉辞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

    如果不是他的书还在,安恬甚至以为他不会来了。

    不过即使书还在,他也可能真的不会来了,反正那些书他也没碰过几笔。

    平常跟许嘉辞走得近的几个男生也都安静了下来。

    许嘉辞这次是一个人打的架,他们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小团体没了主心骨,所有人都恹恹的。

    又一个周末,安恬回家。

    她在开门前一直在想这个家自己不知道还能回来几次,没了许嘉辞,赵姨的工作也结束了,这里,不仅是她,就连赵姨,也没有理由再住下去了。

    其他倒还好,只是见不得许嘉辞了,以后她该要继承他的遗产该去哪儿领。――安恬又条件反射一般想到了这里。

    她立马暗骂自己一句,怎么这么大了还在想这个,然后收拾了一下情绪,开门。

    安恬回家,闷闷叫了声“赵姨”。

    却不见赵秀梅的回答。

    电视开着,听声音在放球赛。

    安恬一边换鞋一边抬头。

    然后她看到许嘉辞,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过不是平常的许嘉辞,眼前的许嘉辞嘴角青紫,额头上也有一块青,隐隐泛出血迹。

    安恬张了张嘴,呆在了门口。

    许嘉辞看到门口呆愣的少女,“哼”了一声。

    安恬听到他的哼声,这才回手愣愣地关上门,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在警察局的许嘉辞为什么又出现在家里,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话。

    尽管有满腹疑问,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恬沉默着,想直接往书房走。

    许嘉辞在她把方向转向书房时突然叫了一声:“过来。”

    安恬顿下脚步,转身。

    许嘉辞挑眉:“你就不过来看看我伤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