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逢骤雨偏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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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长喆跟秋蓉皆是口中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吃惊模样,石化在地。

    而苏月桐也是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黑眸,唇上冰冰凉的,好似一块冰块。

    最后林衍反应过来,红着脸扭过头说道:“还不快从本王身上下去。”

    “哦哦”

    苏月桐全身趴在林衍身上,这姿势要多羞耻就有多羞耻,她翻身而起,双手揪着手指有点不自在。

    林衍起身后低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也红透了耳尖。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月桐见林衍意欲开口,她慌张的拉着秋容撒腿就跑,瞬间消失在街角。

    林衍看那小小背影越来越远,竟失神的摸了摸嘴唇。

    “王爷。”长喆见林衍神情恍惚,小声的唤了声。

    林衍这才回过神,假意摸了下脖子,说道:“压着了,回府吧。”

    “是”长喆隐藏不住的偷笑。

    林衍刚入前厅,府中大夫连忙上前哭诉:“王爷,那个人我不治了。”

    “为何?”

    “生为病患不听医者言,竟食用大油大荤之物,还喝酒,像什么话。”

    林衍听着并未觉得有何奇怪,无氏本就是江湖中人,按他的话说活一天少一天,何不随性洒脱。

    能吃能喝能睡,想来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打发了大夫,向无氏房间走去,果然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无氏正啃猪肘子啃得起劲。

    见林衍站在门外,还招手让他一同品尝。

    “旭王府的厨子手艺是真不错,王爷不尝尝?”

    “不必。”

    无氏随意的憋了憋嘴,继续啃。

    “前辈来府上已有几日,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不知何时能告知本王你的来意?”

    “王爷不说我都快忘了。”无氏放下肘子喝了一口汤严肃的说道:“你所说的那个组织叫祭天堂,一个叫尊者的人组建的,他时常都是以一副恶鬼面具示人,所以没人知道他是谁。”

    “我嘛是十年前加入的,对上面的事知道的也不多,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负责暗杀的,其中还有两个,一个叫柴崎,就是划我一刀这个。”说着对着那一道刀伤比划两下:“他四处招人入堂,祭天堂里所有的杀手都是他招的,还有个律鬼,拿剑刺我那个,他一直在盛京暗中收取朝中情报。”

    林衍沉默的听着,无氏见他无话,拿了根鸡腿边吃边说。

    “我们几个平日里都是互不干涉的,但我怀疑律鬼知道尊者真实身份,而那个尊者也必定是朝中之人,祭天堂明为杀手组织,实则是为谋害皇家而存在的组织,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无氏挑眉看着林衍。

    “此话怎讲?”

    “哎。”无氏叹了口气道:“你虽是旭王,但只是个挂名王爷,就算你有着杀母之仇,但为何不在你小的时候就动手杀你,而偏要在你封王之后,无非就是忌惮王爷这个称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王爷觉得最怕你登上皇位的是谁?”

    无氏停下吊儿郎当的模样,沉着声音低声问了林衍,而林衍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他后怕的捏紧了拳头。

    “前辈请慎言。”

    无氏又是一幅我就知道的样子瘫了瘫手道:“王爷年纪尚轻,如若起兵是有很可能弑君的,皇帝为了防范于未然对你下手也不奇怪,你想想,你成了南国年龄最小封王的王爷,但无官职,无封地,连朝堂你都可以不用上,虽然你是乐在其中,但是王爷你没仔细琢磨琢磨这是为何?”

    “本王本就无心站在尔虞我诈的朝堂,对皇位更是不感兴趣,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现在没兴趣,也不代表以后都没啊。”

    林衍虽不全信无氏的话,但仔细揣想他说的也并无道理,但他心中始终都不敢去相信。

    “王爷也不必多心,老夫只是揣测,也许是另一个人想假借他人陷害也未可知。”

    话虽这么说,但无氏的话已经在林衍的心里扎下了根。

    “前辈说会帮我,怎么帮?”

    “王爷想去祭天堂看看吗?”

    林衍惊讶的看着无氏,这份礼的确够大。

    在无氏的带领下,林衍带着长喆和几名高手来到了郊外那座院落,看着都快跟墙比齐的杂草,林衍不免皱起了眉。

    “王爷,这里就是祭天堂。”稍稍乔装遮掩了的无氏指着这片荒草说。

    “祭天堂很穷?”

    “王爷请随我来。”

    无氏带着他们来到院子外最里一条小路上,沿着墙角走能看得出此块地光滑无杂草,是有人长期出入而致。

    墙角摆放着一个十分破旧不堪的木桌,四周放了一些杂物,布满了蜘蛛网,无氏上前轻轻按了下木桌后的一小块墙砖,墙砖凹陷,桌下的泥土竟也向下沉,出现了一个石梯。

    竟然藏在地下!

    长喆与其他人拿起剑护着林衍以防袭击,无氏却觉得很好笑的摆了摆手,道:“不用惊慌,祭天堂每次议事地点都不同,因上次是在这里才带你们来,若是其他地方怕是会遇到他们。”

    林衍示意他们收回剑,跟着无氏走了下去。

    地下看不见光漆黑一片,点起火折子后,一条甬道出现在眼前,甬道的尽头黑的让人心生畏惧。

    无氏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两个手下,长喆互助林衍走中间,后面紧跟着四个人。

    大约走了半刻钟,到了正堂,林衍示意他身后两人去点亮四角的火把。

    火光瞬间照亮整个大堂,林衍看来看去,也只是四壁石墙,无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就是祭天堂?”

    “是,这只是其中一个,但所有都是这样,没有任何装饰,但是有一面墙是可以动的。”

    跟着无氏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了甬道对面那壁墙。

    长喆上前仔细看了看,用手敲了两下,听见有空洞的回音,转头说道:“是空的。”

    林衍也走上前摸了摸,但除了光滑的墙壁,并没有任何机关。

    “没用的,这墙只能从里开。”

    林衍失望的收回了手,走到无氏面前说道:“前辈带本王来这空无一人的地方是何意?”

    “这你都不知道?老夫刚刚不是说了吗?每次议事都会换地方,但总会轮过来,你安排手下悄声盯着这里,总有一天会来人。”

    无氏一幅朽木不可雕也,对林衍翻了翻白眼。

    “还是前辈想的周到。”

    林衍对长喆使了个眼色,长喆立刻领命的去安排了。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从祭天堂回来后,无氏便关上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入,说是闭关修炼,但是每日依旧让厨子做好大鱼大肉送去。

    林衍对无氏说的话还是十分在意,从母亲死后,林苍几乎是对他对好的人,他也很依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先皇死后,林苍询问过他是否愿意留在朝堂里与他共创南国,他拒绝了,林苍并未为难他,封他为旭王,依他所愿赐了独居一处的府邸。

    每逢佳节宴会都会邀请他入宫一同喜乐,对他还是犹如往日一般。

    他实在是不敢去想去相信林苍是想杀他的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哥哥,难道都是假的?

    做戏可以做一年两年,可林苍却十几年如一日的对他。

    敲门声响起,林衍收起思绪问;“何事?”

    “王爷,府门外有人求见。”

    “何人?”

    “是苏家的二姑娘。”

    怎么又是她!

    “不见。”

    “可是可是苏姑娘说”

    “说什么?”

    “她说,如你不见她就用八抬大轿来迎娶你过门。”

    小厮咬着牙说完这一句,害怕的地下了头闪到一边,生怕屋里的主子扔了什么东西出来。

    “放肆!”

    这苏月桐越发没有廉耻,竟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前些日那些所谓的彩礼都还不够让他羞耻吗?

    “你去,告诉她,如若再纠缠不休,我将灭了她苏家满门。”

    门外小厮应着声去告诉了苏月桐,苏月桐并不生气,也不意外。

    转身就走了,小厮呆若木鸡的看着不似刚刚如市井泼妇般的苏月桐,不禁诧异道;“这是闹的哪一出?”

    其实很简单,苏月桐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见林衍,反而因为上次亲嘴的事她有点羞于见他。

    她此番前来就是来给林衍加深印象的,多在人前晃晃,想必连夜里都无法忘记。

    这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林衍晚上的确梦见了她。

    梦中,他正在月下廊亭吃酒,亭建在荷花池中,他手持月光杯高兴的饮酒,不时还吟诗一首。

    “玉露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晚来妆面胜荷花,鬓亸欲迎眉际月。

    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说完便一饮而尽,眼神迷茫的看着池中粉绿的荷花,看着看着,荷花竟慢慢变成了苏月桐的模样。

    “衍卿,你何时娶我啊?如你不愿,我娶你也是可以的。”

    娇羞的拿着纱巾蒙住脸颊,只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带涩、波光流转的看着他。

    林衍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眼前依旧是荷花一片。

    以为是酒醉眼花的他转了个身子,苏月桐竟出现在他面前,身着薄纱衣裙,长发飘飘散落在肩,赤脚带着俩足铃,蒙着面纱的眼睛快要溢出水来。

    “王爷,为何不喜欢我?桐儿好伤心。”

    林衍吓得倒退几步,却撞进一个柔软的怀里,抬头一看,是男装的苏月桐。

    “你个卑鄙小人,见死不救就算了,竟然还拒绝我的喜爱,看我不打死你。”

    从怀抱里挣脱出来,林衍想从亭中逃走,一只脚横跨踩在了门柱上,身穿橘红广袖流仙裙的苏月桐凶狠的盯着他说道:“我们已有肌肤之亲,你还想哪里跑?”

    “王爷,桐儿好伤心,好难过。”

    “卑鄙小人,直接打死算了!”

    “你亲了我,要对我负责!”

    三人同时向他走过来,林衍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越来越害怕。

    “不要,不要过来。”

    他惊慌的叫喊着,可耳边始终回荡着三个苏月桐恐怖的声音。

    “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林衍从噩梦中惊醒,已是满头大汗,连背脊都湿透了。

    他看了看熟悉的卧房,发现虚惊一场,但这个梦实在是太恐怖了。

    “苏!月!桐!,本王要让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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