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妙心道还真是一波三折大起大落。于是打哈哈道：“这个我们自然知道，所以我们想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你们要找他啊”，说着那妇人透过窗子朝门口瞧了瞧：“谁知道他去哪呢，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一天疯里疯气的，孩子也不管，家也不收拾，连句话都不会说，净是会喝酒作践自己。以前还能给我们送点钱，吃喝不愁，你看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你们要等便等着吧。”

    “好。”萧妙妙点点头应声道。

    等待中江千夜有些无聊，看着小女孩一直缠着萧妙妙，先是扯来扯去萧妙妙的衣摆，闻一闻，又用十个小指头绞一绞，抬头看着他傻笑，萧妙妙也不拒绝，任由小姑娘这么闹。

    这会儿萧妙妙才细细看了看这间屋子，虽然素朴破旧，但也算干净整洁，桌子上做了三菜一汤，还摆了碗筷，床上的被子也是叠的整整齐齐。

    萧妙妙心下有些疑惑不解，问道：“姬凌浩也在这间屋子住吗？”

    那妇人一进屋子便一直在收拾，这会儿又坐在床头叠一堆衣裳，说道：“住啊，要不然他住哪，他现在疯了，谁还能收留他？”

    “那您不怕他半夜忽然发疯起来？”

    “他在家倒也还算安分，除了偶尔说一些胡话，要不然就蹲在墙角用脑袋撞墙，总说一些怪话，说什么发现了发现了，完了完了。其他的倒也还好。他在外面是疯，饿了跟狗抢东西吃，气死个人！”

    “那您不想着改嫁啊，要是我，我可受不了呢。”萧妙妙说着一哆嗦肩膀。

    “呵，改嫁？改嫁给谁？我拖了个女儿，丈夫疯了，我也人老珠黄了，谁要？得了，我这一辈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我和我女儿有命活，再说，他对我们娘俩也挺好的，以前每个月的月银都如数上交，这阵子回来除了拿去买点酒喝，别的也不在外面鬼混。我们吃穿不缺，这年头啊，就算是个疯子，我也认了。”

    “他大概什么时候疯的？”萧妙妙问道。

    “就这次回来吧，大概有好几日了。莫名其妙就疯了。时好时坏的，看过郎中，还招人来家里驱过邪，唉，都没用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正说着，大门忽然被人“哐当”一声踹开，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走进来，右手提着一个酒坛子，脚下虚浮，走路摇摆能晃荡出半坛子酒来。

    这大汉身材魁梧，头发虽有些脏，但却也没有很乱，只一绺一绺的掩住了半张脸。胡里拉渣，根本看不清全貌，只能透过额前凌乱的头发看到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在看什么。

    压根没搭理家里平白的多了两个大人，进到院子，径直走到水井旁边，一头栽进井边的水桶里，咕噜噜的又像是洗脸，又像是喝水，上上下下几次，弄得院子里水花四溅，上半身也基本上是湿透了。

    萧妙妙面色如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却时时提防着。

    江千夜倒是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又见他进了屋子，看到桌上的饭菜，直接伸手抓起米饭和菜就往嘴里塞。

    那妇人看到他这样，抬手就冲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吼道：“你这死鬼！饭菜被你吃成这副鬼样子，我们怎么吃！”

    说着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拍了一下，那大汉虽看起来高大威猛，可这姬夫人一打，也只会躲躲掩掩的藏来藏去，还不忘搂着怀里那桶子米饭，一把一把抓着吃，弄得满脸满胸脯的米饭粒儿。

    萧妙妙和江千夜看到这一幕，心下已了然，眼前人必然就是姬凌浩了。

    江千夜上前，叉着腰，佯装怒气冲冲的冲姬凌浩嚷道：“我说姬凌浩，你欠我们的银子什么时候还！拖了一次两次了，这次你要是再不还，我们可就要来硬的了！”

    那姬夫人一听萧妙妙这么说，本来挥舞起来要打姬凌浩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向萧妙妙。

    “什么？！原来你们是来讨债的？！你们不是…”

    江千夜仰头挑眉，洋装一贯的痞子恶霸的模样，双手抱胸，嘴角一勾面露一记坏笑，“得罪了姬夫人，不错，我们今儿是来讨债的！姬凌浩欠了我们一百两，今天他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否则，哼。”

    萧妙妙不在旁边看着，立刻明白江千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阻止。

    而墙角里蹲着的疯子依旧在不知饥饱的往嘴里塞米饭，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反应。

    那妇人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两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前一秒还在发愣，后一秒直接大哭起来，哭声震天，边哭边嚷道

    “你这挨千刀的！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欠人钱了！看我打不死你，哎呦，我们娘儿俩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遇上你这么个混蛋王八蛋，一百两银子啊，一百两银子你不如杀了我算了，哎呦，我不活了真的不活了啊！”

    那妇人边哭着直接坐在了地上，耍赖般哭天抢地的不停的蹬腿儿。

    江千夜又一次感受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内心也是崩溃的。最后实在是被烦的不行，冲着那妇人怒目喊道“闭嘴！”

    那妇人一听，立马把嘴闭上了，好了，世界安静了。

    看眼前疯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没抬一下，哆哆嗦嗦的往嘴里塞米饭，只是塞得更加着急，江千夜心道，不来点狠得怕是不行了。

    于是走到萧妙妙身边，一把抓起小女孩儿扛在肩头就往外走，小女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萧妙妙蹙眉，有些心急，拦住江千夜，江千夜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管。

    “姬凌浩，你看看，这是你闺女，你今儿要是还钱呢我就把她放下，咱们各自相安无事。你要是不还呢，用这小丫头抵债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卖也卖不了一百两，但也凑活凑活吧。”

    江千夜说完，那疯子抓了一把米饭，却停在了半空里，但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前面，无动于衷。

    这时那妇人疯也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试图上前要来夺小女孩儿。江千夜只直直的往外走，那妇人张牙舞爪像疯了一样冲过来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女儿！放开我女儿！混蛋！”

    江千夜先是一手扛着小女孩儿，一手挡着那妇人，她虽然根本近不了江千夜的身，但是也缠的他走不利索。

    后来那妇人直接跪到地上，双手拼了吃奶的劲扯住江千夜的腿，让他走不了。这女的劲儿可真大。

    屋里的疯子还是没有多余的反应，屋外的母女两却哭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生离死别。

    江千夜直接一脚把地上的妇人踹开，他知道自己这一脚的力道，所以抻着不至于伤了人。扯着嗓子喊道：“滚开！今天不还钱，就用这小娃抵债！再缠着老子，老子连你也一起带走，哼，把你们母女两卖了！卖到窑子里抵债！”

    喊完就往外走，这时只听屋里“砰！”的一声巨响，米饭桶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疯子终于站起来，双手举起一把椅子就要冲江千夜砸过来。

    萧妙妙见状，忙挡在身前，只听姬凌浩怒吼：“放开他们！！！我跟你们拼了！！！”

    顿时，所有人都被惊的楞在了原地。只有江千夜肩头的小孩儿依旧在扑腾哭闹着，而那妇人也是一脸惊讶的的看向他。

    过了好一会儿，江千夜才轻轻的放下手里的孩子，那妇人赶紧一把搂进怀里，搂的死死的，可她依旧是一脸的茫然。

    那妇人看着眼前依旧高高举着椅子的姬凌浩，面色有些拧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会说话？你…..没疯？”

    “他岂止是没疯，他比谁都清醒着呢。”萧妙妙摸摸鼻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姬夫人，抱歉，刚才没吓到你吧。”

    萧妙妙和姬凌浩坐在椅子上，妇人抱着小女孩儿坐在床上，因为刚刚受到惊吓，小女孩儿一直哭闹不止，那妇人只得给一口一口喂着仅剩的鸡蛋羹，才慢慢安静下来。

    妇人边喂眼神不时的边往那边瞟。江千夜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靠在屋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些无聊的竟吹起了口哨，刚吹了两下，萧妙妙眼神杀扫过来，江千夜撇了撇嘴。

    萧妙妙开始说正事：“还要装疯卖傻下去吗？我们也别费那个时间了，没意思。”

    姬凌浩依旧低着头，把脸隐藏在乱如杂草的头发里，两手搭在膝盖上，手指用力扣着早已破旧不堪的裤子，好像还试图挣扎些什么。

    萧妙妙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冷哼一声。拿起身边的茶碗在手心里转，朗声道：

    “人前是个能从狗嘴里夺食的疯子，人后却是时好时坏，与妻儿同睡一张床的丈夫。这里明明有三个茶碗，三副碗筷，与往常人家无异，一进门却直接用手把饭往嘴里塞，看到姬夫人刚才惊讶气愤的表情，没猜错你应该是第一次，演给我们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