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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chapter 10

    有些人生来就是异性“吸铁石”,随随便便眨一眨眼,立刻令情海生波、爱池翻浪。

    哪有什么恋爱技巧?

    全靠天赋。

    就譬如当下,他的大拇指指腹还停留在她湿润的嘴唇上,带一层薄薄的茧,来回摩挲着被吻道绯红的下嘴唇。

    带来一点点痒、一点点麻,一点点美梦收尾的迷茫,以及一点点不得抽身的余味。

    只一点点——

    姜晚贞说:“只要我高声喊,我爹地今晚就把你扔进公海喂鲨鱼。”

    发出威胁时,她一双眼湿漉漉,睫毛上带着丝丝露水,简直是一只寻求庇护的小鹿。

    陈堪一颗铁一样的心,也要被这眼神击碎。

    石头有了缝隙,就要长出根,开出花。

    他粗糙的指腹来到她脸侧,轻轻抚摸她眼下细腻的皮肤。

    他又笑,眼眸璀璨好似边陲的星,“那请你……务必叫大声一点…………”接下来的话,是他低下头贴住她的耳廓讲,“我最中意女人大声,够热闹…………哎哎,大家讲文明,动手不适合大小姐——”

    他话中有话,姜晚贞又不是十岁小妞,怎么会听不明白?

    抬起膝盖就要往他关键部位撞,却无奈早早被识破,陈堪两腿一并,就将她小腿控住,动弹不得。

    偷袭不成还要受他教育?

    谁能忍?

    抬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落在他那张“出类拔萃”的脸上。

    一秒钟后,美好脸蛋红印四起,连时下残破美都没得,只剩“凄凉”。

    这一记耳光,陈堪刻意未躲,知道要承受大小姐脾气,却没想到姜晚贞人长得纤瘦,力气却大得惊人。

    可恨这排骨精,手掌有神功。

    他伸手摸一摸通红的半张脸,勉强再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同姜晚贞讲:“这算是‘结账’?”

    姜晚贞掌心发麻,双腿发抖,气到没理智。

    压低声,咬紧牙,“立刻,滚出我家!”

    活生生一只愤怒龇牙的小野兽。

    陈堪原本勉强的笑容忽而舒展开,仍不忘伸长手臂,摸一摸她头顶,“那就暂时晚安,贞贞——”

    贞贞。

    舌弹上颚,叠音重复,是她的名。

    自他舌尖,到她耳道,缠绕凉风与晚夜,每一分都是旖旎。

    他翻过窗,向下跳。

    “不许叫我贞贞——”

    姜晚贞追到窗边,向下看,他已然站在泳池边。

    无数蔚蓝色碎片投落在他身上,与安静的晚风一道,唱诵起解不开的孤独与脆弱。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他笑着,在楼下同她挥手,无声说:“goodnight,贞贞宝贝。”

    她被泳池映出幻觉,仿佛前生前世,在古老年代,曾遇过他。

    好似现在。

    只是后来。

    如果不是在姜五龙口中反复听见陈堪的名字,姜晚贞几乎要以为她遗落的初吻,仅是短暂失眠后的少女梦。

    情场浪子从来如此,总结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姜晚贞也不会是例外。

    但谁能猜中?

    他这一次玩的是欲情故纵。

    三个月后,平安夜当天竟然也不休课,姜晚贞正在乏味中文课上思索,今晚是否避开人群待在家里,听奶奶念佛。

    前桌女生突然递来一只黑丝绒方盒,同她抱怨,“又是送给你,临近圣诞,你老实讲,你已经收多少份暗恋礼?”

    姜晚贞摇摇头,对此事毫无兴趣,“不知他们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想你呀,校花。”

    校花?听到都肉麻。

    不知为何有人以为“校花”两字好光荣,恨不能时刻戴在头顶。

    她只知“校花”是“花边新闻”同“不学无术”代名词,离“职场豪杰”有十万八千里。

    不过眼前这只黑丝绒方盒与她之前收到的花花绿绿礼物相比,风格完全不同,完全是……成年人做派…………

    止不住好奇心。

    姜晚贞打开方盒,盒子里不见珠宝、手表,只有一张签名支票。

    三十万。

    陈堪。

    “大四喜”入账六十万,一分为二,分她三十万,正是牌局的老规矩。

    然而想起他那一夜的所作所为,她恨从心气,当下就把支票揉成一团,要往垃圾篓里扔——

    只这一刻,她眼前飘过他那张被上帝细细描画过的脸。

    满腔恨意都在这一秒破功。

    她留下支票,慢慢展开,视线落在支票尾端飘逸的“陈堪”两个字上。

    就像他,是一阵抓不住的风。

    到点放学,少男少女们一哄而散。

    姜晚贞走到门口,除却照旧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士车,还有一道颀长身影,立在路灯下,不知是不是在等她。

    其实她心知肚明,他等的人就是自己。

    她向前走,他抬头看,一笑,整座城市都仿佛在刹那间明亮。

    姜晚贞穿着古板而朴素的校服裙,裙摆下露出雪白而笔直的小腿,一双平平无奇的玛丽珍皮鞋——

    然而长发似瀑布,乌黑如同今夜,摘出天边一片云披在背后落在腰间。弯弯杏眼,眼角缀着小小一颗痣,令青春的纯粹中多一丝女人的妩媚,半是纯白,半是潋滟,似一场红与白的交响。

    更有一张脸孔无敌天下,在此冷冷冬夜,一切都是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幕后陪衬,世间人“引颈待戮”为等她“恃靓行凶”。

    陈堪朝她打招呼,“贞贞,好久不见。”

    姜晚贞手腕上那只表走到七点十五分三十六秒,她与他眼神交汇时似触电,彼此感触不同,更不可知。

    她眼瞳漆黑,他有琥珀色琉璃。

    姜晚贞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陈堪理所当然地答,“陪我的贞贞过圣诞。”

    “谁是你的贞贞?”

    “我的贞贞正生气,是气我好多天不来见你?还是在为上一次的事情记仇?不如再扇一耳光,消消气。”

    姜晚贞只觉得无聊,收回视线就要走。

    跨两步就被他握住手臂,“只当你大发慈悲,陪我过圣诞。”

    姜晚贞不讲话,他又说:“我知道五爷没有过节的习惯,又不同意你出门去玩,把你带走,我也冒很大风险。”

    “你怕我爹地把你扔进公海喂鱼?”

    “怕,不过我更怕你不开心。”

    他讲得诚恳,似乎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无奈姜晚贞仍旧冷着一张脸,不肯给半点好面色,“放手——”

    陈堪只得放手,暗中感慨,小妹妹难对付,万试万灵的招数到她身上不顶用。

    眼看姜晚贞一步步走向宾士车,很快司机下车,拉开后座门。

    陈堪转过头,开始思索其他法宝。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发令,“走吧——”

    他回头,姜晚贞就站在他眼前,冰冷好似一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