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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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雍正驾崩

    圆明园九洲清晏

    粉彩描金塑雕龙凤耳饕餮足香炉里正在升起袅袅白烟,一阵阵龙涎香从中传来,叫人升起如梦似幻般的感觉。

    正中间的紫檀木桌子后坐着一个辨不清年龄的男子,他外貌上看起来是个五六十岁的人,夹杂着星星点点白发的辫子、仿佛被刀削斧刻在脸上的皱纹无一不说明了他年纪不小的事实。但是一身威严的气质,却叫人觉得他犹如一只正在沉睡的老虎,时刻都能清醒过来。

    这男子身穿一件明黄色双龙戏珠常服,正在严肃的低头批阅着奏章,当批阅到最后一份时,更是一字一顿的看完,然后心里缓缓舒一口气。

    还算不错,将这大清江山交给他也算是能够去见老祖宗了。

    这正是当今雍正帝。

    苏培盛弯着腰续了一杯茶,雍正端起茶杯呷茶,然后突然出声,“朕记得你快到花甲之年了吧。”

    “诶,万岁爷记得没错,再过几个月就是奴才的生辰。”苏培盛笑眯眯的回道:“奴才身子好,估摸还能继续伺候您几年。”

    雍正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朕放你出宫,你拿着一笔银子离开京城吧。”若是新帝登基,像苏培盛这样前一任帝王的心腹多数都要没命。

    苏培盛心里一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万岁爷的身体状况,说难听点都不一定能撑过这一年,“万岁爷,宫里的太医没法子,不代表宫外神医也没办法。”其实雍正原本身体就算不上好,这几十年来励精图治,身体里的脏器就都出了毛病。

    雍正没再说话,继续开始批阅奏章,九洲清晏重新恢复了宁静。

    可惜的是万事万物都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雍正帝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渐渐开始起不了身。

    到了八月二十日他心里有了谱,这一次是真的大限将至,于是吩咐苏培盛把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领侍卫内大臣丰盛额、讷亲,内大臣户部侍郎海望等人入内待命,又把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还有六阿哥弘曕一起传来。

    九洲清晏跪了一地的人,雍正的后妃们既惊又怕,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小声啜泣。

    鄂尔泰、张廷玉等人也是在等着雍正帝发话,他们心里基本都有数了,继任者除了宝亲王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雍正重重的咳嗽两声,积蓄起力量才开口:“朕登基十三年,竭虑殚心,朝乾夕惕。励精政治,不惮辛勤;训诫臣工,不辞谆复。”

    然后顿了顿,又继续说:“朕之第四子宝亲王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皇考于诸孙之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

    “今既遭大事,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1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伏地叩首,“臣等遵旨,恭迎新帝即位。”

    “儿臣定不负汗阿玛嘱托!”宝亲王弘历跪在雍正床前,他眼前闪过小时候汗阿玛教他读书明理的场景,不禁掉下泪来。雍正孩子少,每个孩子都是他亲自教养的,因此也没有当初康熙朝那样激烈的夺嫡,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极好。

    雍正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弘历的肩,断断续续地说:“以后大清江山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励精图治,稳固江山。”

    紧接着好像是因为没有了留恋,雍正开始进入昏迷状态,三天后也就是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正式驾崩于圆明园九洲清晏殿。

    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后的传位圣旨被辅臣们取了出来,上面的名字正是宝亲王弘历!

    苏培盛在雍正驾崩的当天晚上就自缢随着他去了,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在底下继续伺候万岁爷。

    弘历感念于苏培盛的忠心,特地下旨将他与雍正帝陪葬。

    所有人扶棺回到紫禁城,将雍正帝的棺椁放置于雍和宫,宝亲王开始与诸位大臣商议大行皇帝的谥号,还有自己的年号。又下旨将熹贵妃尊为太后,并且选取封号。

    宝亲王于九月初三即位,昭告天地、宗庙,以明年为乾隆元年,从此就能叫一声乾隆帝了。

    乾隆在前朝忙碌着,根本没时间管后院的妃嫔,将她们接进宫后,就由福晋先分配了住所,开始给雍正帝守灵。

    至于宝亲王府的下人们,从内务府出来的自然要跟着进宫,而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则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留在潜邸看府,等到了年纪就能嫁人,一种是跟着主子进宫,日后本人就成了包衣。

    安絮身边的婢女只有几人选择了留在潜邸,更多的则是跟着进了宫。

    其他人身边的也基本都选择进宫,毕竟在清朝严格的阶级关系下,在旗包衣可比普通汉人也要尊贵多了。

    就这么说吧,满汉不通婚中的汉就是不在旗的汉人。

    只有黄格格的婢女,不管贴不贴身都选择了留下,这让苏格格好好嘲笑了她一番。

    安絮暂时住进延禧宫,略微惆怅了一段时间,然后打起精神为雍正帝哭灵,这是十分难熬的一段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只能庆幸现在还算是秋天,地板上还没有冬天那么冷。

    “主子,您说万岁爷会给您一个什么份位?”玉圆忐忑的询问道。

    “估摸着是一个妃位。”安絮将脚放在泡脚盆里,任由容嬷嬷按摩膝盖上淤青的地方,手里还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枣枸杞茶。

    乾隆帝可跟他祖父和父亲不一样,对后宫的妃嫔份位上比较松,像康熙朝的成妃都是生下阿哥几十年后才得了一个嫔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康熙的儿子太多了,份位分不过来。

    容嬷嬷将热手巾敷在膝盖上,道:“主子是潜邸里侍奉时间最短的人,一个妃位总比进宫从贵人往上爬要轻松的多。”她这也是在开解自家主子。

    玉圆理解的说:“倒也确实如此。”主子是八月进的宝亲王府,到今年也不过才一年。

    而此时乾隆正跟福晋谈论这件事,“朕跟额娘讨论过,先帝裕妃要尊为皇考裕贵妃,谦嫔尊为皇考谦妃。”至于齐妃则是被三阿哥弘时连累了,雍正帝曾经下过旨不允许任何人加封她。

    福晋点头道:“实该如此,还有圣祖的温惠贵妃、悫惠皇贵妃等人也需要加封。”一位瓜尔佳氏、一位佟佳氏,前者还曾经抚养过乾隆。

    “你说的对,回头朕就去拟旨。”乾隆说完这句话又道:“朕准备给高家抬旗。”高氏的阿玛高斌非常擅长水利方面的建设,现任江南河道总督,是乾隆的心腹重臣。

    福晋蓦地握紧拳头,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万岁爷准备将高家抬到哪一旗?”

    “满军镶黄旗。”正黄镶黄两旗由皇帝亲自统领,将高家抬至镶黄旗也就代表了日后高氏的家世在后宫里将仅次于福晋一人。

    “若是满军镶黄旗的话,高妹妹担得一个贵妃位。”福晋悄悄松开手,决定扶持苏氏和那拉氏与高氏争斗,一个有子一个屈居人下,不拼个你死我活才怪呢。

    她想的倒是挺美的,只是事情真的会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吗?

    乾隆忽视她的动作,颔首道:“高氏封贵妃,剩下的你看着办吧,回头写个折子给朕。”他也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个福晋。

    前朝还有事,因此乾隆又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等他走后,福晋呆坐在榻上,王嬷嬷赶紧端上一杯茶,“高侧福晋难有子嗣,咱们二阿哥钟灵毓秀,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啊。”她意味深长的说,那乾清宫正大光明的牌匾后放着的名字除了二阿哥还能是谁?

    福晋接过茶杯,想到永琏瞬间眉目柔和了,“三个孩子怎么样?”大阿哥永璜生母去世,基本上都是她养大的,日后作为永琏的拥趸也算不错。

    王嬷嬷笑眯眯的说:“二阿哥先前还着人来问您近些日子累不累呢,说起来咱们二阿哥真是个好兄长的样子,不仅在照顾三格格,就连大阿哥身边人都时时询问。”

    “那就好,你记得让膳房熬些补汤给他们送去,守灵可不是一件轻松事。”福晋放下茶杯吩咐道。

    “奴才知道了,您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安絮跪在地上悄悄动了动麻木的身体,她哭的都有些缺水了,还得这么煎熬的过一个月守灵才算结束。

    她手帕上沾了不伤眼的刺激液体,估计这堂下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毕竟哪有那么多伤心呢?

    突然一阵惊呼声响起,安絮跟着往后望,只见黄格格萎靡的昏迷在地,福晋皱着眉吩咐道:“快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等宫女们把她扶走后,其他人转过身来继续守灵,当天晚上却传来黄格格病重的消息,所有人都是茫然的,原来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她们的疑惑自然无人解答,黄格格渐渐缠绵病榻,明明没什么大毛病,但就是一直好不了,最严重的就是时不时上吐下泻,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最后连晋封都没赶上,病逝于雍正十三年九月十八日,只得了一个追封。

    其实黄氏的去世有巧合的意味在里边,高氏送去的栀子花用的土全部是用夹竹桃的汁水浸泡的z栀子花散发出来的香味自然也带了轻微的毒素,这本来是不会令人猝死的,只会让人减少寿命,体弱多病,然而膳房送来的巴豆绿豆汤和煎熬的守灵一叠加,就要了黄氏一条命。

    这件事在之后的日子里又引出许多祸事,可以说是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