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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之尊(择日不如撞日。...)

    先到的修士被安排到落霞谷暂憩, 这儿可不比悲雪城繁华,落霞谷就是个空落落的山谷, 里面随意建了些山亭凉轩,没有其他。

    南棠五人挑了落霞谷最角落的位置落脚,修士们还在激动地讨论着新尊之事,南棠没有闲着,跟着周禀四处走动,一轮走下来结识了好几位长渊脉的掌门,探到不少关于长渊的消息,当然, 也听到许多骂自己的话。

    天色暗去,天影峰上一片漆黑, 义愤填膺的修士们也渐渐平静, 各自打座修行。南棠回到嫣华几人处,扫了一眼整个落霞谷,向嫣华使了个眼神, 手中抖出两张上品替身符箓掐碎。

    顷刻间, 嫣华几人身边多出个“南棠”和“银魄仙鹿”。

    夜色愈加深沉, 南棠与夜烛融于茫茫夜色之中, 朝着不远处的天影峰悄悄掠去, 句芒春种被催动,在地下铺成巨网。片刻时间,二人就避开眼线与各处禁制, 轻而易举摸上天影峰。

    观澜殿的殿门依旧紧闭,其后的高崖之上, 就是钱荣的洞府。白天她向那四人打听过,钱荣的洞府乃是天影峰守卫最森严之地, 洞门处有只三头犬守着,这三头犬不止凶悍非常,还拥有极其敏锐的嗅觉,但凡有陌生人靠近就会被它发现。南棠要杀它不难,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钱荣洞府就难了。

    “看你的了。”南棠摸摸银魄仙鹿的鹿角。

    夜烛拍下她的手,隔着老远的距离抬手朝着钱荣的洞府处弹出一道无形的香雾。那道香雾很淡,飘到洞府外时普通人已经闻不到了,但三头犬却不一样。

    寂静的夜晚被犬吠打破,几道光芒亮起,将附近照得如同白昼,钱荣从洞内出来,天影山的修士也从四周赶来,在洞外搜索半天一无所获,才疑惑地散去。待得洞府处安静下来,夜烛如法炮制,犬吠又起,钱荣与修士们如同惊弓之鸟般赶到,又是一通仔细查探,洞内洞外都没放过,仍无所获,众人再度散去。

    如此这般,折腾了四次,最后一次时,钱荣破口大骂,再顾不上白日形象,狠狠抽了三头犬几鞭才作罢。

    下一刻,观澜殿异光大作。思及里关的那四人,钱荣变了脸色,冷道:“想逃?”语毕他带着一众修士从洞府处掠向观澜殿。

    南棠和夜烛却趁着他们往观澜殿赶时,飞上钱荣洞府。夜烛以香雾将二人笼罩,那三头犬先前因这股气息刚被钱荣狠狠鞭打,这会便只疑惑地盯着香雾方向,呜咽了几声,想吠又不敢吠地站在洞口焦虑徘徊,直到这股香雾消失在洞口。

    二人顺利摸进钱荣洞府,南棠没有任何犹豫,放出藏在颈间的衔宝。衔宝仍是小小一只,鼻子抽动片刻,朝着洞府里宝气最充足之地冲去。不多时,衔宝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洞府甬道的尽头。

    路到这里仿佛已经断了,可衔宝却冲着墙跳了又跳,南棠摸摸这墙。墙上有禁制,但不难解除,南棠以虚土探入,只闻隆隆两声,墙渐渐退入侧壁。偌大内洞出现,洞内粉雾缭绕,二人不及细思便冲入其中,还没两步,忽然同时怔在原地。

    三个衣不/蔽/体的曼妙少女或卧或坐或站于这粉雾之间,睁着雾蒙蒙、水润润的眼眸盯着二人。

    南棠倒抽口气,她与夜烛先前查探之时,都没发现里面有活口,这几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就二人怔愣的片刻时间,这三个少女已经扭着腰肢妖娆缠了过来,一个贴向南棠,一个扑向南棠……

    夜烛飞快转身,也顾不上自己用着银魄仙鹿的身体,搂住南棠,沉声道:“这是媚门的秘器,双修所用,里面这些只是无灵智器灵,供人取乐罢了,不碍事。”

    应该是钱荣先前在此地欲以此器行乐,没想到三番四次被他们扰了好事,难怪刚才那般大的火气。

    南棠很快回过神来,拎起衔宝,捂住他的眼睛,道:“小孩子别乱看。”而后抱着衔宝,与夜烛一并穿透这阵粉雾,到了内室最里处。

    内室的最里处,就是钱荣的宝库,南棠要找几件东西。钱荣去抓那四个小修士,很快就会回来,她的时间并不多。

    “你在这里守着。”她匆匆扔下一句话,自个儿进了宝库,将夜烛留在外头望风,独自面对那三个器灵。

    银魄仙鹿暗暗骂了一句,而后闭上双眸,不看不想。

    该死的虞南棠,可真是相信他。

    钱荣的宝库比外面的洞府加起都大,这大出南棠的意料。平日里常听说长渊穷,可看这宝库堆叠如山的规模,恐怕整个万影山的库房都没这里东西多,而这仅仅是钱荣的私库。南棠并不动这里面的宝贝,只以神识飞快扫过这私库,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夜烛站在库门前,前头三个少女不断贴来,为免被人发现他不能施术破除,只能不断将人轻轻震开。就见他面色沉静,鹿角一片银白,半点颜色未染,整个人石头一样杵着,直到有只手从后面摸上他的鹿角,他才嚯地睁眼。

    “得手了。”南棠举举手里玉简,“和尚,走了!”

    “……”夜烛蹙眉——这个称呼他不喜欢。

    两人往外走了两步,南棠忽然拉住他:“不好,钱荣回来了。”

    洞府门口已经传来些微动静,南棠和夜烛对视一眼,双手忽然搂住他的腰肢,抱着他往石壁靠去,同时间虚土完全覆盖了两个人,化作与石壁同样的外壳,将二人融进石壁内。夜烛的手凌空一挥,将内室石壁上的术法消去,让墙门恢复如昔。

    狭窄的空间里,二人面对面贴站着,南棠的手圈在夜烛腰上。银魄仙鹿的腰可比夜烛要细许多,像女孩子一样,让人想入非非,但南棠什么也没做,就静静贴着他的前胸站着——夜烛并不希望用其他的人身和她有太过亲密的举,这人的内心,还是保守的。

    温香软玉在怀,加之现下二人身高差不多,南棠的唇鼻就在夜烛颊边,气息拂动之间全是无声的诱惑,那日在星罗界无尽墟初次领会的滋味再次浮上心头,回忆涌来,不断闪过脑过,先前面对三个器灵时波澜未惊的鹿角,刹时间变得通红。

    虽然是银魄仙鹿的肉身,但化成男体,一样拥有人的七情六欲,他没法控制,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外界,留意起外面动静以策安全。

    只是不留意倒好,一留意更糟糕了。

    他听到钱荣启门而入,怒冲冲地咒骂几句,而后便是嘤嘤咽咽各种不堪入耳的响动,时高时低……他脑里的弦都快被震断了。

    南棠瞧出他的异常来,捂嘴伏在他肩头不断抽搐——这笑快憋不下去。

    夜烛从没哪一刻像今日这般觉得虞南棠坏,坏到骨子里去了。

    ————

    就算最终夜烛施了清净咒,这一夜也在艰难之中度过。待外界动静消停,墙门打开的声音隆隆响起,钱荣离开,南棠确定外面没人以后,才脱离虚土的遮掩出来,离开钱荣洞府。

    经山风一吹,银魄仙鹿那一夜未褪的赤红鹿角才终于渐渐淡去。

    长渊新脉的山君和各派掌门已经差不多来齐,都站到观澜殿外等候着,嫣华等人亦带着两个替身站在人群最外围。两个替身微微一闪,南棠和夜烛归位,两张黄符落下,转眼化作齑粉。

    五人之间默默使个眼色,都没开口。不多时观澜殿的殿门开启,这一次殿门外静立的道童有请众修入殿。南棠几人跟在人群最后朝大殿走去,只是没等走到门口,前面的人就被道童拦下。

    “非长渊山君与掌门,不得入内,请在殿外暂候。”道童冷着脸道。

    剩下的都是跟着自家师父或是掌门上天影峰的修士,也有像南棠几人这样打着历炼的名号前来的长渊修士,都被拦在了殿外。南棠也就作罢,只站在殿外远观。

    观澜殿的殿门没关,大殿被进去的修士站满,正中的法座空着,钱荣并未坐在其上,而是站在座下,他左手边的宝座上坐着四个修士,见到众人进殿,已经从座上站起。

    “那四个就是虞尊的弟子吧?看起来不怎样。”殿外响起几声窃语。

    “可不是,境界修为平平,不就是狐假虎威。”

    “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弟子这般模样,那虞尊也好不到哪去。”

    “嘘,你们小点声。”

    ……

    嫣华、林清沅与钟俏听到这些议论,默默望向南棠,南棠倒是一脸平静,只注意着殿中情况,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昨天她夜里悄悄出去,只让她们掩护,也没说做什么,半夜时观澜殿这边似乎出了点异动,不过没多久也就平息下去,也不知和他们有没关系。

    嫣华好奇得很,现下却又问不得,心痒得不行。

    殿里钱荣已与众修结束寒暄,开始正式介绍身边那四个修士的身份:“这四位小友,便是我们长渊新尊虞仙尊的弟子,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位乃是虞尊大弟子……”

    他向众人一个个报上名讳,待到介绍完四人,方又道:“这四位道友此次乃受虞尊之令,先行入长渊为虞尊择峰立府,并带来虞尊口谕,请……”

    语毕,钱荣做个手势,请这四人中的一人上前。殿内殿外同时寂静,四人面面相觑,目光露出几分犹豫来,钱荣脸上带笑,眼神却是一沉。四人心头一凛,其中一人这才慢慢踱到殿中,先用目光扫了眼全场修士,似乎像在寻找什么人般。

    “虞尊口谕,还请道友给个痛快。”殿内修士有人不耐烦了,开口催道。

    “快说吧。”很快就有人附和。

    钱荣抬手按按,和气道:“还请几位将虞尊口谕传达诸修,我们也好做准备。”

    被钱荣这么一逼,站在殿中那人咬咬牙,震声道:“那你们可听清楚了!我们四人……根本不是虞尊的弟子!只是借她威名在长渊历炼的散修罢了!”

    此言一出,不论是殿内还是殿外的修士均是一怔,钱荣却猛地沉脸,喝道:“几位在说什么?你们可知在长渊冒用虞尊之名,是多大的罪名?”

    他眉头已然紧锁,身上散发出浓浓杀气,笼向这四人。这与先前说好的内容不一样了……

    “我们知道,所以才不敢再继续欺瞒众位上仙。”四修中唯一的女修走上前来,将同伴拉下,脆声道,“我们是骗了各位,在外招摇撞骗换些灵药,是钱山君将我们请上天影峰,并说要替我们等召集诸位上仙到此,我们早就向他解释过,但他没有理会!”

    此言一出,殿内立刻哗声大作。

    “胡说八道,你们几时向我解释?!”钱荣暴怒道。虽然他早就猜到,但这几人却出于心虚从来没向他承认过,他不过是将计就计逼他们而已。

    “你向各位掌门下帖之前,我们就已经同你说了这件事,你却让我们继续装下去,只说事成之后,各山各派进奉的东西,分两成给我们!还让我们别怕,日后会带我们去廊回山修行。”女修语速虽疾,说得却异常清楚。

    “钱山君,此女之言,是真是假?”当下便有修士质问出声。

    “荒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我哪里得罪了虞尊,要派你们如此陷害于我?她若想要这天影峰,我给她便是,何必行此卑鄙行径。”钱荣怒火中烧道,“待我将你等拿下,再去见虞尊分辩分辩。”

    一句话,便又祸引南棠。

    南棠在人群之外冷笑,目光愈发冰冷。

    “钱山君这是要堵我们的嘴?”女修飞快又一声质问,“想杀人灭口?”

    “钱山君,不如让她将话说完,若确是他四人构陷山君,我们长渊的修士定将他们碎尸万段。”殿内一位山君出手,拦下钱荣。

    “你这话什么意思?”钱荣面色沉冷盯着那人,“怀疑我?我好心好意召集众位前来,你们却宁愿听信四个乳臭未干的低修信口雌黄?”

    “我们没有!我们就想活下去,明明是你不让我们走。”女修身的修士急急开口辩解道,“连虞尊也知道这件事。”

    “什么?”诸修闻言皆是一怔。

    “虞尊,你说的,只要我们实话实说,就饶我们一命。我们都照实说了,您为何还不现身?”那修士怕死,沉不住气,眼见钱荣起了杀心,生恐性命不保,当即朝外嚷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修士都大惊失色,目光疑惑地四下寻找。

    “你们四人还敢撒谎,找死。今天没人救得了你们!”钱荣却已怒不可遏,震开拦在前方的山君,就要朝那四人下手。

    黑色剑光倏地破空而来,当着所有修士的面,从殿外径直奔向钱荣,龙吟乍起,滔天剑意骤然涌现,电光火石之间飞到四个修士面前,“铮”一声入地,铺殿的玉石瞬间爬满裂纹,剑上浮起一个虚影,冷笑着看着众人。

    还没等众人回神,殿外又有数道威压向四面绽开,林清沅与钟俏二人境界全启。

    就在众人失神的瞬间,一道人跟在剑光之后飞入殿内,稳稳落坐在无人的法座之上。地上的龙影剑又是“嗡嗡”一震,飞入她掌中。

    众修齐刷刷望去,只见法座之上坐的人,正是先前跟在周禀身后的女修。

    此刻,她稳坐殿中,笑吟吟地盯着众人,众人却觉那笑容之中,分明有刀光剑影。

    “本座初入长渊,原本也打算与众位道友一聚,不想钱山君已经先一步替本座召集诸位。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本座便借钱山君的仙府与诸位先认识认识。”南棠笑道。

    夜烛、嫣华、林清沅与钟俏亦随之入殿,分立两侧,站在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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