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谋定后动
契科夫的计划理论上是很完美的，唯一的不足之处似乎是针对隔阂绝障的监视不足。
当吴洋抱着疑问询问绝障的时候，绝障露出了缺心眼的笑容:“因为他们找都找不到我呀，有时候我就坐在他们对面，他们还会让人到处去找我。”
吴洋看着她:“你就不会吱个声吗？”
“那样他们会很尴尬的。”绝障摸着她的脑袋，“哎呀，以前我会吱声，然后他们就不停的道歉，说实在是没注意到我什么的。哈哈哈。”
“……哈你个头。”
吴洋真是搞不懂这个人在傻乐什么。
除此之外，最大的变数无疑是交流团的突然光临。被隔离的圣彼得堡，本来应该是契科夫的天下，而吴洋等人的突然到来，已让胜负变成一场竞争。
知晓了契科夫的计划，秦刚和瓦季姆一致认为，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征粮”。只有有了粮食储备，才有和契科夫分庭抗礼的资本。
征粮是往好了说，换句话来说，就是抢粮。谁敢不交，照他脸糊异能。
在这种拯救世界的节骨眼上，也顾不得什么道德法律了，谁拳头大谁就是爷。
吴洋闻言，却摆了摆手。
他问庄园主要了种子，带着一行人来到庄园一角的农田边:“咱们的朱主任，能力是时间加速。昨晚他努力了一夜，终于掌握了更高明的念力施展技巧，他现在可以对某个特定的对象使用异能。”
秃顶的朱主任苦着一张脸:“还不是你逼着我？”
“你有那样优秀的异能，却不懂如何使用，简直是暴殄天物。”吴洋一边在田里撒下小麦的种子，一边回头说道，“你现在的等级，我觉得离五星上将也不是很远。”
朱主任的异能，本来只是加速某一区域的时间流速，这并不能影响物体的性质。猪肉不会因为四周的千倍速而加速腐烂、人们不会因为千倍速而瞬间衰老。
昨天晚上，吴洋教了朱主任精密操作念力的手法，现在的朱主任，已经不是一个中年大叔，而是一个有了雏形的强者——
他现在可以用念力包裹、渗透某物或者某人，随后施展异能，让对方的“时间”千倍流逝。
普通人的一秒钟，是对方的一刻钟；普通人的一天，是对方的三年。
要是朱主任对某人连续使用半个月的异能，那人就会衰老而死。
陆薇颜忍着笑:“连续使用半个月的异能才能干掉一个人……这算哪门子的五星上将？”
“现阶段也不需要朱主任动手打人，他负责种地就好。”吴洋一指农田，“来吧主任，我们的口粮都靠你了。”
小麦的生长周期大约需要120天，在朱主任的干涉下，理论上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成熟。
然而，小麦的成长并不单单需要时间，阳光、水分和养料都是必不可缺的东西。在一千倍速下种植小麦，这是谁都没有尝试过的东西，第一次试验很自然的失败了。
朱主任加速催生出来的小麦麦穗干瘪，几乎只有一个麦壳，压根没麦粒。
吴洋仔细看了看，随手一丢:“这是喂猪的糠啊……朱主任你行不行啊？”
朱主任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一般来说，一亩田要撒十公斤的麦种，一粒麦种的重量大约在一克上下。吴洋照顾朱主任的极限，大约只洒了半斤麦种，那就是500粒。
朱主任这个醉心于和女子高中生搞暧昧的人民艺术家，在刚刚学会念力精操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念力分成五百份，一一包裹四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麦种，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秦刚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不要浪费麦种了。这不是朱主任的原因，这是土地肥力不够。”
秦刚取了农田土壤，瓦季姆拿来肥料，两个人发挥科研分子的实践求真的精神，把土壤分成数份，分别加入不同份量的肥料，埋下几粒种子之后又让朱主任施展异能，就地做起了试验。
吴洋看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对陆薇颜使个颜色，带着她离开了农田。
陆薇颜好奇地看着他:“去哪？”
“烧他们的粮食。”吴洋回头，“秦刚批准了的。”
“我们都走了，有人袭击基地怎么办？”
“有绝障在，不会有危险的。”
“也对……”陆薇颜说道，“我怎么把她忘了。”
……
……
圣彼得堡，又被称为毛熊国的“北方首都”，我国在这里安插了数量并不小的间谍人员。并且，很幸运的，这里有一个较为上层的情报集中机构。
间谍人员的忠诚度，自然是可以保证的，这些安插在圣彼得堡的间谍中也有许多变成了新人类，但他们仍然忠于祖国。
在圣彼得堡被隔离的现在，这些人是吹雪前线基地的左膀右臂。可以预见，他们将是这场混乱中的极大助力。
吴洋换了一身休闲的行头，肩上背着双肩包，脖子上挂着照相机；陆薇颜终于脱下天狗高校的制服，换了漆黑色的短袖长裙，挽着吴洋的手臂行走。
他们假扮成旅游观光的情侣，走进了克罗夫大街口的一家珠宝店。
珠宝店内华光四溢，柜台里陈列着一排排的各色宝石。陆薇颜目不斜视，挺胸收腹地站着。吴洋赶紧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把注意力放在柜台中的宝石上:“我们现在是来买珠宝的，你盯着别人店员看什么？”
“……知道了。”陆薇颜低头，“我不是太喜欢石头。”
柜台后的店员是土生土长的毛熊国人，他有着一头近乎白色的金发。他走到吴洋跟前，微笑问道:“先生需要什么？我们克罗夫珠宝店，是圣彼得堡有名的大店，你想要的任何珠宝，我们都可以提供。”
吴洋“嗯”了一声:“有鹅卵石吗？”
店员一愣，继而笑道:“你身边的小姐如此美丽，鹅卵石可不能配上她的容光。”
吴洋接着说道:“我要密西西比河的鹅卵石。”
“请不要开玩笑。”店员的神色变得严肃，“我们不欢迎前来胡闹的顾客！”
“镰刀赐予我们勇气。”吴洋低声说道。
店员同样低声:“锤子给予我们力量！”
“锦绣江山万里长。”
“祖国日月一片红。”
“至今方才五千年！”
“而后更有万万载！”
“同志！”
“同志！”
吴洋和店员避开别人的视线，偷偷握了握手。店员再次低声说道:“同志，请上二楼，委员长正在等您。”
陆薇颜仍在状况之外，但她毕竟是体制内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接头暗号？”
吴洋点头:“昨晚秦刚教我的，他说我们的行动离不开‘委员长’的帮助。”
圣彼得堡的间谍机构，正式名称是“泛毛熊情报委员会”，它的首领被称作“委员长”。吴洋和陆薇颜上到二楼，见到了在他国腹地工作了数十载、窃取大量关键性情报，但却至今仍然默默无名的委员长。
嗯，他是个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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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热情如火
要是真如隔阂绝障所言，契科夫预备了七个大仓库的粮食，那么动静肯定小不了。装运粮食的车辆必然在某一个时段频繁的出入圣彼得堡。
而间谍这份工作，需要的就是细心的观察。
委员长坐在木椅上，请吴洋和陆薇颜坐下。他锃亮的大光头反射光线，刺得吴洋睁不开眼睛。
“两位小同志最近风头很盛，连我这个在国外过闲日子的人也听说过你们的名头。”委员长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眼前两人，“吴洋，陆薇颜，对吧。”
两人都是点头，却没有说话。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姓甚名何。
“契科夫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他真是个疯子！”委员长站了起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吴洋，“这是一部分的情报，更多的信息还要等待一段时间。做我们这种工作，隐蔽是第一，不到紧要关头，最好不要过分追求速度。”
吴洋翻阅文件，发现这是一份针对粮食收购的调查报告。
大约在四个月前，潜伏在毛熊国四大粮食产地之一，南西伯利亚地区的一名间谍发现，有一位信息模糊的主顾以“新时代粮行”的名义，在各个农场主手中分散收购了合计总量五千吨的粮食。
委员长说道:“这份调查本来没有引起我的重视，因为我调动情报网之后发现，这些粮食最终都流到了圣彼得堡。我当时以为，这个新时代粮行可能是一家正常的企业。”
吴洋笑道:“它的名字可不怎么友好。”
委员长点头:“直到昨晚，秦刚同志告诉我契科夫的计划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两件事很可能有联系。要知道，新时代粮行的幕后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大富翁伊戈尔。”
伊戈尔，吴洋先前听过他的名字，一个在圣彼得堡拥有巨大人气的慈善家。
委员长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失职，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或许这场浩劫不会发生。”
“不……您过虑了。”吴洋连忙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天方夜谭，能预先知道，那是神仙了。”
委员长却摇头:“我应该想到的。圣彼得堡的粮食产业，早已形成稳定的上下游，利润本来就不大，而且早被分配完毕。伊戈尔这么精明的一个商人，怎么会投资这么没前途的行业呢？”
他使劲拍着他的光头，更是唉声叹气:“唉！我早就应该知道！看到伊戈尔收粮，却没见到他卖粮，这难道还不够奇怪么？”
吴洋不知如何对答，他干脆说道:“没事，这些粮食他们吃不上，我和薇颜现在就去烧了它！您知道伊戈尔的仓库在什么地方么？”
委员长立刻拿出另一份文件:“伊戈尔作为本地富绅，我们自然是极力巴结，对他的家产也是了如指掌。他的仓库很多，经过我的分析，我认为这里是最可能的地点。”
吴洋接过一看，默默记下地点。他放下文件:“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等等！”委员长看着就要出门的两人，连忙说道，“你们就这么去？粮仓是他们的王牌，周围肯定有大量的护卫！”
陆薇颜说道:“有护卫更好。”
“不知天高地厚！”委员长板脸呵斥，他接着说道，“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近些年我招揽了许多有力的属下，其中有一个小伙子，已经混进了……”
吴洋摆摆手，打断了委员长:“您让那个小伙子小心一点，不要被我们误伤了。”
委员长还想说话，吴洋和陆薇颜早走出了门。
……
……
距离圣彼得堡市中心一百八十公里处，有一个名叫马德尔的小镇。
马德尔并没有太过独特的景致，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产业，只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小镇。只是在三天之前，突然有一群装束统一的新人类来到镇子上。
刚刚开始，镇民对着守护着镇子上一个大仓库的他们指指点点，但是现在，已没有人关注这些护卫——
因为镇子上90的人都变成了新人类，新人类实在算不上什么稀罕事物。人们反倒对仅存的几个普通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小马丁就是一个普通孩子，此刻的他，正被一群刚刚获得异能的孩子当成沙包一样推来推去，看起来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只是，小马丁正在哭泣，他哭着被人推搡。
吴洋并不讨厌孩子，只不过拿“年纪还小不懂事”当作胡作非为的借口，向来是他最讨厌的事情。所以他不愉快的扯下嘴角，走向那群孩子。
陆薇颜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去。”她说。
吴洋回头:“怎么？”
陆薇颜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丝感情，一贯藏着的夜星也消失无踪，她鸦青色的眼瞳像是一团死墨:“如果你阻止了他们，那孩子下一次会被欺负的更惨。”
吴洋看着她的样子:“经验之谈？”
“优秀的人总是被人妒忌，尤其是像我这样又优秀又不爱说话的。”陆薇颜露出了笑颜，“所以别去。你救不了那孩子，他只能靠自己。”
“爱护也是必要的，如果没有人向他展现善意，或许会让他树立偏激的世界观。”
“你可不能护他一辈子，还是说你想把他带回嘉兴路？”陆薇颜说道。
“我才不带。”吴洋一口回绝，“我好好一个未婚男青年，带着个拖油瓶，还找得着媳妇吗？不过嘛……要帮助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吴洋伸张一推，他的念力在数十米远的小马丁身周汇聚，然后猛然爆发！
马丁周围那群孩子被突然席卷的念力狂潮掀得人仰马翻，个个屁股着地。在吴洋精妙的操控下，念力闭塞了孩子们的脉络，他们没有昏迷过去，但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吴洋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想不到这儿还有一个厉害的小鬼，我的攻击竟然对你无效……喂！小鬼！你是什么来头？”
小马丁噙着眼泪，眨巴着眼睛看吴洋。
吴洋昂着脑袋，露出凶相:“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刚刚都看到了，他们正在欺负你，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现在，你赶紧离开，我要取走这几个小鬼的心脏。”
吴洋指了指不远处的陆薇颜:“看到了吗？那个女人很漂亮吧？她想要维持年轻的外表，就要吃掉小孩子的心脏。”
“……就跟故事里的老巫婆一样。”小马丁说道。
“你说对啦！”吴洋看向地上一圈孩子，“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够啦够啦！地上的五个孩子已经够了，你现在赶紧走吧！”
说这话的同时，吴洋用念力将小马丁钉在原地，小马丁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吴洋见他无动于衷，假装大怒，他大声喊道:“好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为了同伴你不愿意走是不是？好吧，你吃我一拳！”
他几步上前，一拳挥出！
小马丁害怕得闭起了眼睛，吴洋却好像突然受到了什么厉害的攻击，整个人往后飞去，他嘴里大声叫道:“啊呀！啊呀！好强的小子！我狂影赤瞳董剑鸣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孩子手中！”
他又一把拉起陆薇颜的手:“我们快跑！这个小鬼好强！”
这两人噔噔跑得没影，留下小马丁在原地回不过神来。陆薇颜忍着笑:“你在干什么？看起来就像个傻子一样！”
吴洋尴尬的左右摆头，假装到处看风景:“临时想到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那孩子成了英雄，处境可能会比较好一点。”
陆薇颜并不说话，她的脸色恬静，像是沉浸在回忆中。
吴洋并不想打扰她，他轻轻松开手掌，放下握着的陆薇颜的手掌。
而陆薇颜，却很快的、反过来握着他的手掌。她看向吴洋:“我不可爱。”
“啊？”
“我不可爱，我知道的。明明不是不开心，却总是摆出冰冷的脸孔。不温柔、不体贴、不友善。”陆薇颜低下头，“我其实……也想像别人那样，和你多说说话呀。”
“……也不能这么说吧。”吴洋挠头，“你很特别。”
对此，陆薇颜并没有回应。
她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吴洋的手掌重归自由。吴洋看向她，她却扭过头，看着远处的小马丁。
小马丁仍然站着原地，那五个孩子参差地站在面前，似乎正在道歉。
“如果……”
陆薇颜再回过头的时候，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这并不是适合她的表情。
她该有的是尖锐、犀利、无畏、自信和骄傲，该有的是蔷薇那样浓烈的色彩、孤冷的气质。
而不是现在她嘴角上的，无力、无奈、无以为继的苦笑。
“如果……”她接着说道，“我能早一点遇见你，我的人生一定不一样。”
“哎呀哎呀……”吴洋觉得很尴尬，所以他决定说一些俏皮话，“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搞不好就是你的英雄了。”
“现在也不迟，来当我的英雄吧！”
陆薇颜在裙子口袋摸索，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悄悄地塞给吴洋:“这个，还给你。”
吴洋低头一看，啊，果然是那玩意:“这……这这这这是要干吗？”
陆薇颜笑道:“我发现，主动权不在我手里了，你是个优秀的人，所以有很多的选择。而我——”
她立正，抬起左手，举到头边，对着吴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左眼却俏皮地闭了起来:“时刻为你准备着。”
吴洋用两根手指夹着它，稍稍扬了扬:“你也是个优秀的人，你的选择同样多。”
“我当然优秀。”陆薇颜说道，“但我只喜欢你。”
冷傲的少女的热情告白，是这世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吴洋被她璀璨的笑容、奔放的言辞掏空了意识，他沉溺在她绝美的容貌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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