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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哀鸣的乐章

    刚才的对峙,让所有人都没有辅导的心思。

    不是坐在房间里径直发着呆,就是坐在客厅里相顾无言。

    正是这阵凄惨的尖叫声传来,让江才清意识到,乔玫玫跟张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本以为他们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但如此一来,刚才的那闹剧和骚乱动静那么大,他们不可能不出来看一眼。

    甚至还错过了两人抽签的辅导顺序。

    现在听这声音,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吧。

    江才清扭过头去,竟意外捕捉到,小安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

    尽管她很快便垂眸掩盖下来。

    不过,这欲盖弥彰的表现,反而让他更加心生不安。

    她在……

    期待?

    一片死寂。

    随着乔玫玫惨叫声的消弭,重回沉寂,众人齐齐静默下来,神色各异。

    客厅挂着的表,正滴滴答答,不停走动着。

    如今听起来,却像是催命符一般,每走一下,心便不由自主地跟着狠狠颤动一下。

    像是某种危险来临的前奏。

    “现在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江才清攥紧汗湿的手心,压低声音问。

    “谁、谁杀了他们?”

    这话仿佛打破了某种虚假的和平,裴放还未来得及开口,小沫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

    她的情绪显然已经临近崩溃,理智已经濒临匮乏,在场的人目光齐齐转向了她。

    却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说没人回答得了她。

    在这种时候情绪崩溃,多半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面对着一干人等,看死人一般,不住打量的异样眼神,小沫恐惧不由得极具加深,脸皮抖动了两下,突然扑过来,一把攥住了江才清的手。

    小沫的力气竟大的惊人,指甲几乎要陷进江才清的肉里,他试着挣了挣,皱起了眉。

    “求求你!你、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小沫几乎已经语无伦次,声音颤的厉害,“死人了啊?死人了!你们知道吗?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冷静!”

    “推人我们推人可以吗?这样大家都不用死了!”

    小沫近乎疯狂地大喊大叫着,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划过一丝怨毒。

    放开了紧攥着江才清的手,手指着他,对着庆庆和小童不住央求着:“是、是因为我们没推人是吗!?我们现在推他可以吗?我、我不想死啊宁凝!你、你说话啊!”

    看着癫狂不堪,说着疯言疯语的小沫,宁凝眼里染上了震惊,像是突然不认识了她一般,喃喃道:“小沫,你在说什么?”

    “投票啊!我说,我们推他去死!”

    小沫喘着粗气,急急对着宁凝一股脑说了出来,求生欲正疯狂作祟,理智燃烧殆尽,“你还不明白吗!就、就因为我们不肯推人,没有满足死亡名额,所以他们才乱杀人啊!乔玫玫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们啊!你懂不懂!”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跟宁凝都是新人。

    不管怎么样,都玩不过这两个人的!

    一旦出现意外和危险,死的一定是她们!

    她还不能死啊

    她才考进了名牌大学,还没来得及享受大学的生活,还没有交到男朋友

    她这么年轻,她的生活才要刚刚开始啊!

    怎么、怎么能在这里如此残忍的结束?

    “你是疯了吗?”

    这场变故落入江才清眼里,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只觉得十分酸涩难耐,竭力避免着深思和细想的痛楚。

    沉默片刻,低喝道,“小沫,我们可以出去的,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这样?”

    小沫捂脸痛哭着,痛苦地摇着头,声音越来越低,浑身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江才清这套说辞,她半点也不会再信!

    她早该明白的

    这鬼副本里,根本就不会有好人!

    “你想要他怎么样,第一天就应你们所求去死,这样别人就不用死了吗?”

    裴放冷眼看着失态的小沫,神情带着让她深恶痛绝的倨傲,和一丝几不可闻的怜悯。

    怜悯我?

    可怜我?

    真恶心!

    “你凭什么可怜我?你们肯定会死的比我们惨!你们肯定会比我们还惨!!!”

    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小沫突然垂下身子,放声大笑起来,神情癫狂。

    江才清站在房间的玻璃窗前,眼眸低垂。

    窗户正对着楼下的花坛。

    放眼望去,看到一抹刺目的血色。

    被砍得零碎的尸体凌乱地散落在地下,周围溅满了鲜血,一个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头颅正孤零零立在地下。

    是张嘉。

    从现场来看,不难想象出,他到底遭受到了多残忍的虐待。

    张嘉果然死了啊

    想来也是,如果乔玫玫遇害,张嘉肯定也不会幸免于难。

    最嘲讽的是,周围仍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居民,西装革履,神色匆匆地路过,却眼都不抬一下。

    仿佛地下不是死了一个人,而是死了一只老鼠。

    再正常不过。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狠狠掐灭。

    他轻轻叹息了一句,忽然觉得身心俱疲,一股说不出来的难过蔓延在心头,压的他内心沉重不已。

    伸手在兜里翻动了一番,始终摸不到熟悉的烟。

    想起进副本前,自己并没有把烟带进游戏里,不免有些失望。

    想来是自己从没料到过,能愁郁烦闷到这种地步吧。

    算了。

    江才清自嘲一声,缓缓吐了一口气,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他戒烟已经很久,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固然有,但某一天,心血来潮,突然就想戒了,便再也没碰过。

    可现在,种种烦扰愁苦袭来,突然就回想起,那种飘飘欲仙、愁苦顿消的轻松来。

    正当江才清大脑放空、想入非非的时候,旁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了眼前,修长的指尖正夹着一支江才清心心念念的烟,递了过来。

    裴放竟会带烟进副本?

    真是意外啊

    江才清笑了出来。

    对于彼此之间,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感觉十分奇特,只觉得妙不可言,却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并不多问,只是笑了笑,接过来含在嘴里,朝着他挑了挑眉。

    裴放失笑了两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兜里摸出了打火机替他点上,又放回了原处。

    “嗯你不抽么?”

    啊,这种东西无异于精神鸦片了吧

    江才清呷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神色顿时轻松了许多,眉头也舒展开来,偏过头来笑着问。

    正午的阳光正好,像是给眼前的这人镀了一层柔光,凌乱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了一种极尽温柔的栗色,精致的五官浸染在温暖的阳光下,却被吞吐的烟雾模糊了棱角,显得格外风情旖旎起来。

    眼前的男人含着烟,轻挑着眉对着他笑的样子,像极了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美好又无比璀璨。

    这一幕,实在太过耀眼。

    裴放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呼吸。

    江才清在他的印象中,总是没心没肺,笑起来明朗又欢快的热烈模样。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只觉得胸腔里某处正在疯狂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膛。

    裴放目光闪动着,突然顿生出一个,想要拍照永远留存下这份美好的冲动。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轻轻动了动,片刻后,伸了出来,屈起手指轻叩着窗台。

    终究没拿出手机来。

    “怎么了?”

    江才清端详着他带几分异样的脸色,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修长的手指碾住了烟头,掐灭在了地下。

    裴放神色微动,半响轻轻摇了摇头。

    视线紧盯着地下,那个被掐灭过的烟头,薄唇轻启:“我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江才清惊奇道。

    “生路。”

    ———

    死寂一片的空间,突然响起了一阵让人牙酸的抠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指甲在门上不停地抠刮,越来越暴躁,声音也愈来愈刺耳,扰的人鼓膜生疼。

    客厅里,早已哭累瘫坐在一旁的小沫和宁凝很快就发现了这诡异的场景。

    气氛尴尬不已,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沫踌躇半天,缓缓扭头看向门边,几乎在视线转过去的同时,吱嘎作响的抠门声突然止住了。

    她想了想,踮着脚地慢慢走了几步,却不敢接近。

    门缝有些间隙,透过这条缝隙和投来的光线,应该是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但不知为什么,任凭小沫怎么眯着眼看,门缝都似被堵住一般,黑乎乎一片,看不分明。

    怎么回事?

    “宁凝我、我们要开吗?”

    小沫站在原地,不敢再靠前,内心十分纠结,思想斗争了一番后,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宁凝。

    虽说两人刚才闹了些不愉快,但这种时候,有伙伴的依靠,能让人更有安全感。

    宁凝知道她很害怕,这种时候,开门肯定没好事。

    外面的东西可想而知,八成就是这种东西杀了乔玫玫

    于是她坚决地摇了摇头,示意小沫回来。

    接收到宁凝的动作,小沫当机立断地往后退去,向着宁凝的方向走过去。

    本想贴到猫眼上,去看看门外的情况,但还没走到门边就心生退却了,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

    还有刚才……

    对那两人的态度,确实是太莽撞了,幸好还有宁凝陪着我

    小沫勉强对着宁凝挤出一个笑容,回想起刚才的事,打算先跟宁凝好好道个歉。

    要是碰见裴放跟江才清的话,也道个歉吧

    毕竟,一开始江才清还主动帮了她们,她却说出那种话多少有点自私自利了……

    在噩梦空间里,人人都想独善其身,她明白这个道理,生死由天,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怨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眼看着就要走到宁凝面前,小沫鼓起勇气站定脚步,露出一丝愧疚,低声讷讷道:“宁凝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他们”

    听到这话,宁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释然。

    她正欲张口说什么,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瞳孔狠狠一缩,脸上露出了惊恐无比的神情,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指向小沫:

    “小沫,你、你后面”

    “怎么了?你、你别吓我”

    此话一出,小沫身上顿时寒毛直竖!

    她僵着脸,机械般回过头,对上了一张放大的、满是刀痕的狰狞面孔!

    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余一对黑黝黝的空洞两道猩红的血痕顺着眼眶滑落下来,显得格外狰狞。

    小沫的瞳孔惊恐地放大数倍,眼睁睁看着女人裂开一张青白的嘴,恶臭袭来的同时,一只只蛆蠕动着从她的口中爬出

    “啊啊啊!!!救命啊!!!”

    小沫拼尽全力惨叫出声,无法言喻的冲击几欲让她昏厥过去。

    但与此同时,一股令人牙齿打颤的冷意,骤然爬遍了她的全身,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的嘴慢慢地、慢慢地裂开,展露出了一口森然的獠牙

    她的嘴,已经逐渐张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恐怖宽度,下巴几乎要垂到地下。

    好痛啊

    她、她是在吃我吗

    小沫目眦欲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女人腥臭的口腔,黑乎乎的牙花,成片蠕动的蛆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浑身都在作痛,骨头仿佛被一一砸碎,骨髓被吮吸殆尽。

    这疼痛很快就变得麻木起来。

    小沫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残缺的躯体已然无法再挣扎分毫,像是鱼肉一般,任凭宰割。

    好不甘心啊

    她强撑着残存的意识,看向旁边站着的,一脸惊骇欲绝的宁凝。

    弥留之际,双目中凝聚的强烈不甘心和怨恨几乎化为了实质,狠狠刺向了她,仿佛在声嘶力竭地质问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女鬼夸张又骇人的嘴巴正一刻不停地咀嚼着。

    肩膀,手臂,小腿,胸腔

    她竟然一口一口、一点点……

    活生生吃掉了小沫!

    小沫死了?

    宁凝死死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股从灵魂里生出的绝望让她瘫倒在地。

    小沫死前的眼神是那样的怨毒和不甘,甚至还有着对自己的憎恨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们遭受这一切!

    不如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吧

    脑海里似乎回想起了小沫的音容笑貌,眼里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了泪水。

    宁凝低声啜泣着,悲痛的哭声中,夹杂着血肉被撕扯、骨肉被嚼碎的声音。

    像是

    哀鸣的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