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苍之章

    膨胀、膨胀、膨胀……

    总星系分崩离析。

    星系团各自奔赴膨胀而无有极限的宇宙边界。

    星系团再度分崩。

    一个个星系三五成群……

    来到了更加边缘的恒星与追随它的小天体，也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刻。

    恒星撕裂。

    光与热，渐不可见。

    砰！

    撼人心魄的声响如重锤落在心间。

    白虹猛然脱离“幻境”。

    他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受到了弥忒德尔的神秘具现道具的影响，旁观了一场“宇宙末日”。

    但不等他思考，这场宇宙末日是否无稽。

    在他面前，新一轮的宇宙膨胀开始了！

    仍旧是总星系、星系团、星系、恒星系的分崩。

    但白虹敏锐地发觉到了不同之处。

    这一次，那个无论视角再广阔，总能被白虹关注的恒星系，没有再被甩到不断扩张的宇宙边缘去。

    它也不在宇宙的中心，它随着自身所在的星系缓缓运动着。

    而在它的内部，一些不可见的存在，聚合为可见之存在。

    晶体！

    白虹并没有亲眼看到任何晶体的出现，但他就是意识到了，一定是晶体。

    不可见的存在从不可见状态进入可见，就如海下的冰山浮出水面。

    当它们越浮越多，这个小小的恒星系中的一颗小小行星，逐渐变了样子。

    它不再是一颗行星了，它虽然还在恒星系中，但却又如不在。

    若是将此间的宇宙看做一个无限宽广的盒子，这颗行星便因晶体而连通了盒子之外的世界。

    接着，连通了盒子之外的行星距离盒子内的宇宙越来越远，但无论是行星本身还是托浮它的晶体，都与盒子内的宇宙相勾连，这是无法摆脱的联系。

    于是盒子内的宇宙开始从无限膨胀转而收缩，可见的星系化为不可见之物，不可见之物流向那渐渐离开的行星化为晶体。

    白虹心底升起了某种明悟。

    难道这就是《无限灾变》的目的？

    便在这时。

    唉……

    一声犹如包含了无尽伤痛的叹息，扫过变化中的宇宙万物。

    演变，戛然而止。

    白虹的视野恢复正常。

    正前方不远，四道门的跟前。

    弥忒德尔已不知在何时化为了栩栩如生的乌晶像，她的脸上是交织着痛苦与震惊、恐惧的复杂神情。

    同时，小缇香拧眉瞪眼，狠狠咬住弥忒德尔脖颈的身躯，也化为乌晶。

    深蓝神秘之手板落在小缇香的脚边。

    白虹的心猛然一沉。

    同时，他意识到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偏头。

    斯坦·法拉赫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在他先前所站的位置，只剩下了一页散发着黄色光芒，被一段紫黑色的链条锁住的书页。

    白虹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切如常，愈发不明白了。

    弥忒德尔在最后一刻，或许是失去了对她自己的神秘具现道具的控制能力。

    刚刚先后两次的“宇宙演化”，大约就是她的神秘具现道具造成的。

    如此，在这里的人，不就也都该受到波及吗？

    小缇香、斯坦·法拉赫就是最好的例证。

    白虹又凭什么得以幸免？

    正自不解，忽有“咔”的一声轻响传来。

    是小缇香！

    全身乌晶化的小缇香身上，绽开道道裂纹。

    随之，是青蓝色的光芒自裂纹中放射而出。

    白虹心中略略一喜。

    小缇香与他体内的那件神秘具现道具，显然联系很深。

    或许凭借那件神秘具现道具，小缇香可以扛过这一劫。

    白虹忍不住上前两步。

    而小缇香果然松开了嘴，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白虹。

    咔咔咔……

    但他这简单却艰难的动作，却使他身上的裂纹迅速加剧。

    “你先别动！”

    白虹急忙出声。

    小缇香乌晶的脸庞上，现出僵硬的微笑，哪怕一道裂纹从他的下巴向着额头迅速延伸。

    “不、后悔……”

    哗！

    乌晶的碎片如雨破碎、坠落。

    青蓝色的光芒渐渐收敛，原地现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同时，弥忒德尔所化的乌晶人像上，一张书页悠悠飘落，虽然众人立足的都是看似无上无下的宇宙空间，但书页落在人像的脚边，便不再远离。

    白虹收住脚步，站在原地凝视许久。

    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进入“神秘争夺战”，遇到小缇香后的一个个画面。

    说实话，对小缇香，白虹一直都没有放弃提防，只不过对他的提防程度，是一点点在下降的。

    除去提防，白虹对小缇香更多的，是一种怜悯。

    这并非是刻意的怜悯，实际上，哪怕是知道了小缇香一家在剑辉城的遭遇之后，白虹心中更多的，也是对那些肆无忌惮的贵族的愤怒，以及对于一种“必然发生”的事情发生在眼前的慨然。

    在来到森塔提之后的不久，白虹心里就很清楚，类似这样的遭遇，不是发生在小缇香身上，也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甚至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必然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只不过，绝大部分类似的事情，白虹都不会遇到而已。

    如果是在前世，是在白虹刚刚进入《无限灾变》的那段时间，他一定会因怜悯与愤怒而想要做些什么宏大的事情，来改变这样的世界。

    但现在的他，不会。

    不是白虹麻木不仁了。

    而是他很清楚，他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副本中的一个个世界，又是多么陌生，白虹所认为的正确与正义，在任何一个副本世界中都不是必然的正确与正义。

    只有蓝星，才是白虹应当倾注一切的地方。

    在副本世界中，白虹不拒绝做一些事情——让他自己感到安心的事情，但绝不会去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冷静，才是他最需要的。

    毕竟，他是足够冷静的，冷静到重生后在蓝星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刻意所为的怜悯未必不珍贵，无意之关爱，则必生于纯洁。”

    平和的话语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白虹猛然转身。

    只见一道柔和但灿烂的纯白光芒，落在斯坦·法拉赫所遗留的书页上，书页与锁链在光芒中顺从地互相分离。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光芒中。

    白虹能够感觉到，注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光芒中，人影虽然无法清晰看到。

    但却有种莫名的熟识感。

    “纯洁与怜悯之神？”

    白虹下意识问道。

    土著神祇虽强，白虹也很是忌惮祂们的力量，但面对面的时候，却也不必畏惧。

    因为有《无限灾变》。

    土著神祇是无法肆意对玩家动手的。

    祂们可以引诱，可以蒙骗，可以恐吓，可以用各种手段来影响或操纵玩家，但绝对不能直接出手伤害。

    那光芒中的神祇却没有回答白虹的提问，而是自顾自显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是……

    贯日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啊？

    ——一只小黑手，抓在白之章的上面。

    随后，黑手的主人在目光的注视下，羞赧地收回小爪子。

    这是白虹与小缇香的初识！

    若非纯洁与怜悯之神的回放，白虹早已将当初小缇香的小黑手忘到九霄云外。

    紧接着，画面一转。

    驶向剑辉城的亡魂号上，小缇香的衣服仍然破旧，但他跑前跑后的身影洋溢着几乎溢出画面的快活，他的身上、手上、脸上，都不再是脏污的领地。

    与他类似的，是亡魂号上的几乎每个人！

    虽然当时的船上，船员们大多各怀忧虑，只有年纪最小的小缇香是真正的快活，但航行中钓鱼，近岸时指着鸥鸟笑骂，甲板上不时响起的跑调歌声，无不在诉说着，那是一段令人开怀的海上时光。

    这些都是白虹从未在意过的事情。

    白虹那时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船长室，学习巫术知识、改造四臂刑天。

    但小缇香和船员们在意。

    他们看着白虹每天都干干净净的外表，与他们交流虽然不多，却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和蔼态度，于是所有人就都开始关注自己的仪表，海水洗脸、洗澡固然难受，但能够让他们变得稍稍的，更像船长大人！

    白虹不自觉间，皱起了眉头。

    他似乎真的从没在意过船员的个人卫生，也没有在意过船员们快不快乐。

    他仅有的用心于船员的时刻，是在关心他自己对船只的控制牢固与否，使用权术巩固权威，分化船上可能产生的暴动风险。

    但就是因为他在蓝星上，习惯了的平和态度，就在不知不觉中使船员们有了如此之巨大的改观？

    画面仍在变动着。

    剑辉城的贵族议会被一扫而空，由白虹随意借鉴蓝星海军制服的新衣服，被船员们争相穿着，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显著变化。

    大副约贾德从颓丧、迷茫转变为坚定。

    直至此时，白虹才真正开始关注到身边这些人的精神世界。

    白虹曾经认为，追随他的星光号船员的改变，是从剑辉城炮轰贵族开始的，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其实从很早以前，许许多多不被他关心的细节，便已经不同了。

    最初的不同，就是他对小缇香的温和以待，而获得的，是一个除去引起他的提防，再无其它能够引起重视的小跟屁虫。

    “不必担忧，我相信今日交与你的一切，终将不负他的期盼。”

    光芒中，纯洁与怜悯之神似乎并没有与白虹交谈的想法。

    祂十分干脆。

    “苍之章认可了你，乌之章便当做给予你的奖励，这页黄之章我须收回，就这样吧！”

    “哦，对了！最后提醒你，神秘很危险，善用紫罗兰之书的力量。”

    顷刻间，白色光芒消失无踪，黄色书页也随之不见。

    但原地，那紫黑色的锁链并未消失。

    同时，本来四道相邻的门户，也悄然减少了黄色的那道。

    白虹皱眉许久。

    纯洁与怜悯之神卡罗拉，祂到底是什么目的？

    真的如祂自己所言，是为了“他”的期盼？

    “他”又是谁？

    大巫师雷恩？

    但白虹与那位大巫师雷恩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或者，纯洁与怜悯之神的目的是黄之章？

    但这说不通。

    黄之章一直都在亡魂号中。

    按照白虹对土著神祇力量的了解，纯洁与怜悯之神若要取得这样状态下的黄之章，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白虹进入“神秘争夺战”，本就有纯洁与怜悯之神的干涉。

    至于别的目的。

    祂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出来和白虹说两句话这么简单吧！

    就这几句话，白虹根本不可能变成祂的信徒或者什么。

    至于纯洁与怜悯之神让白虹看的那些，祂所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动摇白虹一丝一毫。

    假如让白虹重新再来一遍。

    白虹认为他不会有任何不同的做法。

    副本世界不是蓝星，白虹注定了只是副本世界的过客。

    哪怕明知道以真心收获的追随，远比以权术攫得的效忠更加牢固，白虹也仍会选择后者！

    因为，白虹需要用心维护与组建的团队，在蓝星。

    主次，白虹分得清。

    “算了，不管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我离祂远远的就好。”

    白虹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当下，是查看收获的时候了。

    白虹首先捡起来的就是小缇香留下的青蓝色书册，与白虹此前得到的白之章，以及边上掉落的乌之章，还有刚刚纯洁与怜悯之神收走的黄之章都不一样。

    那些都只是一页。

    而纯洁与怜悯之神口中所说的苍之章，是薄薄的一册！

    【名称：紫罗兰之书?苍之章。】

    【类型：神秘具现。】

    【品质：？？？（道具残缺不可判定）。】

    【属性1：苍之扉页：选定一项核心属性，它将代替你的生命回复效率。】

    【属性2：苍之第二页：选定一项核心属性，它将叠加在你的力量上。】

    【属性3：苍之第三页：选定一项核心属性，它将叠加在你的体质上。】

    【属性4：苍之第四页：选定一项核心属性，它将叠加在你的敏捷上。】

    【属性5：苍之第五页：选定一项核心属性，它将叠加在你的感知上。】

    【属性6：苍之第六页：选定一项核心属性，它将叠加在你的魅力上。】

    【属性7：苍之末页：杀死你的敌人，你将汲取生命的能量。】

    【属性8：创生苍之身：当苍之章的所有书页聚齐，持有者可以选择以自身智慧为献祭，创造一个继承自身全部核心属性的替身，该替身死亡则持有者智慧永久性降低1阶，当持有者智慧为零时，持有者死亡。】

    【属性9：归并苍之身：当苍之章的所有书页聚齐，持有者可以收回创生出的苍之身，同时可以选择收取苍之身的一切成长所得，或者选择放弃。】

    【属性10：苍之身：创生出的苍之身可以获得属性1至属性7的所有能力，同时额外获得生命能量强化力量、体质、敏捷、感知、魅力的能力，生命能量快速恢复自身生命值的能力，苍之身无要害的能力。】

    【属性11：复苏**：“紫罗兰之书”处于残缺状态，它的每一章、每一页，都将产生补全自身的**，收集全部章节，可使“紫罗兰之书”的能力全部复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咪咪阅读，www.mimiread.com 安装最新版。】

    【使用要求：精神不低于15，且灵觉不低于30。】

    【是否可带出副本：是。】

    看到了“苍之章”的具体信息，即便是白虹，都难掩心底的震憾！

    这，竟然只是紫罗兰之书中，单独一章的力量！

    “苍之身”的强大，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创生出来，就是一具极其适合走体质侧强化路线的化身。

    而且，最关键的是，“苍之身”可以通过杀戮，快速成长！

    成长到一定地步，更是可以吸收回本体，进而获取“苍之身”成长得来的能力！

    假如白虹创生苍之身，那么他原定放弃的体质侧强化路线，也就不必放弃了！

    但是！

    苍之章越强大，白虹越不敢轻举妄动。

    神秘具现道具是一把双刃剑。

    冲着敌人的那一侧越锋利，对着自己的这一侧，便也越锋利。

    一旦使用不当，就是伤人伤己，甚至先伤己，后伤人。

    白虹可没有忘记之前小缇香的遭遇。

    小缇香在剑辉城经历了一系列激烈战斗，多次受伤、受致命伤，接下来就明显变“笨”。

    诚然，小缇香应当是苍之身。

    而并非当初那持有苍之章，创生苍之身的人。

    但这岂不是更可怕吗？

    小缇香尚在。

    那位创生了小缇香的苍之章持有者，哪里去了？

    当然，担心风险，并不是将强大的神秘具现道具放弃不用的理由。

    更何况白虹还发现了他的基石，奥秘提炼很可能，能够破坏神秘具现道具。

    假如今后能够确证，奥秘提炼可以破坏紫罗兰之书，那么白虹完全可以使用他手上的这些书页，大不了等到付出的代价不能承受时，直接销毁它！

    而且，就算是对创生苍之身需要献祭智慧感到忌惮。

    那就单单在紧急之时，使用“苍之扉页”的特效也是极好的呀！

    白虹经过上次的大幅度提升，生命值达到了258，生命回复效率则是2.58。

    假设白虹偶然受了重伤，生命值仅剩几十点，甚至几点。

    单凭2.58的生命回复效率，肯定是没救的。

    但发动“苍之扉页”，用目前白虹级别最高的核心属性灵觉，替代生命回复效率，那可就直接变成30点的回复效率了，绝大多数重伤时必然附带的持续流血之类的负面状态，都会被直接覆盖，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不了半天，就重新生龙活虎了。

    当然，眼下白虹还不能直接使用苍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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