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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上)

    朱逸群弯下腰摸了摸新断掉的树枝,有两个穿着手工千层底布鞋的男孩沿着这条路进了山。

    另一条痕迹,明显是一个穿着解放胶鞋的女人跟着进了山。

    “尚老师,您别急,先带孩子们回去,我先进山找找看。”白山黑水之间,从来不缺乏好猎手,朱逸群没参军之前就是一个行家里手,参军之后受过一定的专业训练,更非寻常人可比。

    “你带家伙了吗?”

    “有这个够了。”他拍了拍腰间的□□,这个不是他从部队带回来的,是原来家里就有的,山里人平时是农民,到了狩猎季节就是猎人,几乎家家有□□,有套子,有土制的捕兽夹。

    朱逸群不喜欢木枪,没有拿家里的□□,选择了最熟悉的□□。

    在三年困难时期,东北一车皮一车皮的往关里运野物,现在的野生动物严格来说已经比过去少了,但也相当繁盛,没有这些东西自保,村民很难过安生日子。

    他告别了尚老师,一个人进了山,沿着在外人眼里毫不起眼的痕迹,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

    他皱了皱眉头,从附近的痕迹看,这里平时应该有野猪出没,从脚印上来看很有可能是一只五百斤上下的成年公猪,要是他们一头撞到了那只公野猪,怕是要有麻烦了。

    他继续向前走,果然发现了痕迹重合的部分。

    “我们在这里!”马大丽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过来了,忍不住喊了起来,发现只有朱逸群一个,不由得泄了气。“你快回去喊人!喊我爸!带□□!”她要是带着家里的老套筒,也不至于被逼上树。

    朱逸群什么也没说,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她噤声。

    他看出来了,两个小孩子一个大“孩子”,难怪忘了山民的基本守则闯到了这里。

    但凡是个有经验的,隔着一百米就能发现这里是野猪经常活动的区域,知道避开。

    现在怎么办?

    两条路:等,野猪实际不是那种特别有耐心的,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还算安全,天黑下来野猪一定会离开。

    但是,野猪离开了并不代表安全,黑夜中的森林是猎杀者的天下。

    大鹿岭最少有两个狼群,有熊,虽然有几年没人见到虎了,并不代表没有。

    第二条路:现在救他们出去,趁着白天回到安全的地方。

    难点:他一个人对方是一只五百斤的野猪。

    他看了看手里的□□,开始观察附近的地形和植物。

    原始森林不像人工林,树种单一,各种各样的植物见缝扎针,拼命地寻找着自己的生存空间。

    他找了一会儿,找到了自己需要东西,荆棘,土话叫刺条,刺(la)刺(la)条。

    这东西硬且不好砍,扎手,走路遇见了又划衣服又划皮夫,砍柴火都不会砍这玩意儿,烧得时候太扎手,只有一些人家会连根挖回去种在院子里当杖子使。

    对于他此刻的他来说却如获至宝,东北的山里没有藤条,这玩意儿是唯一比较接近的了,用军刺把刺削了下来,用石头搥了一会儿,让它稍有点韧性。

    过了会儿,他摇了摇头,不行。

    他只能找了一棵大树,用军刺扒了一大块树皮下来,拨剥开外面的老皮,留下里面较韧的内芯。

    他又在山里绕了几圈,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草药,挖了个山鼠窝,抓了三只山鼠,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地形,用荆条、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陷井,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下午三点钟了。

    十分钟后,行动开始。

    马大丽现在充分感觉到了什么叫一泡尿憋死英雄汉,她是女人,老师,身边有两个学生……

    憋得膀胱几乎要爆炸……“王树!朱文驹,你们俩个闭上眼睛。”

    两个学生你看我我看你,“老师你要尿尿?”朱文驹愣头愣脑地说道,熊孩子,一点儿也不知道装傻。

    “老师,我们闭着眼睛,刚才那个人不知道偷不偷看啊?你憋一会儿吧,刚才来那个人兴许找人去了。”王树说道。

    马大丽瞪了他一眼,他说的事她还不知道吗?问题是她现在已经到极限了啊!

    朱文驹鼻子抽了抽,“老师!哪儿来的香味儿!”

    野猪也站了起来,哼哧哼哧也骚动了起来,有人在烤些什么,烤得还挺香。

    野猪瞧了瞧这三只就是不下树,眼瞅着要吃不着的猎物,警告般地叫了两声之后,哼哧哼哧奔着香味儿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两分钟后,两声杀猪般地叫声响彻了整个山林,已经下了树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我先尿尿去,你们俩个谁也不许动!”马大丽先解决了自己的三急。

    回到原位之后,两个猴孩子已经不在了,挨打这种事呢,挨着挨着就习惯了,反正经过今天的事男女混合双打是跑不掉了,不能耽误看热闹啊,否则今天野猪历险记就不完整了。

    她跺了跺脚,追了过去。

    她跑过去的时候,朱逸群站在陷井边,一手扯着一个熊孩子的领子,“再得瑟削死你们!”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朱文驹使劲儿踮着脚往里面看。

    这是一个极简易的陷井,把原本的土坑又扩大挖深了,里面摆了十几根削尖了的树枝和荆条,树枝发黑发绿,应该是火烧炭化之后抹了东西,野猪被烤山鼠的香味儿吸引过来,掉进了陷井,此时正在里面拼命挣扎,再怎么厚实的表皮也经受不了惯性和自重,大腿和肚子那里被树枝扎穿,向外流着血。

    “猪挺大啊,得有五百斤。”

    “毛猪五百斤,出肉也就是三百来斤。”

    “那也不错啊。”

    “公猪肉骚,难整。”

    “卤呗,多搁高梁酒,多搁大料花椒。”

    十几个背着枪的老猎户的人围着野猪评头论足,抓住野猪不是很新鲜的事,新鲜的是这只野猪难得的大,以及两个孩子和马大丽的冒险故事。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冒失下去抓,要等着野猪失血。

    “树枝上我抹了点儿断魂草。”朱逸群说道。

    “那天黑之前咱们就能回去。”马占山摸了摸下巴,顺便给了女儿一下子,“冒冒失失的!带孩子进山咋不带□□!你知道能遇上啥啊?忘了去年还有狼进屯子了?”

    “尚老师没带,我也没好意思带,再说朱逸群不也没带吗?”

    “叫啥朱逸群!叫四哥!人家救了你一命!”

    “没事儿,再等一会儿你们也找来了。”朱逸群摆了摆手。

    “野猪这玩意儿凶性,谁知道你晚来会儿能发生啥啊?”马占山说道,他又压低了声音,“这猪你打算怎么办?”要是搁过去,这野猪算是“集体财产”,现在地都分了,山虽然有一部分归了林场,可还有部分是村里自有的,朱逸群自己单杀的野猪,理应归他,然而这事儿既然大家都遇见了……

    “我从外面回来又重盖了房子,还没请大家吃席呢,就拿这口猪当主菜了。”

    “也行。”马占山摸了摸下巴,“别的东西我出,不能让你搭钱。”

    “不用,叔,我有钱。”

    野猪渐渐没了声息,有个年轻点儿的想要下去扛野猪上来,被老猎户一把抓住了,捡了个石头扔了下去,果然,野猪狠狠地蹦了两下。

    动物到了绝境是最危险的,稍不住意就有可能为了一只野猪搭进去一条命。

    他们又等了半个小时,野猪渐渐真得没了动静,这才用树皮做了绳子,把野猪给拽了上来,先趁着还有一□□气儿放了血,直到血不流了,四五个人拿着棍子杠着,才把野猪扛下了山。

    野猪的皮太老不能用,皮直接就剥了,有经验的猎户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能让公猪不那么骚,几个女人在家里忙忙活活的,先处理完了。

    现在天气凉了,猪肉放到明天没什么问题,朱逸群要摆宴席,朱家人自然全都过来帮忙,自己家菜园子里的菜就能凑三四个菜,杀了几只鸡鸭又是两道菜。

    全村的桌椅板凳凑一凑,锅碗瓢盆齐一齐,连夜用咸水洗了又用开水烫了,一大早马占山又去了趟县城买了些东西。

    朱逸群自己在外面又垒了个灶,先把昨天剃下来的猪油和一些大肥肉一给熬了出来,熬了一盆荦油。

    这个时候豆油都是有数的,荦油是绝对的好东西。

    中午帮忙的朱家一家人和马家的人,一人盛了一碗高梁米饭,饭上撒些葱花香菜,淋上一些还有一点热气儿的荦油,就着老黄瓜种汤,吃得满嘴流油,满头大汗。

    马大丽瞧着坐在一旁吃饭的朱逸群,悄悄走了过去,“谢谢你啊。”

    “没事儿。”

    “我听人说是你在收山货?”

    “我有一个朋友在收山货,比外面的价高,我寻思着屯子里的人卖供销社也是卖,不如卖给我朋友。”

    “一斤干松蘑真能卖两毛五?猴头菇一斤能卖两块钱?”

    “我朋友给我啥价,我就给村里人啥价。”朱逸群是真没打算赚钱。

    有钱干嘛不赚呢,自己杀了只野猪也不贪,野猪肉能卖不少钱呢,难道是因为脑袋上有弹片,所以不想活了觉得留钱没用吗?马大丽不由得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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