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马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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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上

    “不可能!”马大丽狠狠把手里的抹布甩在锅沿上,“爸!你可不能看王家两口子不正过,就往人家孩子身上泼脏水!王树不是偷东西的孩子!”

    她的学生,尽管一个个的调皮捣蛋,一个个笨得像头驴,脏得像只猪,为了不写作业偷懒耍滑啥借口都找!眼睛稍微移开一点就能在下面搞小动作!老师离开一会儿他们就能把房盖掀起来!一个个漫无目的,并不知道自己学习是为什么,只是因为父母的安排才上学,但是!没有小偷!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嘛。”马占山抽了口烟,“再说了这事儿是大林子说的,他在部队呆过,会追踪……”

    马大丽双手插腰看向站在离自己五步远的朱逸群,大眼睛微微眯起,“你会追踪?你从你家追踪到王树家了?找着赃物了?”

    “没有。”朱逸群摇头。

    “没有你乱说什么?凭什么凭空污蔑人?”马大丽伸手指着他。

    □□九的姑娘,水葱似地站在那里,眼睛里冒着火光,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人,居然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样子。

    只不过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爹,自动把她矮化十厘米,小丫头嘛,撒娇置气。

    一个是审美异常,不知道哪根筋错了喜欢胖姑娘的朱逸群,噫,这腿穿棉裤看着还挺细,小胳膊一伸出来都看着骨头了,没啥肉,没长开的小柴火妞。

    三叔让她当老师就对了,看她这模样就种不了地干不了活。

    “现在没有,不代表我找不着。”屯子不大,虽说挨着林子,但是冬天山里食物缺乏,动物会为了觅食会接近人类聚居区,稍微有点常识的山里人那怕是个孩子都不会轻易往林子里去,前天天刚擦黑就听见狼群在嚎,村里的狗吓得都不敢叫了。

    “你能找着?”马大丽侧着头怀疑地看着他。

    “我跟三叔找你,是想让你侧面打听打听,王树偷了那么多吃的,他家里能不知道?”

    “你让我去他家看看?”

    “就是让你家访一下,看看王草的脚啥样了。”朱逸群替马大丽找了个很合适的借口。

    马大丽琢磨了一下,“不对,现在满屯子都在传是王大酒包偷得年货,我去他家指定有人觉得我是去查看他家。”

    “你去查看他家,有问题吗?”朱逸群反问她。

    有问题吗?全村都在指责王家,王大酒包和高小云也就算了,那是两滚刀肉,扔锅里炖一宿脸皮都针扎不透的,三个孩子呢?

    这个时候她去?

    “我们说话的工夫,估计别人已经去了。”那么多丢东西的人家呢,哪能各个有涵养?再说了王家本来在村里就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烂泥。

    马大丽急了,“我去看看去。”

    马占山又把烟卷拿出来了,“我不方便去,大林子你跟着她。”自己家的这个丫头啊,炮筒子脾气,跑去王家不知道能干出啥事儿来呢。

    不过这样也好,姑娘嘛,厉害点儿不受气。

    朱逸群慢悠悠地缀在她的后面走着,看见她穿着暗红色的外套,军绿的裤子,头上扎着粉色的围巾在白雪皑皑的村路上大步走着,忽地很想笑。

    马大丽没有注意到他跟着自己,直是一路疾走到王家,果然朱老二媳妇杨凤兰正堵着王家的门口骂呢,王大酒包脸上通红通红的,酒糟鼻更是红得像个红灯炮,一手支着门呲着黄牙瞧着她嘿嘿笑。

    “大妹子啊,一个屯子住着,你上我家来了我不让你进去是我不对,可这大白天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在家,你进来了,我二哥来找我我可说不清楚,要不你晚上来?就咱俩?”说完,他飞了个眼儿!王大酒包嘴上占着便宜态度却坚决地很,不让进。

    “艹你……”杨凤兰双手叉腰扎着膀子,跳着脚直接送上不重样的二十多种花式骂法,连珠炮似地气势十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偷东西偷到老娘头上了!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老朱家哥儿七个!我娘家哥八个!一人一脚也特么的踹死你!”

    她骂得精彩又激烈声音又高又亮,半拉屯子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就聚集齐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眼睛发光地瞧着杨凤兰大闹老王家。

    杨凤兰是谁啊,杨家兄弟多,统共就两女孩,杨凤兰又是老丫头,从小被宠惯了,当初嫁到靠山屯,那是八个大汉八抬大轿抬进来的。

    要不是当时有朱逸群在家里,朱哥七个儿,他召集来十里八乡的小弟壮声势,真是要被压制得接不了新娘子。

    杨凤兰嫁到了朱家,进门连生三小子,各个壮实得像小牛犊子,自觉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加上婆婆是个好性儿的,更惯得她娇横无比,连自家的男人都呼来喝去的,又怎么会怕王大酒包一个窝囊废。

    “呵,来啊!你让他们踹啊!大夫说了,我酒精肝肝硬化,正愁没人给我报销医药费呢!碰我一手指头我把医院住塌喽!”王大酒包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马大丽来得晚了,王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死死的了,周围的最佳观测点王大酒包家塌了半截的土墙上也已经站满了人。

    她不在乎王大酒包和杨凤兰的战况,她在乎的是王家三个孩子在哪里。

    她四下找着,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拉着妹妹的手一脸木然地看向自己家的王花和王草,王花还是老样子,明明还是个孩子,脸上已经是愁云满布,握着王草的手上满是冻疮,王草在马家养出来的那点肉早没了,脚上穿得棉鞋破了,露出了一个脚趾头,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茫然。

    看见这两个孩子的样子,马大丽回头瞪了一眼朱逸群,她们俩个像是吃饱了的样子吗?

    她走过去握起王花的手,“王树呢。”

    “他两天没回家了。”王花说道。

    王草扯了扯马大丽的衣裳,“老师,我饿。”

    马大丽被这一句说得眼泪差点儿流出来,“你们多久没吃饭了?”

    “昨晚我喝了点糊糊粥。”王花小声说道。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领她们上我家吧,我早晨还剩了点儿饭。”朱逸群说道。

    “不找王树了?”她起身瞪了朱逸群一眼。

    “在这儿找不着王树。”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战况激烈的王家,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卷进去,被误会成替杨凤兰撑腰的。

    杨凤兰来王家闹,很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啊,想躲远点儿。

    马大丽一手牵着王花,一手牵着王草往朱逸群家走,走着走着,忽地看见在前面的朱逸群站住了,他看向了学校那边。

    “你看啥?”

    “学校那里现在还有人吗?”

    “尚老师去县城她姑姑家了,学校没人。”腊月初八尚老师就走了,她在县城有个姑姑,原来两家避着嫌不来往,79年以后恢复了关系,每到腊月她总会下山去姑姑家住,一直呆到元宵节前后。

    朱逸群指着学校的烟囱,那里在冒烟。

    “我去看看去。”

    “别去。”朱逸群阻止了她,“两个孩子还饿着呢。”

    朱逸群掏出钥匙开了自家的大门,自从发生窃案,村里家家户户都养成了锁门的习惯。

    开完一道道的门,他让马大丽先领着孩子进屋,“你们先上炕,我把炉子点上。”

    木头和苞米瓤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耐烧,他明明走之前添了一大挫子,回来时炉子里扔然只剩一点火苗。

    他先添了些松树毛,又添进去一挫子苞米瓤子,他就一个人,早饭可着头做帽子,实际没剩什么吃的。

    他把锅架在炉子上,往里面放了些水,从盛鸡蛋的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直接打在冷水里,往里面放了荦油、葱花、盐,又撕进去几片白菜叶子,看水有些滚了,他面袋子里盛出一碗面,慢慢往面里加水,做成一点儿小疙瘩往锅里加一点,直到把所有面都用完。

    马大丽指挥着王花帮王草洗脸洗手,“你是姐姐,王草不会洗脸,你帮她洗啊,这个时候热水不是有得是吗?”

    “我家没人挑水,我自己挑不动。”王花小声儿说道。

    马大丽不说话了,叹了口气,冬天挑水是个力气活,也是个危险的活,井沿子四周早就冻得四处都是冰了,偏偏想要打水就得站井沿子边上,虽然天天有人往上面倒炉灰,可还是滑得很,爸妈到了冬天从来不让他们这些孩子去挑水。

    王花才多大啊……

    朱逸群开了门,掀开棉门帘子进来了,马大丽瞧见他准备的饭,带鸡蛋的疙瘩汤,上面还飘着油花,就算是家里的老太太生了病,都不见得能混上这样一顿美食。

    “愣着干嘛啊!放桌子啊。”朱逸群略提高了声音。

    马大丽赶紧把地上的炕桌拿到了炕上放好,朱逸群把盛疙瘩汤的搪瓷盆放下了,“我再给你们拿点儿咸菜去。”

    马大丽跟着去了厨房,打开碗架子拿碗筷,这个时候她才仔细打量朱逸群家的厨房。

    农村的厨房总是黑洞洞的,尤其是过了一个冬天,烟熏火燎的,就算是爱干净的朱逸群家里也避免不了被熏黑,碗架子里的碗筷不多,但很整齐,除了碗筷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整齐地码着,她能看出来的是各种调料,还有油茶面之类的东西。

    朱逸群这个男人,把日子过得干净又整齐,跟村里那些离了女人就跟残废了一样的男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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