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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火炉旁听故事(2)

    1、死亡惊颤

    一辆价格不菲的红色轿车载着一家人风驰电掣,前方是至少两公里笔直的路,不远处是座旱桥,郊游的人像五颜六色的彩虹糖在桥下跳跃。

    车内弥漫着生气,车轮碾过路旁的小草,溅起几丝嫩的绿。

    爸爸坐在驾驶室里开车、听歌,跟后面的妈妈女儿搭讪,总之,很惬意。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闲暇的时候同家人踏青,的确是减轻压力的好方法。

    风好大,吹得车窗呼呼响,惬意的男人忽然发觉后视镜上沾了什么东西。他开窗,不顾危险,用抹布擦、、、、、、

    与此同时,桥下野餐聊天放风筝弹吉他的人,都不约而同望向桥面。据目击者的说,一部红色的轿车,冲过旱桥护栏,以优美的弧线划过天边的朝霞,像头巨大的鸟。

    人们只认为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残骸很快被拖走,烧得黑糊糊一团尸体,让法医欲辨不能。

    事故原因不详,作为一般的交通事故,有关的照片和资料都躺在交警队第178号卷宗里,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公安,无意查阅了在过旱桥一点八公里处几乎同时发生的另一起交通事故。经过精密的推测,他把受害者一家与一个可怜的摩托车手联系了起来。

    第一宗交通案--轿车司机的死亡惊颤

    爸爸哼着歌,愉快地擦拭着镜子。

    镜子夸张地向四面八方扩展它的反射面,有人对镜子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为什么?天知道。可能有时候,人们会在镜子里看到绝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比如、、、、、、

    想到这里,爸爸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庸人自扰吧?幻觉!

    在爸爸擦干净镜子,就要缩回手的时候,又有几点红色落下来,好像开玩笑一样,爸爸有点不耐烦,然而,下意识的,又伸过手去擦拭。

    一秒过后,玩笑开大了,一腔红色的液体泼在镜子上,车身上,爸爸都来不及缩回手去。

    2秒后,一个很像西瓜的圆球体重重地从外面砸在爸爸的腿上,泛着红色的西瓜瓤,还在爸爸腿上跳了两下。

    爸爸突然从真实的世界到惊颤的虚幻中,他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他忽然觉得有股视线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向他射来,他的目光从前方不远的旱桥移下来、、、、、、方向盘正让车笔直向前、、、、、、时速显示着90公里每小时、、、、、、

    不正常的东西来源于他的双腿上,那个西瓜状的圆球体,它的外层是摩托钢盔,爸爸突然呕吐起来,血压急速升高,心脏的四个腔不堪重负,然后这个男人身体靠向方向盘,在这之前,心肌梗塞让他停止了呼吸。

    因为他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钢盔望向他,还在眨呀眨。

    第二交通案--摩托车手的死亡惊颤

    赵福生很喜欢眼前这部摩托车。

    赵福生正好处于一种超过37度血液就能沸腾的年龄段。赵福生的女朋友就说过她就是喜欢他那种虎虎的冲气。女朋友对兜风很感兴趣,赵福生脑袋一发热,就买了这部摩托车,带女友好好兜兜风。

    那天是女友的生日,赵福生想起来的时候正在市区东和几个哥们儿吃饭。女友家住市西,也就是说,虽然现在是早上,但如果不快点是赶不上女友的生日聚会的。

    所以赵福生用水抹了一把脸,就跨上了车,新买的摩托车。

    路是很熟的,晨风吹在脸上,也很舒服。

    可是赵福生又不舒服了,他面前的那部价值不菲的红色轿车似乎在向他炫耀,赵福生试图超过它,两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赵福生虎虎的冲气就开始爆发了,“我*帽子,大爷我还超不过你?”

    前面是旱桥,赵福生决心在上桥之前运用娴熟的技巧搞定红色轿车,加油门!换挡!再换挡!

    近了。

    就在这时,赵福生忽然觉得脖子一痒,真的很痒,然后就好像是娘生下他时那么痛--娘总喜欢龇牙咧嘴向他描述这种痛楚--赵福生认定这种痛比剧痛至少还要痛上一万倍。

    赵福生的目标逐渐靠近,摩托车渐渐和轿车并驾齐驱了。

    可赵福生现在觉得血液已经沸腾起来,捂不住,抑不下,血液真的从体内冲了出来,像一股细细的喷泉。

    赵福生看见了令他一生都要惊颤的东西,他看见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是自己的身子,接着他的视角呈360度并倾斜着30度,以他的右耳为轴不断变化着。考虑到地心引力,赵福生的这个头不规则地跌进轿车内,从窗户。

    赵福生居然看见了他的对手--一个中年男人,极度扭曲的惊恐面孔。赵福生瞪着他,嘟哝了一句,“我*帽子,怎么这么痛。”

    赵福生的另外一部分,仍旧架在摩托车上,向未知的方向疾驰、、、、、、

    2、头发

    ”我是来度假的,我要你给我换一间豪华的套房!“吕哲怒气冲冲地向服务生吼道。

    ”先生,真的就剩下这两间了,其他的不是已经入住就是被预定了。“服务生一脸为难的回答。

    ”知道你为什么只是个服务生吗?因为你的眼睛白长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不看杂志吗?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的老板,你就得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而我,会在这家酒店最好的套房里愉快的度过假期。“

    服务生脸上阴晴不定。

    ”那好吧,如果您坚持,我给您一间观光套房,1538,这间房子在白天可以看见大半条海岸线。“

    ”早点这这样不就好了!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学会了变通。“说完,吕哲头也不回的,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开了。

    吕哲舒服地倒在又软又厚的床上,仍沉浸在使他人屈服所带来的兴奋中。他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明天那位妖娆多姿的女销售员就会来接待自己,在电话里她曾经说只要答应选择她公司作为供货商,一切要求好商量,还主动邀请吕哲来这海滨城市度假,吕哲喜形于色的幻想着明天的激情。

    他抬头看了看落地窗,外面一片漆黑,一点亮光也没有,他也没有多想就洗了澡,躺在床上不停地换着电视机的频道。感到无聊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起来。

    ”喂,吕经理吗?“话筒里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我是,你是、、、、、、“

    ”我是丽娜啊!人家想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吕哲一阵激动,自己提前赶到是为明天的约会有所准备,没想到今天晚上这小狐狸精就打电话来了。

    ”我现在已经到了,就住在**酒店的观光套房里,门牌是1538,怎么样?晚上来happy一下?“吕哲下流地笑了起来。

    ”不会吧?这么巧?我现在就在**酒店对面的公寓里,你的房间是朝哪边的?”

    吕哲看了下窗户,依然是黑漆漆的,连一点光亮也看不见。估计丽娜的公寓不在自己窗户这边。

    “我的房间朝东呢,离得那么近,你来咱们商讨一下工作的问题呗?要不我去找你?”吕哲边说边坐起身来。

    “朝东?你窗户下边是不是酒店的大门啊?”丽娜还在依依不舍地追问。

    吕哲想了想,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是啊。”

    电话那头的丽娜兴奋起来:“你那家酒店我去过,1538??嗯、、、、、、我看到你的房间了!”

    吕哲回头看了看窗外,仍是漆黑一片。不对,这怎么有些黑的不正常的呢?一点星光和霓虹灯也看不见,记得下车时这里是大晴天,一天星斗的呀。吕哲突然感觉心里毛毛的。

    “丽娜,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看不到你啊?”吕哲说。

    “你打开灯,站到窗前,我在12楼,就在街对面,看你能找到我不能?找到了向我挥一下手。”丽娜有些撒娇地说。

    “你、、、、、、你说什么啊?我房间里一直亮着灯啊。”吕哲的声音有些颤抖。

    “咦?我不会弄错啊,**酒店是天井楼,1538是朝东的第三间。没错啊,你的屋子怎么黑漆漆的?”

    听到黑漆漆这三个字,吕哲心里咯噔一下,他慢慢走向窗户,他突然发现,这窗户有说不出的诡异,四边都是毛毛躁躁的。当吕哲距离窗口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看清楚了,这分明是一层头发,密密麻麻盖在窗户上。吕哲惊恐地后退几步,他勉强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新型的窗帘罢了。他颤抖着双手摸过去,又触电一般把手缩回来,真的是头发!

    吕哲转身向门口跑,想去问问服务生这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这样很狼狈,怕别人笑话,万一这真的是一种新型的窗帘,还不被服务生笑话没见过世面?别忘了他刚才是怎么对待人家的。

    于是他就硬着头皮住下来,顺便让丽娜过来,多了一个人就不害怕了。

    丽娜来了,妖娆的身姿扭进了房间,一进门就问怎么回事,边向窗户走去、、、、、、

    丽娜尖叫起来,吕哲的心跟着颤抖。

    两人跑出了房间。

    老板来了,狠狠训斥了服务生,“你不知道这是导演布置好的道具吗!明天电影就开拍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让我怎么和人家交代!换一间房!”

    3、梦

    张老师是我同事的女儿,叫张怡颖,也总到局里来,和我算是熟悉,她刚刚参加工作,带着一帮高一的学生,一次偶然凑到一起,闲聊中她和我讲了一个奇怪的事。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经意的做一个特殊的梦,梦见一个穿黑白格子裙的阿姨抱着她,逗她笑,然后和她捉迷藏,胸前晃动着一个闪亮的玉佩,她伸手去够,嬉戏中,这个阿姨就藏到了一个石板桥下,不见了,梦以此告终。这个梦从童年开始,伴随着她成人,一开始她会被梦里温馨的画面笑醒,但是后来,她就觉得恐怖了。好在这几年也没有再梦到,但她总觉得这事不寻常。

    巧合的事,她有一次去姥姥家玩,碰到了小时候一块儿玩过几次的好朋友王芳,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如今这个好朋友也大学完成参加了工作,由于两人都上过大学,彼此有共同语言,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个朋友王芳就约她来家里吃饭聊天,她就欣然同意了。

    王芳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带她离开了家乡,在外做生意,如今依然做着生意,王芳这次是回来看看,明天就得回去。

    走进王芳的家,院子里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只是草木深了一些,张老师有一种恍惚感和悲愁感,虽然小时候只来过几次,但她依稀记得那时的光景,主人的离去,留下空空的房子,房子就变得神秘和诡异起来,也许是缺少人气的缘故,张老师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种感觉很是强烈。

    屋子里摆设很老旧,但是打扫得很干净,王芳说以前上学,每个暑假她都会来住几天,寄托对妈妈的思念之情,妈妈死亡,尸体就是从这里抬出去的。

    “你还记得我妈妈吧?”王芳说。

    张老师挠挠头,记不起来,又不好说。

    王芳叹了口气:“年代太久远了,不记得也正常。我妈妈是幼儿园老师,喜欢孩子,我妈妈还抱过你呢。”

    “哦。”张老师说,“她有照片吗?我能看看吗?”

    王芳带张老师来到一个方形的相框前,相框很大,里面摆着很多照片。王芳指着一张说:“那就是我妈妈。”

    张老师看过去,立刻被照片中的漂亮妈妈吸引住了,那个妈妈的神态,笑容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仿佛在哪里见过,仔细回忆,竟然和自己梦中的那个穿黑白格子的阿姨十分接近。

    张老师觉得很不可思议,就问王芳:“你妈妈怎么死的?是生病吗?”

    王芳摇摇头,神色暗淡下来,说:“我妈妈死于一场意外,和小朋友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石桥上跌落,摔死了。”

    “石桥!”张老师脱口而出,声调里满是讶异。梦里那个阿姨就是消失在了石桥下。

    “怎么了?”王芳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死得真不值。”张老师搪塞过去。

    张老师回去后就问姥姥,小时候有没有一个当幼儿园老师的女人抱她。姥姥说有,确实有个女邻居很喜欢她,在村子里当学前班老师,那个女人是个爱闹爱笑的女人,喜欢孩子,带她玩过几次,给她买糖吃,也的确穿过一件黑白格子裙,是个赶时尚的女人,可惜后来死了,从石板桥上摔下来,就那么死了,真可惜。

    这就是张老师给我讲的故事。听到这个故事,我也觉得有些稀奇,不过我更关心的事怎样一场意外事故!挖掘尘封往事追本溯源是我的职业病。

    周末,我喊上同事老张,带上老张的闺女张老师,说是去郊游散心,我提议去老张的老家蓟县山区,他们父女二人表示同意,其实,我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去看看那个意外事故的现场,在车上老张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的目的性很强啊,我知道那个石板桥的位置,我开车带路吧。”两个配合多年的同事,一个举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出了外环直奔蓟县深入山区,随蜿蜒山路到张老师姥姥所在的那个小村庄,终于看到了故事里的那个石板桥,停车查看,桥面距干涸的河床3米高,理论上头部着地可以造成颅脑损伤致死。事隔那么久想从桥面上发现血迹亦是难上加难,无法肯定是自然坠桥还是其他,致电县局承办该案的同事,没有任何记录,我想当时村落闭塞,一位是意外而没报警早早掩埋了。联系开据死亡证明的医院也是草草签署没有线索,当时的头部外伤无从考证,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难道真是意外掉下桥的吗?

    关于现场血迹的分析我要补充一下:在静态条件下,滴落血迹多呈圆形,其周围有毛刺状突起,滴落血迹的大小与滴落的高度之间有较好的线性关系,在慢走、急走、跑、快跑动态条件下,滴落血迹为圆形或者椭圆形,沿运动方向的一侧出现突起;高度、速度分别对血迹形态有影响,在水泥地面上两者有交互作用。结论滴落状血迹形态和大小,可用于对出血部位的高度、运动速度和方向的推断。而砍伤血迹,会随着挥动的凶器溅射在墙壁上形成线形血迹。

    张老师徘徊四周,突然异常肯定地告诉我们,那个阿姨是在和她捉迷藏的时候被人推下去河的!我和老张很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幼年时候的梦联系到现在的场景,外界环境的刺激,加深唤醒了她脑海深处最底层的记忆。异常逼真的画面从记忆深处迅速涌现,她描述着她当时在这个树后,那个阿姨在桥上,然后似乎有个人和他拉扯,最后她失足掉到桥下。

    车到姥姥家聊起了家常,奶奶回忆,那天出事,村子里的人都过去看了,外孙女在不远处玩累睡着了,姥姥给抱回来,谁也没看到经过,只看到了人当时躺在桥下,就按当地的风俗办了丧事火化。一个可疑的故事,我更关心谁是第一个发现告诉大家的人,以以往的经验证明,第一个嫌疑人就是报警人,自作聪明的人还是很多的。姥姥回忆说是一个铁匠路过发现的,回到村子里喊的人。这么多年铁匠一家早已迁徙不知去向,我们怅然回到市里已是华灯初上。

    此事如石头般压着我,有人期待着一个答案,此后的日子里我动用所有联系户籍警察查找铁匠的下落,最后在霸州有了消息,随即我去霸州了解真相。

    回来后,我找到了张老师,给她看手中的玉佩。

    “这个你有印象吗?”

    张老师看到摇摇头。

    我说:“这个是不是你梦中那个玉佩?”

    张老师说:“这么小的东西,梦里怎么看得清。”

    我就让她联系一下王芳。

    王芳很快就火急火燎地赶来,看到玉佩就哭了,说这就是妈妈的玉佩,上面有花瓣的痕迹,是她小时候调皮,拿刀子划上去的。

    那个铁匠就是凶手!

    但是,铁匠已经不在人世了,多年前在工地打工,意外死亡。铁匠的妻子说丈夫在死前说了一句话,”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一直不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了。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的历史秘密重新归于平寂,没有任何立案条件,没有任何刑事证据,没有任何案情记录,没有任何审判,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扑朔迷离的梦所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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