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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张君弘

    不仅林敬义惊恐无比,林苏卉也惊诧至极。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日之间竟然连有奇遇,不仅遇到了让她一见倾心的美男子,更是遇见当朝皇亲长公主殿下,只是长公主言辞间竟似打击她爹而抬举林菀欣姐弟,如此是非不分让她感到不喜。

    由林菀欣这么一打岔,长公主神色又恢复一片淡然,瞥过林敬义微微发颤的身形,道:“倘若晚辈无状,作为长辈则更该以身作则悉心教导,若是都如这般动则辱骂甚至到外人面前诋毁置喙,想必这个家族也兴旺不了。”

    方才长公主听许纯之简单讲述,知道那个让她感兴趣的小姑娘出身林家,以及林家目前的奇葩现状。没想到没走多远竟然又碰上了。

    原本林家匆匆回帝都就是眼巴巴找机会重回朝局,长公主这句话无疑是否定了林敬义作为士子官员的人品德行,更否定了林家重货荣光的可能性,像一巴掌狠狠打在近来四处奔走巴结的林敬义的脸上!

    林敬义脸上血色登时褪尽。

    要知道林家老太爷原本选中的是性格稳妥的长子林敬仁先行入帝都打点,是林敬义掂量着其中的好处上才赶着求来。假如他不仅没能替林家打开局面,反而一来就得罪当朝长公主,别说在帝都无法站稳脚跟,往后甚至在族里也会抬不起头来。

    就在林敬义忐忑间。

    “我不服!”林苏卉忽然大声道,倔强地抬眼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未免太过偏颇了。”

    此言一出,众人吓了一跳。

    林苏卉继续快速道:“晚辈有错,长辈当然有理由教训,难不成还纵容吗?再者,是他们自己不好行为无端,与我爹有什么相干?殿下怎么如此武断?”

    听见这话,林敬义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喝道:“够了!住口!臭丫头胡说什么?还不快给我跪下!”

    林敬义惊怒交加,见长公主的目光悠然转冷,而林苏卉还抿住嘴巴不动,气得扬手欲打,吓得林苏卉嘤哼一声扑通跪下,“跪就跪嘛,那么凶干什么?”红着眼掉泪的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长公主微微皱眉,她最看不上姑娘家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可这林敬义也是一颗朽木,有哪家的父亲会惊慌之下当众吓闺女的?没得丝毫担当。

    林敬义战战兢兢:“殿下,小女言行无状,请您念在她年少无知……”

    长公主一摆手,懒得理会,反而转向林菀欣,细长的凤目里有一种久居高位的矜贵:“刚才这小姑娘说本宫有失偏颇,你看如何?”

    林菀欣一顿,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问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相见的长公主殿下会出言维护,但这便是在考她了。

    她目光一转,瞥到旁边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的林慎安,下意识的,脑海里浮现当年唯一一次听到旁人品评的长公主殿下,说她惯来洒脱又嫉恶如仇。

    心中一动,林菀欣开口道:“回殿下,这一点臣女有不同看法,虽然世人总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只要是长辈,那么对的也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晚辈必须无条件服从,即使是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

    “但实际上,所谓父慈子孝,单看这句话就知道父慈在先子孝在后,父辈爱护子侄,从小给予善意的教导养护,待子侄遵循正确的路径茁壮长大,自然会加倍的孝养父辈,处处体贴关照,所谓家和万事兴,不外如是。”

    “但倘若父不慈,子又何以孝?若是一点小事就动则打骂强权压制,父辈子侄间即便面上不说心中也必然生出嫌隙,又如何能在危难关头相互扶持信任共渡难关?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被伤了谁都会痛。”

    “说得好!”长公主展颜一笑,“哈哈,总算不是那迂腐愚孝的。”

    长公主对林菀欣的回答很满意,连带着看她也顺眼许多,她最讨厌那满口仁义道德却说一套做一套的,比起曲意奉承,真实才是她最欣赏的。

    “你不错,看来林家也不是完全没有救。”她目光流转,缓缓说道。

    长公主这句话,让林敬义面色再度一变。

    林苏卉依旧不服,抬头还想再度反驳,却被林敬义吃人的眼神一直盯着,慢慢不甘地低下头去。

    “殿下……”林敬义再度开口。

    然而不等他解释,“乏了,回吧。”长公主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这种赤.裸裸的无视,让林敬义的脸色更加难看。

    “是,殿下。”许纯之立即率众跟上,服侍长公主上马,临行前,他特地看了林菀欣一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林菀欣迅速低头行礼:“恭送殿下。”

    “恭送殿下。”众人也一同行礼。

    待长公主与许大将军走后,林菀欣也不多废话,直接冲林敬义等人告辞,也与林慎安一同离开。

    “就让他们这么走了?”林苏卉被丫鬟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恨恨盯着林菀欣姐弟远去的背影。要不是林菀欣姐弟突然出现,她今天一定不会丢这么大的丑,还是在张公子的面前……

    林苏卉飞快瞥了一眼张君弘俊秀丽雅的侧脸,心中惴惴。

    “你还嫌今天闹的事不都多?”林敬义沉声怒道,但顾及张君弘在场,并没有发火。

    他现在后悔至极,为什么今天非要多此一举,安排女儿和张君弘见面,如果没有这个,又怎么会在长公主殿下面前出丑?此刻看闺女还一脸花痴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你也回去!”

    “可是……”林苏卉一脸舍不得地看向张君弘。

    “还不快去?”林敬义喝道。

    林苏卉吓了一跳,行了礼不情不愿地带着丫鬟走了。

    “那君弘也告辞了。”张君弘拱手笑道。

    “等等,君弘,这幅字画……”林敬义热情地从小厮手中接过字画递给张君弘,却被张君弘推拒回来,他神色一僵。

    张君弘面色依旧是淡淡的,淡然中流露出几抹君子般的笑意,但倘若是熟悉他的人,会发现此刻他的态度已疏离不少,只是林敬义慌乱之下并未发觉。

    张君弘微笑压低声音:“林世伯恐怕不太知道,刚才长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人乃是黑炎军统帅许纯之许大将军……”

    见林敬义瞬间睁大眼睛,他继续道:“而有黑炎军在的地方,就少不了龙鸣卫。”

    龙鸣卫?

    林敬义顿时明白过来,带着丝许惶恐,连声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还好君弘提醒及时,幸好啊。”

    谁不知道龙鸣卫乃是新皇监察天下的特务机构,又司掌昭狱,这光天化日的可不能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

    自认为明了张君弘的好意,林敬义心中稍安,与张君弘好一番客气,这才匆匆告辞。

    摆脱了麻烦,张君弘也打算回府,只是在进门的瞬间,他又停步回望了一眼长公主和许大将军离去的皇城方向。

    不得不说,这个林敬义实在运道太差,本来他祖父都已经打算向皇上上.书,重新启用林家后人,只可惜啊临门一脚却碰上了长公主。

    长公主八年来跟随皇上南征北战,统领粮草后勤一应事务,从无差错,又是皇上亲姐,最得皇上敬重。

    如今长公主的话撂在这里,林敬义恐怕是空废心机了,纵然能入官场,也只会是个不入流的小官。

    只是这位林家小姐,到底又是缘何会入了长公主殿下的眼?竟然会让长公主亲自出言维护……

    要知道,长公主殿下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

    忙碌了一天,在城内转来转去,等到傍晚时分,林菀欣和林慎安才回了林府。

    一进听雨轩的正厅,两个人往椅子上一摊。

    林菀欣还稍微讲究了一点世家贵女的风仪,林慎安则恨不得直接躺成个大字。

    好容易喝了茶又捶了捶腿,二人才总算缓了过来。

    相比之前遇到长公主时的一言不发,此时林慎安倒是极为活跃:“奇怪,长公主殿下并不认识你我,怎么会突然替我们出头?”

    林菀欣也没琢磨明白:“或许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是这种人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林菀欣一笑,“倒是你,真能沉得住气,还是长公主殿下威势太重,吓得你连气都不敢吭一声了?”

    “少胡说。”林慎安瞪她一眼,“我一个白丁,既无功名在身也没什么显赫身份,搭那个话干什么?说好了我也没什么奖赏,说不好还有麻烦,又不是谁都是林苏卉那个没脑子的?”

    “不过今天还真是看了一场好戏。二房的林苏卉跟张太傅家的嫡孙……嘎嘎,亏他们想得出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林慎安笑道。

    “不也挺好?追着男人跑起码有点事做,省得天天盯着我们四房。”林菀欣微微沉吟,“这么说,祖父和大伯父他们也该提前回来了。”

    “否则岂不是没人一起观赏这出好戏?”林慎安与她相视一笑。

    与陈县令约定了七天后相见,这几日林菀欣也没闲着。

    她先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给带领族人避居山中的祖父,又写了一封信寄给远在南方做生意的外祖父。

    刚喘口气,姑姑林茹霜那头传来消息,说新皇赏赐给姑父张麟宸一座尚书府,他们一家已经搬了新家,姑姑孕中不适的症状也已消失。

    反倒是张麟宸那一支张家旁系的长房老爷,因为失职被新皇问了责,如今正闹得鸡飞狗跳。

    得知这一点,四房一家人都十分高兴。

    唯独让林慎安感到郁闷的是,与消息一道传来的还有一张太学书院入学通知书,落的是他的名字。

    “这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你去开店,让我去读书?姑姑是不是搞反了?”林慎安捏着手中的地契和通知书,有点懵。

    地契是两间店铺一个庄子的地契,按照姑姑的意思,林菀欣现在也是大姑娘了,该学些管家生财之道,而林慎安也该好好用功读书应对科考。

    “有什么问题?你是家中的男儿,自然要科考。”林菀欣笑得很淡定,抿了口茶,唇齿留香。

    “不是,我不行啊!我看见书就想睡觉,要知道连我爹都放弃了,你跟姑姑还是趁早打消这条心吧!”林慎安连连摆手。

    “什么叫连你爹都放弃?”林敬智怒道,“你爹我还没放弃!”

    “噗嗤。”林菀欣差点呛到了茶,拉了拉林敬智,“爹别着急,咱们先问问他。”

    “你要是不想考科举,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林菀欣笑问。

    林慎安一怔,回道:“当然是做生意,我看见书就头疼,还读什么书?姑姑一定是搞错了,这几间铺子肯定是给我的。”

    林菀欣慢条斯理地笑道:“先不说铺子,太学书院是帝都五品以上官家的子弟才有资格去读的学校,只要进去,本身就拥有了庞大的人脉关系,它只收男子不收女子,如果不是姑父的关系,你根本没机会进去。”

    “切,我还不乐意去呢……再说了,我也不适合啊,你看我像是个读书的料吗?”

    “也是,我倒是挺适合,只可惜我是个女孩儿,既考不了文举也考不了武举。”林菀欣微微一叹。

    “武举?”林慎安目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