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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我闯祸了,路先生救救我...)

    被众人欢迎过后,殷栀被安排了个最前排的位置坐下。

    原本有一位面容亲切的妇女要来做她的“引路人”,朱承瞪了她一眼,让她退开,说要亲自带她。其他人都有点以朱承马首是瞻的迹象,妇女便转而和其他人领盒饭吃。

    番茄炒蛋是最受欢迎的香饽饽,只有老资历的成员能吃上。

    不过淡而无味的白米饭就着炒青菜,在这算是有油水了。

    其他人饿得眼睛发绿,两根青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饿吗?要不要吃点?”

    朱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三无巧克力。

    隐约是山寨了德芙的包装配色,包装纸上写着得夫。

    其他人闻到巧克力的香,盯着它瞧,却不敢索要。

    “不用啦,我不饿,我是来听课的。”

    殷栀认认真真地说道。

    她说这话时声音又清又浅,像班里最乖的资优生,朱承给她脑补了个从山沟沟里到大城市干活,没怎么上过学,兴许是个文盲的身世背景,城市姑娘哪有她这么好骗的,但又是何处山水这么养人,能养出这身细致白嫩得吹弹可破的好皮肤?

    “这样啊,那你好好听。”

    真白啊……

    送外卖的日晒雨淋,居然也晒不黑她。

    朱承不动声息地打量着她,傻的好,漂亮傻子好控制,给她点甜头把她哄成自己女朋友,拿她的美貌来肯定能钓到很多男学员送钱,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蹭点好处。

    而殷栀是真挺想听课的。

    她高中毕业,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殷家就没再允许她去上学了。

    虽然,殷栀在家里也有用网络上的资源自学感兴趣的东西。

    但听课是种氛围。

    【这里氛围蛮好的,虽然怪怪的。】她在心里想。

    黑蛇:【大家都很有精神。】

    朱承又陪她说了几句话。

    他发现殷栀在陌生环境里,不仅没半点警惕心,还有种自成一派的天真悠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好骗的漂亮姑娘,在她以前的岁月里居然没学坏。

    “尹讲师来了!”

    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众人抬头往门口看去。

    一个穿得像保险经纪和房屋销售集合体的男人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来,他先从口袋里抽出一串豪车的车钥匙,状若随意地拍在讲台上:“各位,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是因为对现状不满意,想要寻求改变。”

    “没错。”

    “类似的话我相信朱导师,”他向朱承投去了个认可的目光:“已经跟你们讲过很多遍了,但我今天来到,看到你们,依然很失望地发现,你们根本没有改变!”

    “你们是不是觉得待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没在外面过得舒坦?”

    尹讲师露出了然神色,满是失望地摇了摇头:“这里和外面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里集结了所有不安于现状,愿意追求成功,远大的成功,成就非凡的人!你和那些目标只是考公上岸,混口饭吃的咸鱼不一样,你们是应该想翻身的啊!”

    他说得慷慨激昂。

    结合有力的肢体语言,一些意志力薄弱的学员开始动摇。

    底下,朱承低声安抚新来的:“小姐姐,会不会觉得他这些话说得太严厉了?”

    对没被洗脑过的人来说,这开场白简直充满了Pua的气息。

    就是奔着打压听众去的。

    殷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会啊,我以前在家里经常听这种话的。”

    “……”

    这妹子到底过的啥样的生活啊。

    尹讲师又说了一会,和再次朱承交换眼神后,发现新来的殷栀听得十分专注,看来是时候下猛药了:“我们刚才说到,成功,必须伴随着一定的牺牲——这位新学员,你上来讲台一下。”

    被点名的殷栀走到他旁边。

    “这位学员,你有梦想吗?”

    殷栀点了点头。

    “以你送外卖的收入,能实现你的梦想吗?”

    尹讲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对他来说,答案是必然不能的。

    可是她笑得甜软:“我的梦想就是送外卖呀。”

    “……”

    整个房间的气氛凝固了一秒。

    只要梦想够小,就必然能实现。

    殷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认真诚恳,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更没有故意抬他的杠——尹讲师和朱承遇见不少一些自作聪明,以为可以用抬杠破除洗脑,绝对不会上当的人。殷栀不是这类型,她的梦想真是送外卖,说起自己的工作,眼瞳漾着快乐的碎芒。

    尹讲师不放弃:“除了梦想,我们也得结合实际,得为家人设想吧!父母年事高了处处是花钱的地方,送外卖是快乐,却养不起家。”

    “你说得好对啊。”殷栀表示认可。

    尹讲师:“就是……”

    “只要他们早点死就不会有这问题了。”

    殷栀合掌祈祷,卖了个萌。

    那对人间渣滓的确该早点死,殷栀对他俩没有多少恨意,可是随口说起诅咒他们的话来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不过,尹讲师作为经验老道的讲师,他没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打倒,只是非常宽容地接着她的话说下来:“看来你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没关系的,这很常见,在外面,你可能是一个异类,但在我们这里,被父母残忍对待的例子简直太多太多了。”

    如果有足够的爱和关怀……

    大多不会误入他们这里,被哄骗着留了下来。

    也有些和家人关系不错的,也会因为被组织威胁利诱,让他们向家长索取大量金钱后,父母变得不想认他们。

    “出身不代表一切,外界很冷漠自私自利,我们这里不会,家人对你不好,我们做的比你的家人更好,永远不会离弃你,做的一切,都是想为了一起得到成功!”

    尹讲师捉住殷栀的右手往上举,和他一起振臂高呼:“成功!”

    底下的学员也跟着附和:“成功!”

    朱承觉得老尹今天有点用力过猛了,新人可能会感到尴尬出戏。

    他看向讲台上的殷栀。

    发现她跟着喊了句:“呜呼,成功!”

    还挺来劲。

    以前上学时,因为父母刻意阻挠,向班主任和老师说她这孩子有点精神问题,不适宜进行集体活动,所以殷栀被排除在一切团体活动外,自然而然地交不到朋友,别人视她为异类。

    这是殷栀第一次感受到被群体接纳,被热情欢迎。

    黑蛇:【好玩吗?】

    殷栀:【还不错哦。】

    殷栀:【如果这里不是犯罪活动就更好了。】

    她没接触过传销的概念,可是惯于察觉人性恶意的她,轻易就知道朱承和讲师对她动机不纯,想必不是好人:【所有好得像假的东西,果然往往都是假的。】

    她垂了下眼睫:【但我玩得有点开心。】

    【那就值得了。】

    盘在耳骨上的黑蛇缓缓滑动。

    讲座中期,尹讲师点名让一些学员发表感悟,其中表现得特别感触良多的,就是朱承安排在其中的托,也是表现优秀的组织人员。

    看把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尹讲师才点了殷栀的名,让她说说自己的感觉。

    被点名的殷栀再次成为众人的视线焦点。

    为了增加压迫感,房间的灯光被关得只剩下一盏讲师后的立灯,以背光来烘托讲师的高大上形象。那光晕从侧亮起,为殷栀那张精致清艳的侧颜描摹了一层格格不入的冷色,衬着她长年累月在室内捂出来的冷白皮,仿佛一抹行走在人间的精魂残影。

    光这样稀落,也能看到她的眼睫长密如洋娃娃,嘴唇丰润若花瓣。

    谁看了都想亲吻一下。

    这样一张美人脸,迷惑人心的效果比成功讲师叭叭叭半小时更强。

    “我今天玩得很高兴,谢谢大家。”

    殷栀掀起唇角,露了个浅淡的笑。

    对情绪淡漠的她来说,这种程度的情绪波动,已经算得上是普通人的狂喜了。

    ——美女就是美女,哪怕回答得这么牛头不搭马嘴,也让人觉得好有道理。

    尹讲师抬起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跟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希望你以后留下来跟我们一起……”

    朱承想握一下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殷栀看了眼窗户。

    窗被封死了,内里铺了一层报纸,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进来:“我猜时间差不多啦,既然讲座要结束了,那我也该走啦,把手机还我。”

    进门的时候,朱承以希望她能专心听课为由,收走了她的手机。

    听到她说要走,他面色一僵,满脸不赞同地教育道:“追求成功最忌三分钟热度,刚才才说了要一起坚持: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如果你平时是有拖延症,什么事坚持不下来,那这回我作为这个家庭的领导者,就很该强硬一点帮你坚持了。”

    明里暗里,都是不肯放她走了。

    殷栀看了眼房间的门。

    门边有两个一看就伙食较好的大汉把守着。

    这时,她已经确定这里应该是犯罪活动了。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殷栀的神色依然如常,小脸淡淡的,不像会激烈反抗的类型,这导致朱承一行人也对她没太大的警惕心——说白了,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姑娘,从走进他们地盘的那刻起,就是任他们宰割的小白兔。

    “你们真不让我走啊?”

    看众人态度坚定,角落还有个男青年不忍看她受罪,扬声:“没用的,进了这就只能留下来了。”说完,他就立刻被身边的人警告,不该破坏美好的大家庭气氛。

    被围着的少女叹了口气:“那我就只好求救啦。”

    殷栀说出来的话,朱承一愣后不由发笑。

    她手机都在他们手上,她拿什么求救?

    再说了,哪怕她拿着手机,在她拨通电话之前,他都有信心制伏她。

    却见她微垂了头,小声嘀咕:“我闯祸了,路先生救救我……不要杀人啊!杀人不好,让他们受点罪,失去反抗能力,然后让我报个警就好啦。”

    有犯罪活动的地方,还是交给可信的警察叔叔来处理的好。

    魔神有意给她无上的权力。

    她却只想有恃无恐地去作个死。

    殷栀话音刚落,原本缠在她贝壳般雪白耳朵上的蛇饰眨眼间化为黑水,落到地上,以她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点,五秒内绵延成一个法阵。

    空气仿佛凝固后又被扭曲。

    在肉眼捕捉不到的变化中,窝点里的众人只觉在一阵晕眩间,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却古怪诡异的男人。

    他口吻温和地垂询殷栀:

    “失去反抗能力,是指要断掉他们的四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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