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曾嫁人？”

    “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母亲为了照顾琳琳，安排在琳琳身边的丫鬟都要比琳琳略微大些。这个香菊就要比琳琳大两三岁。母亲在世之时，感念香菊对琳琳的照顾，已经开始为其谋划合适的人家，一切准备就绪，不料母亲突然过世……”徐琳琳故意停了停，等了一会再道，“如今三年时间过去了，香菊姑娘已经二十一二了，竟还未嫁人。琳琳非常奇怪，刚才经过王爷的再三询问，才得知原来是胡氏母女对她有过许诺……”

    把此事推给岳峰安，想来更能将自己摘得干净。就是不知道当事人是什么意见？

    为此，徐琳琳悄悄地抬起头来，向那男人看去，对方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无太大的表情了。碰上自己的目光，还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尽是温柔之色，使得她又是一阵心头微震。

    “有过什么承诺？”崔明宇迫不及待地询问。

    徐琳琳并未直言，而是慢慢的回过头去，静静地看着身后的女孩，一语不发……

    那香菊触及到她的目光，又是一阵战栗，紧咬双唇，似乎是犹豫不决，直到--

    “香菊姑娘，还不说吗，是想让徐大姑娘替你把话说出来吗？”崔明宇沉声问道，对方很是紧张，身体颤抖不止。和一旁的徐琳琳对视一眼，崔明宇接着说道，“香菊姑娘，不得不承认，徐大姑娘是仁慈的，把机会给你，让你老实交代，也算是坦白从宽、将功补过了。只是本官想告诉你的是，徐大姑娘仁慈，不代表本官就有耐心。如果你还是这样犹豫不决，什么也不肯说，让本官失去了耐心，逼得本官不得不命令徐大姑娘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本官可就不会仁慈了。哪怕是徐大姑娘有心放你，本官这里也绝对不会留情，包括你的母亲……”

    “大人饶命啊，民女不是故意的，民女也是被逼的……”小丫头连连磕头。

    “被逼的？”崔明宇微微拧眉，“那你告诉我，她胡氏是如何逼迫与你的？”

    咽了咽口水，小丫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还记得那一天，奴婢伺候完小姐休息，离开房间、路过花园之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是新夫人和……和兰兰小姐。奴婢刚好听见他们说什么，要在路上动手，让人把小姐，把小姐……”说到这，偷偷地瞄了一眼前方的女子。

    她的目光，徐琳琳自然是感觉到了，却没有理会。要的就是让对方琢磨不透。

    小丫头心里忐忑，不敢言语，直到崔明宇一声不耐烦的咳嗽，她才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我吓了一跳，本来想去告诉小姐，却被他们逮了个正着。他们威胁奴婢，如果敢把这件事告诉小姐，就派人杀了母亲……”说到这，女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大人啊，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母亲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和奴婢相依为命，没有了母亲，奴婢也就不想活了啊……”

    女孩趴在地上，捶胸顿足，哭的声泪俱下。

    崔明宇看在眼里，也有些动容。这丫头卖主求荣，的确可恶；可她的一片孝心，也不由地让人怜惜……

    “香菊，胡氏难道仅仅是利用令尊威胁你，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许诺过你什么？”

    就在这时，徐琳琳不大不小的声音使得刚才窃窃私语的公堂瞬间安静了下来，连那香菊都得罪了哭啼，望向徐琳琳，含泪的眸子里满是恐惧。

    怎么回事，此事另有隐情？崔明宇听出了端倪，由不得望向徐琳琳，谁知道对方却闭了嘴、一语不发。他瞬间懂了……

    “香菊婢女，还不赶快从实招来。”一拍惊堂木，崔明宇大声吼道。

    小丫头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再不敢言语了。

    “我饶你一命的前提，可不是让你避重就轻的。”徐琳琳冷声说道，并不回头看她，只是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大姑娘……”小丫头轻唤一声，眸子里写满了哀求，只是对方看不到。

    “还不快说，需要本官大刑伺候才说吗？”崔明宇也威胁道。

    小丫头又是哆嗦了一下，这一次，显然是认命了，老老实实地开口：“启禀大人，新夫人的确是威胁过奴婢；但更重要的是，新夫人答应过奴婢，等到有一天，兰兰小姐替代大姑娘嫁给成王殿下，成为王妃娘娘，就带着奴婢一起过去，让奴婢做、做、做通房……”说到这，她羞涩地低下头去，难为情。

    此语一出，立马引起一阵嘘嘘声--

    “还以为真的是一代孝女啊，原来是攀龙附凤啊……”

    “这丫头真不会想，那徐大姑娘早晚也是王妃娘娘，而且是皇上指婚，陪嫁过去，还不是通房……”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那徐大姑娘刚才说了吗，县主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她找了人家。说不定徐大姑娘还没有出嫁，这丫头就已经结婚生子了……”

    “就是就是。更何况，成王殿下当初对徐大姑娘那可是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弄得不好，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陪嫁，根本就不要，这丫头是异想天开……”

    听着他人对自己的嘲弄，小丫头脸上挂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由地抬头，看向前方的旧主子，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第一次，她对这个徐琳琳恨之入骨。

    徐琳琳呢，故作不见，反正这丫头也不太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要恨就恨，随他去吧。

    “不要脸。”

    在帘子里旁听的何太夫人听了这话，又气又急，禁不住大骂一声，喘着粗气，难以平静。

    “老祖宗，你消消气，身体要紧。”何青儿在一旁尽可能安抚。看着老人满脸通红、激动万分的状态，暗叫不妙，这才刚开始，老人就受不了，如果接下来再说到更可怕的事，尤其是那何楚……

    何楚的事，徐琳琳已经给她打了预防针。知道后，何青儿也是惊讶万分，怎么也没想到，何紫儿的死，何楚也有参与，原因竟然只是一个还不能确定的事实……

    何青儿到底还年轻，虽然不敢相信，但也是很快消化了。唯一担心的是太夫人，若是得知自己的儿子亲手参与了害死侄女的行动，怕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过去。徐琳琳也曾提醒过自己，如果有可能的话，让老人回避。可理由是什么？从一开始得知徐琳琳打算对簿公堂，老人就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跃跃欲试。若是不让她参与旁听，老人必然不会答应，弄不好老人胡思乱想，情况更糟。

    而现在，明显就是这样，只是出来一个香菊，老人就受不了了；如果……

    “老祖宗，你情况不太好，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不需要，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看着。我倒要看看，当初有多少人吃里扒外。徐府、徐府，若是没有紫儿，他徐本坤说不定现在还在哪个穷乡僻壤当职呢。留京，做他的春秋大梦……咳咳咳……”

    “老祖宗，你慢点，有话好好说……”

    何青儿还要再劝，突然听见一声重咳，不禁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才发觉外面鸦雀无声。掀开帘子，小心翼翼的向外望去，一眼就看见岳峰安阴沉的目光，发生了什么，自不必说。

    “是王爷吗？”何太夫人不用看，就可以想象得到。

    “是他，外面安静了。这一下，审案可以继续了。”

    老人微微颔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向岳峰安投去感激的一瞥，崔明宇再次正色看着地上的女孩：“就因为胡氏允诺你，事成以后李代桃僵之时，让你做王爷的通房，你就背信弃义、出卖了你的主子……”

    “我……”女孩似想分辩，但到了最后，还是垂下头来，默认了。

    “我觉得很奇怪。”崔明宇蹙着眉头，不解地问，“徐大姑娘是你的主子，按照你们的描述，你们平日里的关系也不错。就算是她入了王府、嫁给了王爷，想来也不会亏待了你，并且她刚才也说了，县主在世的时候，已经为你作了安排。想来县主的选择，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别的女人嫁入王府，都带陪嫁，就她不要？”一时气急，小丫头脱口而出。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带着嘲弄的笑容望向自己，尤其是那个徐琳琳。

    “就因为徐大姑娘不要你做他的陪嫁，你就勾结他人，想将她置于死地？”

    “奴婢不是故意的，刚开始只是，只是一时赌气。”

    “赌气？”

    小丫头老实地点点头：“还是那天晚上，大姑娘临睡前，不知怎的，心血来潮，谈起了奴婢的婚事，还说什么，邱嬷嬷走了，她会让何家人帮忙主婚。当时，我就急了，我和她说，我不嫁，我陪着她，如果有可能的话，大姑娘需要我，我还可以帮大姑娘留住王爷……”

    “到底是帮我留人，还是攀龙附凤、想趁虚而入，你比谁都清楚。”徐琳琳再度开口，悠悠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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