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今日肯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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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自从当年一口气吃了几个仙果,孟桃每到月中的夜里肚子都会疼痛难忍,皮肤宛如被一万只蚂蚁啃咬,冷热交替极其难受。

    先前,她也问过那位路过孟山村的散修,他说大概因为她只是凡夫俗子,承受不了仙果的仙力,撑坏了身子留下后遗症。

    “仙人,那……我会死吗?”

    “这个谁也说不准,也许会,也许不会,看你造化了。”散修说得模棱两可。

    孟桃听了暗自伤神,说实话,她已经活了一百年,现在孤苦伶仃没什么怕不怕死的,只是她放心不下那被仙人带走的夫君,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他会不会偶尔想起孟山村,想起她……

    没有人比孟桃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刚开始那几年只是轻微疼痛,宛如脾胃受凉,近年来每次疼痛愈演愈烈,到后来,几乎每次月中的晚上她都会痛昏过去,她觉得自己大概很快就会死了。

    可是在临死前,她想见他一面。

    所以她听从散修的提议,到修仙界拜入宗门,也是打算寻找自己的未成亲的夫君,原以为到了修仙界,找到他还能再续前缘,却没想到会被拒绝。

    如今的仙君,早已不是孟桃能高攀的了,孟桃这么努力修炼,除了想过得更好,不被别人小瞧之外,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下去的生路,或许等她修为高了,自己的病就好了呢。

    孟桃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疼得浑身颤抖冒冷汗,嘴唇都咬出血了,脸色惨白,却愣是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她不想让辛元知道,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样子,更不想让他们同情可怜她。

    静谧的夜里,没有人知道,乾虚宗渊池峰山上有个女子,全身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子捅穿身体,汗水沁湿了身下的被褥,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翌日清晨,阳光落入房间里,孟桃睁开眼看到头顶的床帐,虚弱地松了一口气,她又捡回一条命了。

    “孟桃,你身体不舒服吗?”

    孟桃脸色苍白地坐在桌前,啃着刚刚蒸热的馒头,拿着馒头的指尖苍白中似乎还有点青紫,辛元边吃着灵果坐在她身旁,担忧地看着她。

    这渊池峰上终年灵气缭绕,太阳不会把人晒黑,她的肤色倒是比刚来的时候白了些,只是她今日脸色极差,就连平时脸蛋上的两团红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皮底下憔悴的乌青。

    “可能是睡不好吧。”她含糊道。

    “那你今日别干活了,反正师兄不在,到时候他回来,我定说你很勤奋。”

    孟桃面露感激,跟辛元交朋友真的不亏,“谢谢你,辛元师兄。”

    孟桃没跟辛元客气,吃完就回屋休息了,她身体虚弱得厉害,也不知道这回,身子又亏损了多少。

    孟桃这一睡,睡了整整两日。

    两日后,当她从房间里出来,却发现辛元已经不见了,渊池峰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人,桌上留着一张纸条纸条,写着:师兄不在,我下山玩儿去了。

    孟桃没想到他居然跑去玩了,不过这里这么无聊,确实让人想下山看看,可这么大的渊池峰总不能没人守着,万一有师兄师姐来访找不到人怎么办。

    孟桃只好留下来守着,顺便照料自己种的蔬菜来,偶尔闲下来,就拿出拿出自己带来的针线缝缝补补。

    这天夜里,她正在烛光下专注着缝一个香囊,忽然余光看见一道黑影从窗户外面飞过,落入对面的屋里。

    她顿时吓一大跳,跑了出去。

    “辛元师兄,你回来了?”

    漆黑的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孟桃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不是辛元而是贼。

    原来这乾虚宗也会遭贼吗?

    孟桃心里害怕起来,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心里慌得不行,却只能鼓起勇气抄起一把扫帚,小心翼翼地往门口靠近,月光从头顶洒落下来,隐约间,她看到门框上沾了一些液体。

    血,是血……她一下子腿软了。

    “咳咳……”低沉的咳嗽声传来。

    听见这道咳嗽声,孟桃原本害怕得几乎飞走的理智拉了回来,虚弱的咳嗽声有些沙哑,她却听出来那是邢默竹的嗓音,“邢默竹,是你吗?”

    屋里的人没说话,她放下扫帚赶紧跑回房间取了蜡烛过来,蜡烛昏黄的微光照亮黑暗的屋里,孟桃看见床上面色苍白,胸前衣襟上染了一大片血迹的人。

    这浑身是血的人,不是邢默竹是谁?

    “你……你受伤了?”孟桃赶紧放下蜡烛跑过去,“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伤成这样,你流了好多血……”

    而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向来爱干净的脸颊上也沾着血迹,气若游丝,“怎么办,呜呜,你会不会死,你可不能死啊,我不想守活寡,呜呜呜……”

    孟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也憋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

    “闭嘴。”他有气无力地睁眼。

    邢默竹原本就很虚弱,一听到她说“守活寡”三个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活活被她给气死过去,脸色变得更苍白了,甚至有种变黑的趋势。

    “可是,可是,好多血……”她依旧抽抽噎噎。这辈子她还没见过一个人流这么多血,是真的吓坏了。

    “辛元呢,把他给我喊进来。”

    “辛……元师兄不在,他下山了。”

    邢默竹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找不到辛元,眼前只有哭得梨花带雨的孟桃,而他现在也没有灵力再给别人发传音符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柜子有伤药和纱布,帮我取来。”

    孟桃不敢犹豫,赶紧过去打开柜子,可是里面好多瓶瓶罐罐,她分不清是哪个,“夫……夫君,是哪个瓶子……”

    她一着急就唤他夫君了,邢默竹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闭了闭眼,“左上角红色的瓶子,和最里边的天青色玉瓶也一并取来。”

    孟桃将他说的瓶子都拿下来,还有一团纱布,在邢默竹的指挥下,将天青色玉瓶里的丹药喂给他,这期间她的手指碰到他的唇,他皱了皱眉。

    要不是灵力亏空得厉害,全身酸软提不起力气,他也不会允许她来喂。

    她又将红色瓶子里的药粉撒在他伤口上,只是越撒越心惊,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些伤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刮挠的,有的地方深可见骨,还在汨汨地不断淌血,血肉模糊看着可疼了。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邢默竹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闭着眼眸保存体力,直到后来,好看的眉毛蹙紧,“你压到我伤口了。”

    孟桃这才发觉,她专注给他上边的伤口撒药,却没察觉自己不小心压到他腰上的伤了,看见那个位置又渗出一片血迹,她吓得赶紧退开。

    “对,对不起。”眼眶红红的,眼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泪珠,很是无辜。

    等她把那些伤处理完,犹犹豫豫道:“上面的伤口都撒好药了,我给你看看别的地方,衣物要再扯下些……”

    她见他微阖着眼眸没有拒绝,才伸手慢慢将他的衣袍剥至腰腹,露出精壮结实的身躯,平日里见他练功,她就心想,他那紧裹在雪白的云纹衣袍之下的躯体,会是什么样子的。

    今日,她总算看到了。

    孟桃知道这种情况下,不应该被美□□惑,但她还是忍不住看直了,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比想象中还令人血脉偾张。

    “再看一眼,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冷飕飕的嗓音在头顶警告,孟桃吓得身子抖了抖,规规矩矩给他处理伤口,她抓着纱布给他包扎,以前大夫说流血不止的伤口要用力才能止血。

    “疼吗?”她见他眉心蹙紧。

    “……无碍,继续。”

    孟桃担心弄疼他,屏住呼吸尽量把动作放轻放缓,不多时额头就沁出汗水,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沁湿了。

    邢默竹垂眸看着孟桃,昏黄的烛光下,她那晒得蜡黄的脸与摇晃的烛光融合,倒显得不那么蜡黄了,平日里被肤色糟蹋的五官清晰起来,一双杏眸,唇瓣小巧,脸颊圆润清纯,眼角还沾着湿哒哒的泪珠,若她皮肤跟其他女子那般白皙,也算个清秀的姑娘。

    “我绑紧些,这样才能止血,要是疼,你就告诉我。”孟桃的手指很粗糙,上面还有茧子,偶尔不小心剐蹭到他的皮肤,他都会忍不住皱眉。

    等她总算绑好后,她又给他打了一盆水,帮他把脸和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脱下他身上被血浸透的外袍,换上干净的衣袍。

    做好这一切,孟桃自己也脏兮兮的了,她又回去重新洗了个澡,回来时看见他已经盘坐在床上入定疗伤,虚无缥缈的紫色萦绕在他身上,她记起他是雷灵根,紫色是雷元素。

    孟桃不敢出声打扰他,安安静静趴在床边看着,她很少能有机会能这么光明正大盯着他,往常她多看一眼,他都不大高兴,更别说现在这么近距离。

    宛如浓墨的眉眼甚是好看,微抿着的唇瓣虽然没有血色,形状却非常养眼,白皙细腻的皮肤怕是连女子都嫉妒,墨色的长发极其顺滑地铺在床上,真想摸摸是不是真如丝绸那般顺滑。

    当然,她可不敢真的下手,她不知道他入定时对周围有没有感觉,万一他知道她摸了他的头发,怕是要把她的手给砍了。

    孟桃正想着,他忽然睁眼,猛地咳嗽起来,周身的紫色雷元素消失了,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孟桃慌乱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