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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魄云牵,如照当时明月

    看到海雾中浮现的那队神幻军马,醒言的心立即就揪起来虽然刚才那场混战最后勉强获胜,但两边从早上打到傍晚,基本也是两败俱伤现在见打赢了仗,所有人无论全都松懈下来,这时候如果对方再投入一队精锐,那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醒言焦急,却忽听身后响起一声大笑,随后有人说道:“好!彭泽少主果然不负所托,终于赶来!”

    听见这豪迈声音,便知是云中君发出听得此言,醒言立即就放下心来显然,现在来的这支神兽神兵,正是四渎麾下军马

    等这支队伍来到近前,从淘淘海水中靠近陆地,这些银盔银甲浑身白辉缭绕的彭泽骑士,仍按着原来的速度,不紧不慢的登上沙滩,分开队伍朝两边排列,让他们护送的银色巨兽登陆

    等巨兽登岸,醒言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些远看背脊像小山一样高高隆起的细嘴神兽,其实身躯只有一半大,背上隆的像小山一样的,是各种前所未见的器械包裹没等他来不及细细大量,那队银辉缭绕的骑伍中已奔出一骑,如一朵白云般飞飘到四渎龙君面前,转眼之后雪色良驹上那人便翻身下马,拱手说道:“彭泽楚怀玉,幸不辱命,已按龙君吩咐,将巨蝜位に偷椒u海 ?br>

    “很好!这批神具对我四渎此次南海攻防极其重要记你一功!”

    “多谢龙君!”

    就在云中君和这位彭泽少主楚怀玉对答时,醒言借着那团白色神光看得清楚,只见这白光影中之人,看上去约二十多岁年纪,面容生得极为英楷五官看上去就如白玉雕就,衬着银采流动的盔胄,在黯淡的暮色中正显得神光照人说起来,俊美男子醒言也已经见过不少,比如罗浮山上的华飘尘妙华宫来的南宫秋雨,还有那郁林郡中的无良小侯爷白世炕只是现在等这楚怀玉一站在自己面前,他却突然觉得,原来那些俊秀非常的美男子,和这位彭泽水神一比,恐怕也只算上面貌端正而已

    当醒言打量楚怀玉时,这位新来的水泽神将也正在打量着他

    “这就是雪笛灵漪倾心的凡人少年?”

    和刚才坚定而来的冰冷神情一样,这彭泽少主也心气极高等他跟四渎主公见礼之后,又回身跟站在醒言一旁地灵漪儿行过礼,便开始毫不客气的盯着张醒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道家少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混杂着复杂神情的目光扫过一阵,楚怀玉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好个神采非凡的俊逸小子!虽然算不得美男子,也算别有一番风采在内!”

    原来按当时世上的标准,美男子皆如“好女”,都可用俊俏来形容楚怀玉眼前这少年,虽然清神如玉但脸廓秀中带峭,英风内蕴和世间崇尚的美男子相比,还是颇有些不如只不过,这位楚少主近来知道自己一直爱慕的冷淡龙女,竟突然离家出走,据说是义无反顾奔去和她心仪男子在一起,心中悲痛震撼之余,也早就在心中反复想像着那位能引得冰霜龙女动情之人,容貌应该是何等的神丽仙幻不知不觉中彭泽少主已经先入为主,调整了自己的审美观,即使醒言看起来并不算什么美少年,却也一时觉得他无比俊秀

    只不过虽然心下叹服,但楚怀玉爱慕四渎公主多年,到此时仍是不甘心他现在极力安慰着自己,认为这少年看起来神采非常,但恐怕只是虚有其表灵漪妹妹说不定只是一时被他外貌迷赚而误了终身大事;如果那样,为了灵漪妹妹地终身幸福,他一定要竭力阻止

    正当他心中计较,胡思乱想有些出神,便听得有人过来说话:“楚孙侄,这次护送物资来岛,着实有功等这些蝜卧死吹木市锻辏以诰兄镁疲憬臃缦闯九抖粤恕?br>

    见楚怀玉留心打量醒言,个中情由云中君心知肚明,便笑道:“忘了跟你说了,这位醒言老弟,刚刚接掌妖灵一族,正是人中翘楚,你们俩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是!”

    虽然老龙君话语中辈分称呼有些乱,但楚怀玉仍是一丝不苟的回身抱拳,恭敬回答

    略过闲话等将诸多冗务安排完毕,此后这些征尘满身的神兵将士,便在伏波岛中的军营大帐中修整;有不少还未修cr形的水族战士,便在伏波岛近岛海水中休憩觅食等到了夜色完全降临,***初起之时,水族妖族那些首脑,还有上清宫那几位修道之人,便在龙王神帐中设席饮酒

    经过这一天的大战,大家已都是身心疲惫只不过即便如此,几乎所有人地心也都还是悬着因此,等云中君排开宴席,请大家尽情饮酒之时,还是有神将提请老龙君,是不是暂时息了宴乐,而去时刻提防孟章亲提大军前来夜袭

    听得这提醒,坐在首席的云中君只是哈哈一笑,说道:“湕邪老弟,不用的那南骸儿的脾性老夫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不到明天早上,他不会亲率大军前来”

    “龙君所言极是”

    见众人脸上仍有犹疑,云中君身边那位面容清和的谋臣水神便接言细加解释:“各位,今日大战,南海来的都是虾兵蟹将,真正的大神并没有来这固然是因为这回我四渎龙军能出其不意,突然占据伏波岛,让他们一时来不及从鬼方一线调来精兵猛将但除了这原因之外,我们这些远途而来的军士能力抗站稳脚跟,也和那孟章小儿向来看轻我四渎水族战力有关据我所知,那南合下都以为我们这些内陆湖泽地战卒,不能和他们汪洋大海中的久战之兵相比,才做出这样轻敌之举而孟章其人,并不像他往日那些恶行一样莽撞愚勇;今日他首战受挫,恐怕就要狐疑不定十有**会秉烛夜谈,仔细筹划,不到天明,恐怕是理不出头绪!”

    “哈~庚辰老弟说得有理”

    云中君一笑,说道:“依老夫看,那孟章性情虽猛,却又自诩智谋,恐怕并非南海之福所以不用的,大伙儿先喝酒吧!”

    说完,他便带头举杯跟诸位属臣盟友斗起酒来席中其他人见他胸有成竹,自然也不再多言,也跟着开怀畅饮起来

    再说醒言,在这样的众神酒宴中,又认识了不少山泽中的神怪比如知道了席前跟云中君进言的那个湕邪正是接替四渎叛臣无支祁的淮河水神在席中几番交接对答,醒言看得出这位淮河水神为人既谨慎又豁达,颇有大家风度

    等喝得酒酣耳热之时,他们这些原本陌生的人神妖灵,相互间也渐渐熟络起来于是这些山泽神怪,免不得称赞起醒言下午那场出奇制胜的谋略来说起那个诱敌深入置敌军于不利之地地谋略,也之是醒言急智就和以往几次差不多,每逢有事时越是到生死关头,他便越能敏睿冷静只不过那只是在危难之时;现在肴温酒暖,醒言再听起诸位前辈地称赞,却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见他这样,那些泽神水灵便愈加敬他谦逊有礼

    当然,在这满座众人中,却有一人不服气这人便是同样年少得志但却更加心高气傲的彭泽少主楚怀玉

    心不在焉的品着杯中酒水,楚少君心道:“吓有这么英明神武么?这点小小智谋我也能想得到”

    “唉,还是来晚了,要是我下午在,用我那些精锐龙骑对那些死鱼烂蟹,总比那些妖兵好…”

    看起来就在刚刚这短短一两个时辰内,一直春风得意的神君少主,却觉得自己事事倒霉正当他喝着闷酒,忽听大帐门帘一响,一阵香风袭来,便听有人燕语莺歌般说道:“醒言~我把琼肜给你送来了——她总是闹着要见你!”

    珠落玉盘一样的声音传来,楚怀玉正送近嘴边地酒杯顿时一滞,停在半空中——尽量保持着缓缓转脸朝门边看去,只见那云霓一样飘来的神女,不是灵漪是谁?

    原来这军中饮宴,基本女眷都要回避,即使连龙王公主也不例外只是等他们酒过三巡,那呆在表现出绣帐用餐的灵漪儿,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哪处有些不对劲耐心等得一时,等那个专心享用果馔地小妹妹终于说自己想哥哥,她便立即长身而起,桥琼肜来找醒言等到了龙王大帐中,让小丫头如愿腻在哥哥身边,她自己却也不走了,唤人在少年身边加了个绣墩,便落落大方的帮他斟起酒来

    灵漪儿这一番做为,正是一副情浓之时的小儿女情态,看在那些饱经沧桑的神灵眼中,自然觉得十分有趣;只不过碍于灵漪身份,心领神会之余,大家最多也只在心中偷笑,面上一个个都装得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所有人之中,也只有两个人有些抱怨

    “这丫头,这会儿也不来给我倒酒!”

    一位抱怨之人,便是四渎龙君除了刚开始进来时小丫头给他倒了一杯酒,以后就芳踪杳渺,对他这个老头子不闻不问了咕哝一声,自己帮自己倒了杯酒,老龙君便和所有长辈老人一样,开始在心中喜气洋洋地发起感慨来

    除他之外,另一位不甘之人,正是彭泽小神君楚怀玉此刻大帐中高悬数十颗夜明珠,到处洒满柔和明媚的光辉斜眼偷觑,只见那柔淡光影中,娇靥秀曼绝伦的龙公主香腮玉软,俏脸娇红,螓首上宫髻高盘,如铺绿云;一双玉臂如藕,轻挥时仙袂飘飘,袭来满席地麝兰香气——

    满眼的色授魂与,满鼻地桂馥兰薰,几乎让酒量上佳的彭泽少主要提前醉了

    欣赏神女美人心荡神驰时唯一让这位少主神君有些不快的是,艳压四海的四渎公主,绝美一如往昔,但现在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是,她似乎全副心思都只在一个人身上轻言笑语,只为一人而发;流连盼顾,只为一人所观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尤其让少神君生气地是,在美人如此青睐之下,那个天底下最幸运的家伙竟还是一副坦然涅,分毫没有感恩戴德之心!

    “可恶!”

    看到这里,嫉恶如仇地少年神君终于看不下去了酒酣耳热的彭泽少主霍然起身,来到那可恶小子的近前,举杯道:“我敬阁下一杯!”

    “艾多谢楚少主!”

    见楚怀玉前来敬酒醒言赶紧起身谢了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楚怀玉便尽力和蔼说道:“张兄弟名讳醒言吧?醒言兄,怀玉最近听过一句谚语,不知如何解释,还望醒言兄赐教”

    “哦?楚兄请讲!”

    酒宴过半,醒言已和席中众神混得挺熟,因此现在这番称兄道弟,也说得挺自然只听楚怀玉说道:“醒言兄听好我近日听到的这句话是:‘琼艘瑶楫,无涉川之用;金弧玉弦,无激矢之能’我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解释,还望兄台赐教!”

    “这句话嘛…”

    饱读诗书的四海堂主想了想,觉得也不难,便跟他认真解释:“楚兄,依我看这话意思,可能是说人物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光鲜虚有其表的东西,往往不能真正长久,不能真有大用这句话,也就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差不多吧…”

    说到这儿,认真解释的四海堂主忽然汀因为他忽然发现眼前前来请教之人,似乎听得并不专心;仔细看他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有些嘲讽神色察觉出这点,再认真留意一下,发现这彭泽少主听自己说话之时,常常忍不住要朝自己旁边那女孩儿偷偷瞥上一眼——一见此情,醒言立即便知道他什么心意

    “哈!~”

    看出楚怀玉地心意,醒言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天见惯了风云间突变斗智争雄,经历过几番生死搏杀生离死别,他再看看眼前酒席间这样地口角争较,突然间他竟觉得自己非常想笑

    忍住笑意,他那压抑许久的少年心性忍不住又冒了上来,便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楚兄,虽然这谚语说的是这道理,但在下却真的非常消,自能能金玉其外!唉——”

    醒言看看自己,又看看楚怀玉,便看上去有些难过:“唉,就拿我们两人来说,看楚兄丰神俊美,身上那‘金玉琼瑶’,远胜在下多矣!”

    “嘻~”

    见醒言一本正经说出这番自嘲的话,在一旁相陪地灵漪儿正是忍俊不禁,“嗤”一声笑出声来虽然心中大乐,但碍于人多,龙公主之后也只好拿捏着礼仪,娇靥上只是嫣然含笑——只是即便如此,那也是明眸善睐,娇艳欲滴,早已把那苦恋她多年的彭泽少主,给看得呆了,浑忘了反唇相讥…

    不说席间这番言笑无忌其乐融融等酒宴将近时,那一直和大家痛快喝酒地老龙君,却忽然睁开朦胧醉眼,跟众人说道:“诸位,现在酒醉饭饱,疲乏已消,还望各个警醒,束勒麾下各部,严防南海来袭对了——”

    云中君凝重说道:“其实南海水侯有一个想法没错,那就是我四渎水卒,战力确实不如南胡族现在我们还是立足未稳,需要作些事情现在各位请先回去休息,等过了今夜子时,还请各位来此地相聚,我等有要事相商!”

    这番吩咐后,众人便各自散去

    等席终人散,醒言却有些睡不着劝回要跟来保护的妖族首领,他便和灵漪琼肜二女,去夜晚的海边闲走伏波岛畔僻静的海滩,宁静而安详深沉的夜色里,只听得见海浪轻轻拍打礁岩的声音脱掉鞋袜,在柔软的沙滩上赤足而行,疲倦一天地少年,便找到一处平整的沙滩躺下,将双手枕在脑后,静静的看头顶的月色星华在他身畔,两个女孩儿静静相伴,曲足蜷坐在少年身边微潮的沙滩上

    现在醒言头顶的天上,挂着一轮玉盘一样的月亮当他刚躺下时,月轮旁飞过一阵阵淡墨一样的夜云,就像一队队穿着黑甲的士兵,从明月旁边走过悠悠看了一时,那所有地乌云便全都飞走,月亮重又光华四射,将灿烂的光辉撒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浪,也洒在星空下大海边的少年身上

    “看样子,这南海的战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了…”

    枕在柔软为地沙滩上,醒言悠悠想着心事:“这一回,灵漪的爷爷是想把孟章连根拔起吧?”

    在这一两天中,他已在云中君那儿听说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情,比如水侯孟章与鬼方的恩仇,南胡域与诸岛的恩怨只有听云中君说过,醒言才知道原来那南海水侯犯下的罪行,远比他以前见识到的要多得多

    “嗯,这一次无论是为人为己,我都得尽力吧…”

    悠悠想到这里,不知不觉中那个久别的温婉容颜,悄悄又浮起在心头星光云影之下,那个往日如影随形,几乎从不会让自己留意的清冷身影,此刻却清晰无比地映在自己眼前

    思绪浮起,仰着脸,对着天穹,天穹中那些映着月光的夜云,看上去仿佛都是她温柔的眼眉,脉脉含情,半含羞涩地看着自己温婉低垂的容颜,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还和每次一样,最后又欲言又止…

    “我懂了…”

    直到这时,模糊的双眼仰望着星空中月光染成的颜容,少年才突然在一瞬间明白,那位已经逝去的容颜,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想通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有一种深重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将他淹没…

    这一刻,清冷的明月旁正有一朵夜云飞起,就像一道溅起的水浪,下一刻就要将月轮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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