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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山神阙,轻身一剑知心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挡百万兵

    ——佚名

    神州天下,中土京师,无人不知那恢恢洛阳城城池壮丽,市井豪奢

    此时天下的政令军事中心洛阳,开城于河南郡内黄河南岸,地处河洛盆地,地略偏西因城池在洛水之北,自古名之“洛阳”京洛所在,北依郊山,南瞰嵩岳,西倚小秦岭,东对着伊洛河冲积平原,若由云空俯瞰,则洛阳京畿之地三面环山,向东敞开,便如一只朝东放置的斗箕而河洛盆地地势西高东低,南北高中间低,因此地理偏西的洛阳城居高临下,巍峨壮丽的城池凛然俯瞰着整个伊洛河平原,正有万千王者气象

    话说这一日,位于京师洛阳东城外的伊洛河原皇家校军场上,一大早,占地广阔的校军平野上便尘土飞扬,喊杀震天!成千上万的步兵骑士披坚执锐,借着蒙蒙亮的天光认真进行着操练;虽然只是日齿习,这些士兵仍然一丝不苟,随着校官的旗号往来冲锋厮杀,若不是那几个一旁观看的闲汉知道这是校军超真要以为这是真地发生惊天动地的大战!

    这些发狠操练的虎狼之师,正是居盈口中谋逆之臣昌宜侯一手培养操控的虎贲军自从昌宜侯两月前暗中举事,这负责京畿重地城防的虎贲军中郎将职位,便明目张胆地委任给自己最信任的义子白世俊本来,政变后这京畿之地风平浪静,本用不得虎贲军如此搏命,但最近事情起了变化自从永昌公主意外出逃,这天下局势便起了变数在公主一路逃亡的路线上,有不少王爷将领得了内情,虽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但暗地里却蠢蠢欲动,迟早便要生事

    这样情形下作为现在朝廷最强大的军队,虎贲军这些天来便没得酮,刻苦操练,准备一旦有事,侯爷一声令下,便如雷霆磙石般杀过去!

    再说这热火朝天的校军场这天早上,就在虎贲将士旗号鲜明的冲突演练里,那朝阳慢慢地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静默柔和的红日先是给东边地平线上低矮连绵的山丘镶上一条红彤的光边,渐渐又点亮草叶灌木中无数的露水当璀丽灿烂的晨露缀满整个野泽草原,草窠旁的露珠如宝石一样耀眼,无数的鸟雀便从梦中惊醒,成群结队地在林间跳跃鸣唱到这时,四月春深的伊洛河平原便正式从春梦中苏醒,向普天下焕发出无穷的生机!

    这样生机盎然的河洛春晨,不知是否因今日那东方朝日出奇的如血嫣红,满天上刚被某位远道来的道家堂主认作杀气盎然的鳞甲云阵,此时却幻成漫天最红艳的彩霞流丽满天的云霞如鲜绸,如花缎,份外艳丽鲜明地飘浮在万里长空而在这少有的亮丽朝霞映照下,本来绿茵成片的河洛盆地已变得殷红如血所有的景物被涂上一层殷殷的红光,望去如同血海

    在这样艳丽得有些让人窒息的春晨霞光里,已有些鸟雀虫蛙感应出些端倪自晨光初现短暂的欢唱之后,虫鸟们已变得惶躁不安成千上百的蛤蟆从草原的一个水泽跋涉到另一个水泽,无数地鸟雀从栖息地丛林中飞起,顺着朝阳霞光的方向拼命飞翔,直掠过洛阳城巍峨的城郭,迅速消失在茫茫远山

    相比蛙雀的敏感,那些万物灵长却有些迟缓比如,在尘土飞扬的皇家校军场东侧那位叫陈林的哨官校尉,看着天边那红丽的鳞霞,心中还泛起联翩浮想:“艳哉!丽哉!”

    一脸络腮胡子的陈哨官,闲在一旁,看着天边的云霞竟忽然诗兴大发,暗自沉吟:“这…杀声震碎树头花,彩云飞上日边霞——”

    “好诗,好诗!”

    五大三粗的陈哨官,得了这两句诗,帘情不自禁喜笑颜开!

    其实这陈林,是虎贲军中一位挺特别的军官陈林一直都觉得,其实自己更适合去当一名风度翩翩的诗客,而不是现在这汗湿重衣满身酸臭的军官因此,每次当值时,只有在心中偷偷写出美妙无比的诗句,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于是刚吟出两句好诗的陈林,眉花眼笑之余开始在心中舒坦无比地推敲:“彩云飞上了日边霞,这该是‘日边霞’好呢,还是‘日间霞’好?”

    心中问着自己,自然而然陈林便抬头朝东方那日出的地方看看——

    这一看,他却大吃一惊!

    原来就在那校军场东方,本应是人畜回避的原野上,却从日霞光影里缓缓走出一人一马饶是红霞掩映,那白马依然飒然如雪;虽然年纪不大,那马上端坐之人却一脸勃勃英气,浑身上下白衣胜雪

    日出东方,霞光万道,这突如其来的一人一马衬着丽日瑞霞缓缓浮出,则无论是坐骑还是人物都仿佛不似人间所有与身边的喧闹相比,那人马缓辔向前,从容静穆得都有些飘浮游离,以至于陈林一抬眼看到时,直愣了半天才恍然清醒待事后想起,他便逢人就说,当时倒好似只因自己抬头一望,这如梦似幻的神人白马才应声出现!因为这言论,他倒确实被朝廷赏了许多银子

    再说此时此景

    这时候,除了陈林,也有其他许多兵卒看见这一人一马当即,他们便退手中操练,一起朝那东方旷野观望因为是逆光,又离得很远,刚开始看时众人其实并没十分看得清楚;直等到那一人一骑又行得近些,这才从遍体生辉的日光霞影中看到他座鞍身后,那鸟翅环钩中还固着一杆大旗,那旗面湛蓝如海,上绘有些金黄的图案

    等再行得近些,终于能看清来人整个身躯轮廓,众军卒才看清那面猎猎随风的深水蓝大旗中央,正绘着一只翩翩起舞的金色朱雀;当晨风一吹,那旗上修长的金雀羽翼张扬,傲然睥睨,倒好像随时便要从旗面中飞下

    对这大旗,现时这些虎贲军卒自然不知,这样神幻飒然的水蓝玄鸟金旗,有次曾是罗浮山上清宫千鸟崖四海堂的旗号形象不过,相对这玄鸟图案,此时这日光影中的旗号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行大字;霞光笼定的水蓝大旗上,从右到左书写着四个金色书法:“四海伐逆”

    这四字笔锋奇绝雄逸,光看字时,便让人凛然生出几许寒意!

    正当众人端看那战旗图文时,那来客忽然汀大概隔着二里多的距离,那东方旷野上孤身一人的骑士忽然说话:“各位军爷,不知在下能否求诸位一事?”

    “…”

    对来人不知不觉便提心吊胆呆呆观看的虎贲军将,听那来人忽然开口说话,口气竟是如此客气,不免俱各惊讶愕然在他们呆愣时,那面目清绝的来人卦在马上端坐问话:“各位军爷,能否请贵军白主帅前来说话?他水云山庄故人来访!”

    说罢,还在马上拱了一拱手,抱拳行礼

    “我去!”“我去!”

    ——就仿佛这袍袖飘飘的道装少年温文的问话中包含着某种魔力,才待他说完,这越聚越多的士兵中便答应声响成一片当即,便有许多腿快的热心军士拔脚如飞,跑去校军场西北的中军大帐中禀报主帅

    “哦?水云山庄故人?”

    听得军卒急急禀报,正坐在大帐中央虎皮大椅中的白世俊不免有些狐疑

    “水云山庄…现在还有什么我认识的故人,敢在白某面前提‘水云山庄’这四字?”

    白世俊满腹疑惑

    原来这容貌依然天下无双的无双公子,一两年前吃了张醒言那场惊吓,便如同惊弓之鸟,一两年中下令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再提“水云山庄”四字而他现在正是气焰熏天之际,还听得有自称“水云山庄故人”敢来访,恼怒之余,心中也不免惊疑不安

    这一迟疑,不免出神,这面如冠玉的白世俊不觉歪了头,嘴角竟忽然淌出些水渍——原来他好不容易治好失心疯之后,还留了些毛铂现在只要他一出神,便不知不觉流出口水因为这,他已在那公主脱逃事件中,被人误解为贪色误事!

    再说此时白世楷等稍一缓过神儿来,便一擦口水,霍然起身,喝道:“呔!故人来访?本帅倒要看看是谁!”

    喝罢,他又问清对方只有一人,便胆气更豪,抄起旁边那柄丈八大枪,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奔出帐去!

    正是:挖得深坑擒虎豹,

    撒下香饵钓金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