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我嘀咕了一声，连忙扭过脖子去看，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完全看不清表情。

    这个时候会推门进来的，除了赵林不可能有别人。我清醒过来，暗笑自己睡迷糊了，赶紧坐起来望着他：“什么事？”

    赵林打开卧室的吊灯，走到床边坐下，看起来特别的疲惫，一句话都不说。

    以前他出差回来的时候也很累，但至少见到我的时候还是面带微笑的，像这样颓丧的样子，实在太罕见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被赵思思的事情气到了，还是在我面前耍苦肉计。

    我猜不透自己的丈夫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不可否认，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突然间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我想起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旅行，我一定要登山去看日出。可是爬山太苦，我爬不动了，赵林就背着我往上走。那时候周围的人多么羡慕我，连趴在赵林背上的自己，心里也甜蜜蜜的。

    爬到山顶的时候，赵林呼哧呼哧喘气，汗水顺着脸庞不停地往下流，却跟我说他不累，就当锻炼身体了。

    我们铺了块桌布在屁股下面，背靠背坐着等日出。

    当天际露出第一道光，我兴奋地大叫：“赵林，快看快看，太阳出来了！”

    半天赵林才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我扭过脖子去看他，才发现他已经累得睡着了，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地。

    看着眼前的人，我就不自觉想起当年的那个他，鼻尖还有晨风吹过的清新味道。只是实在隔得太久了，我竟然有点想不起来他那个时候什么样子。大概还有点稚气，有点傻，只会讨好我。但至少那时候，他对我的那颗心是真的，是热的。

    赵林一只手伸进被子里，他找到我的手握住，一下一下摩挲着我的手背，却不说话。

    我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去。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我连忙找了个借口，下床离开他的身边。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曾经这个男人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们分享彼此间所有的秘密，知道对方讨厌的地方，细小的习惯。而现在，他也是我最痛恨的人，我恨不得挖出他背后所有肮脏的隐藏。

    可是恨又能怎么样？我女儿的身上还流着他的血，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

    比起冷漠相对或是辛辣的讽刺，我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有逃避。

    我临走的时候匆匆抓了手机放在睡衣口袋里。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赵思思傻子一样坐在沙发上。她眼泪已经哭干了，整个人像极了死气沉沉的木偶。

    我没跟她说话，直接去冰箱里拿了一袋挂面，然后进了厨房忙活。

    一边给锅里上水打火烧滚，一边抽空给百荷发了一条短信。

    我告诉她，我心软了，动摇了，又念起赵林的好了。我想让她狠狠的骂醒我，把赵林所有做过的对不起我的事情都再提一遍，好让我清醒清醒。

    可是直到两碗面盛上来，百荷也没有回我的短信。

    我默默将手机塞进睡衣口袋里，抽了两双筷子，端着两碗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