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可能跪在你面前求你，因为我不可能会变成下一个江婉。”我恶狠狠盯着他，随后扶起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江婉，皱着眉头说，“你要是还有一点点骨气，还想我将来给你养老的话，你现在就给我有出息一点！”

    可是，我的话在她眼里已经不管用了，她疯子一般推开我，再度抱住了韩奕平的大腿：“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以后再也不赌博了，我再也不乱花钱了，我天天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女明星肯定没我好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能现在抛弃我！我已经老了啊!”

    以美为天的江婉，终于也承认自己老了。

    “江婉，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要是同意离婚，我还有可能给你10万安置费。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从此以后你从我这儿得不到一分钱！”韩奕平说完，用手揪起江婉的头发，然后用脚狠狠踹了她一脚。

    他在临走之前，冷着脸凑到我的耳朵边说：“敢和我玩猫抓老鼠，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就像此刻你妈妈那样，卑躬屈膝哭天喊地，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你啊，给我等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很小，语调很缓很缓，听得我浑身一抖，随即看到他脸上呈现出一抹阴森恐怖的笑意。那股笑意里，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尽管被韩奕平如此对待，江婉还是不死心，屁滚尿流追了出去，一路哭哭啼啼在医院大厅里拽着韩奕平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望着这个一把年纪依然只知道发嗲的女人，打心里觉得看轻，可同时又觉得心生怜悯。

    毕竟，她不是别人，她正是我亲妈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讽刺。

    韩奕平话里的深意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已经知晓这整件事情与我有关，只是他并未挑明，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了解到多少。不过以他这种量级的人物，信息渠道如此之广，认识的人脉如此之多，他迟早总会知晓的。

    江婉在医院里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但是韩奕平在一帮人的保护下早就消失了，江婉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绝望地趴在地上，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模样狼狈不堪，无数人侧目，但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鼎鼎大名的韩夫人，大家从韩奕平对她的态度里能够完全预见她和韩奕平关系的未来走向。

    所以，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过去搀扶她。

    我把江婉从地上拖拽起来，她依然不放弃，她还是想要追出去，我只好在护士的帮助下，用力把她拖进病房。没想到，她躺下之后，竟然用力拽着我的手瞪大眼睛看着我：“晚晚，你借我一百万好不好？你再借我一百万，我去隆胸，我再去填充玻尿酸！我去做拉皮手术！只要我变得像从前那样年轻漂亮，韩奕平一定会选择我的！晚晚，你就帮帮妈！你帮帮妈好不好？”

    我的手被她用力拽着，她那大得能够夹死苍蝇的双眼皮衬托得眼睛空洞又可怜，僵硬的脸或许已经填充不了更多的玻尿酸了，胸前那两坨被硅胶塞满的胸脯已经不再需要填充，她根本就不明白，她的失败在于她这十余年那心术不正的内心根本没有半点成长，甚至越来越倒退到以为外表才能决定一切的地步。

    我任由她哭，等到她终于哭够了哭烦了，我这才蹲下身来，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江婉，你最需要补充的不是玻尿酸，而是女人的志气和灵魂。皮相老去是每个女人都必经的过程，可是灵魂空白，会毁了你得到的所有。”

    “再借我一百万，就一百万，晚晚，以后我怎么办呐？以后……”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她依然沉浸在过度的YY和伤悲之中。

    她不过是一具皮相尚可、人工美白过的祥林嫂罢了，她的内心，和祥林嫂没有半点儿区别。

    我给她请了一个护工照看她，交待护工看护好她务必别让她再度自杀，然后离开了医院。刚出医院，就突然看到秦相渐的车停在医院大门口。我走出门的时候，他正慵懒都站在车门口等我。

    他穿着一件米色中长款大衣搭配深色牛仔，里面是一件黑色圆领毛衣，看上去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你怎么会在医院？”我以为他是等我，于是朝着他走过去，淡淡问道。

    “我等人，你妈怎么样了？”他问我。

    “等谁。”我问。

    “黄友亮，被人打了一顿，待会儿就出来了。”

    “黄友亮？他怎么会被人打？什么情况？”我不禁问道。

    “替罪羔羊呗，刺头的手下想要报复我，结果没找到我，不知道怎么查到他是我表弟，就在KTV里寻滋闹事，把他给揍了一顿。”秦相渐双手插兜，皱着眉，显得格外惆怅。

    “伤得怎么样？你怎么不进去？干嘛站在这儿？”我诧异的问。

    “被啤酒瓶砸了下头，流了点血，伤得应该不重。我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尤其不喜欢进去。”秦相渐皱眉说。

    这时候，他的目光突然悠长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黄友亮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头上被用网子和纱布固定止血，穿着西装，整个人显得特别滑稽。

    一见到秦相渐，他那张圆乎乎的脸立马笑起来，像是一朵绽放的菊花被白色网兜包围着，他先是看到秦相渐，继而看到了我，目光瞬间瞬移到我脸上。

    “哎呀呀，大美女今天怎么也在这儿。你好你好，你能来接我，我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他把手伸过来，贼兮兮说着客套话，听得我一下就笑场。

    “行了行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人家是碰巧遇到的。还什么特地来接你，你脸咋这么大呢？”秦相渐埋汰道，伸手想揍黄友亮，但是黄友亮愣是把脖子缩了回去。

    “嘿嘿……”黄友亮呲着牙笑起来，我发现他的两排牙特别整齐，笑起来还挺可爱。

    我们一帮人都上了秦相渐的车，路上，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又了解到了不少信息。

    韩奕平的娱乐城这次黄了，其实秦相渐下面的人发挥了很大作用，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厮混的，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光杆司令，可是从黄友亮的话音里我听得出来，秦相渐有一帮生死兄弟，在金城从事着各种各样的行业，上到老总级别，下到服务员工人，一个个对他都很信服。

    “你明天去户头上取一百万，分给这次帮忙办事的兄弟，怎么分你按照功劳来，功劳大的分多一点，功劳小的也要分，明白了吗？”秦相渐对黄友亮说道，随后突然指着我说，“另外取10万，给她。”

    “好勒！”黄友亮很江湖的吆喝了一声。

    我在旁边听得愣神：“秦相渐，你怎么不把钱当钱？”

    “谁说的，我表哥以前穷的叮当响，要不是我一直救济他他早饿死了。不过他一直把钱当身外之物，他只要有钱，就不会亏待身边任何一个人。你跟着他，他不会亏待你的。”黄友亮说完，小眼还眯眯地对我眨了眨。

    “噗……”我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我慌忙摆手，“不不，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他的合作伙伴。”

    “别骗人了，我表哥一般从不把女的带在身边的，别看他女人缘好，其实他这个人不爱乱搞。”黄友亮越说话越多。

    秦相渐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给了黄友亮一个恶狠狠的威胁的眼神：“黄友亮，你再胡说，我就拆了你头上那网让你继续头破血流，你信不信？”

    “表哥，别别，我不瞎说，我不瞎说。”黄友亮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脸上却依然一脸藏不住的笑意。

    “秦相渐，你这是开车去哪儿？”我见秦相渐所开的路，并非是我们要回家的路，于是问他道。

    “去我们的哥们聚集地，带你去见识见识。”秦相渐说道。

    路上，秦相渐稍微在路边停了下车，黄友亮下车真去取了钱，他也是心大，用一个黑色袋子装着一百万的现金，就这么大摇大摆从银行里走出来，坐上车之后，从里面拿了厚厚一叠往我怀里一塞：“美女姐姐，这是你的！”

    “秦相渐，我在你眼里，值这么多钱？”我看着这么一大叠，哭笑不得。

    “跟着我混，钱少不了你的。”秦相渐在前座高冷的说道。

    黄友亮这个人是典型的乐天派，就算是被啤酒瓶砸了一下，他也愣是没当回事，照样嘻嘻哈哈和我套着近乎，我们一路上聊着聊着，就到了一处看上去环境很优雅的地方。

    这个地方据说在过去是一处废旧的工厂，后来相关部门把这里改造成了一处艺术区，艺术区里有各种酒吧和饭馆进驻，也有不少艺术家选择在这里涂鸦或者搞艺术活动，算是金城这座商业城市仅有的一片“文艺区”，名字叫做363艺术区。

    秦相渐一直把车开到了363艺术区的最里面，然后在一处大仓库前停了下来，他的车刚开到那里，里面就有一大帮人走出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