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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苏

    看着他们氛围良好景欣公主挑了挑眉跑去叫人抱了两坛酒过来,  她满满的给薄柔倒了一杯,“快尝尝,这可是我大哥亲手酿造的,  外面绝对品不到这个味道。”

    薄柔见景欣公主热情,  只好拿过杯子到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  果然不辣,  只有满满的桂花香气和酒的醇香,  只是在回甘的时候有些涩口,  但是还能忍受。

    “好喝吗?”景欣公主问道。

    “好喝!”薄柔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景欣公主笑了笑,  朝着大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下颌微抬示意还在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的薄柔。

    这酒虽然味道不辣,但是后劲很足,她都这么帮他了,  他不会还不知道怎么做吧。

    薄柔这会已经喝的停不下来了,一口接着一口,  她本来早上的时候心里就有郁气,  如今正好借着酒全都发泄了出来。

    午膳很快就端上来了,眼看她只顾着喝着酒,  齐屿皱眉忍不住按住她的手劝道:“喝多了会难受,  少喝点。”

    薄柔反按住他的手,打着酒嗝说道:“我难受,  你让我喝。”

    她声音带着委屈,  小脸也一片萎靡之态,看着甚是可怜。

    齐屿以为她是因为被父皇看上强行立妃的事情难过,  握紧了被她攥住的手,  声音低低道:“那不是你的错。”

    薄柔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  苦着声音道:“你不懂。”

    他哪里会懂她的难受,他只是个副本世界里的人物罢了。

    看她一副愁绪颇多的样子,齐屿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是伸手摸上了她的发丝,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

    于是接下来一个喝酒,一个陪酒,景欣公主在一旁看着感觉差不多了,找个时机直接溜走了。

    她将从桌上顺来的糕点扔进嘴里,捻走指尖上的碎末心里想着这下醉心楼应该差不多到手了。

    醉酒佳人在怀,他还能无动于衷?除非他是圣人。

    至于是不是给父皇戴绿帽子这回事景欣公主完全没想过,反正也是他先夺人之美在先,带个帽子又怎么了。

    景欣公主走后没多久薄柔的酒劲就上来了,她抱紧了齐屿的手臂不肯放手,嘴里嚷嚷着她到底多苦多难,任务多难做,说着说着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掉着小眼泪。

    齐屿听她说着他根本听不懂的话,没有吭声,心下却知道她应该是压力太大才开始说起胡话,他摸了摸少女贴在他胳膊上红的发烫的小脸,将她脸颊上的黑发勾到她耳后。

    感觉到脸颊的凉意少女本能的将脸颊往他手心里贴贴,齐屿看着如此乖巧的少女心下软成一片水。

    “若是你清醒时也能如此对我便好了。”齐屿微微低头凑过去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轻轻淡淡的,满尽了温柔。

    少女小声的嘤咛了下,在他手心里又蹭了蹭,又嘟囔着句什么。

    风吹落了树枝上雪白的花瓣,片片花瓣纷飞打着卷落在少女的发间和肩头。

    齐屿伸手摘去她发间的花瓣,又拂落她肩膀上的花瓣后动作一顿,想起之前她在丞相府那次他也为她拂落过花瓣。

    那时候她还不曾像现在这般乖巧,虽然身子没动,但是眼神却满了抗拒和害怕。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他轻轻叹口气,摸了摸少女的头顶看她熟睡晕红的小脸说道:“若是你那时不怕我,我本打算把你要过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立她为妃,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后辗转多夜没睡着,只担心她的状况。

    后来虽然在宴会上看到了她,但是他依然没睡着。

    但是最终只有一点,只要她好,就可以。

    但是如今看来,她过得也不是很好。

    他眼眸微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少女发间轻轻顺着。

    “你不喜的,我为你铲除。”

    他定会护她今生无忧。

    他不会说很多很好听的话,他只会用行动去证明。

    傍晚时分,夕阳落下的余晖映在人身上晕染出暖黄的光晕。

    薄柔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舒服,下意识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结果她这懒腰刚伸出去就触碰到了什么。

    她侧眼看去就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大皇子的腿上,身上盖着他的黑色外衫,上面积了一洼的花瓣随着她挪动从衣衫上滑落。

    而大皇子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放在他并拢的膝上,身着白色中衣腰板笔直的倚在树干下正阖眼休息。

    似乎只是为了提供让她能更好的休息一般。

    薄柔有点不好意思的从他膝盖上起来,结果她一起来那阖眼的人就睁开了眼。

    被光晕映染的黑眸带上了暖黄的光泽,朝她看去的目光仿佛也褪尽了冷意。

    “你醒了。”他声音低淡,仿佛没睡过一般。

    “啊,抱歉。”薄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一张白嫩的小脸也泛起了红晕。

    她也没想到喝醉了以后竟然直接睡在了人家大皇子腿上,这多少有点不合适。

    “要回去了吗?”齐屿没理会她的道歉,问道。

    薄柔视线在周围打转没看到景欣公主的身影,齐屿看她到处看知道是在找景欣说道:“景欣有点事情见你睡着就先走了。”

    “这样啊。”

    薄柔应道,然后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个。”见她要走,齐屿出声叫住了她。

    薄柔疑惑的回头看他,就听他道:“你不用太过自责,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薄柔一怔,虽然不知道他这说的是哪门子话却也应道:“谢谢大殿下。”

    她这话说的客气又疏离,半分没有刚刚喝醉时对他的依赖,齐屿抿了抿唇,蜷了蜷指尖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道:

    “注意安全。”

    薄柔听到后回以客气一笑,然后转头出了大皇子的宫殿。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后,齐屿转身看着她刚刚躺过的地方,抬脚又坐回了他的位置。

    天边暮色褪尽,大地燃烧着最后的余晖。

    景欣公主掐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踏步走了回去,结果就看见迎着最后余晖孤零零坐在树下圆凳上的男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薄柔呢?”景欣公主来回看人都没看到身影,连忙问道。

    “回去了。”他身形没动,依然是那副姿势,冷硬的面孔一如既往,只是景欣公主身为他的妹妹一  眼就看出了他的情绪。

    “不会吧,那么好的时机都摆在你面前了,你一点都没动她?”

    景欣公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上前落座在他身旁,结果屁股刚要坐下去就听她大哥道:“换一个位置,那是她坐过的。”

    景欣公主早就知道了她这个妹妹在她哥心里的位置了,干脆利落的换了位置接着质问:“我给你制造的时机,你就这么浪费了?”

    “她不会同意的。”

    齐屿这特别圣人的话听得景欣公主直翻白眼,“大哥,你若是不抓紧机会,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我不会有事但是她会被病垢。”

    “更何况,父皇那边……”

    齐屿皱了皱眉,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自从她当上了妃嫔,她这个身份便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们中间。

    他只想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和光明正大的宠爱,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他宁愿从未拥有。

    景欣公主叹气,“那大哥就要这么看着她成为他人妃嫔一辈子吗。”

    齐屿没说话,景欣公主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觉得依照大哥这个榆木脑袋想追妻还是难了点。

    “对了,我来之前听到了一个消息。”景欣公主挑了挑眼梢道:“秦阮阮好像选定了二哥,明日父皇就要给二哥赐婚约,但是呢,二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同意了。”

    齐屿抬眼看她就见她一脸幸灾乐祸,“这会儿贵妃娘娘估计正作着呢。”

    正如景欣公主所言,二皇子殿里此时正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脆响。

    齐州词坐在长椅上冷眼看着不断摔东西发疯的女人,等她将屋里能摔的都摔的差不多的时候这才道:“娘娘要是没摔够可以回自己寝宫接着摔。”

    累的气喘吁吁的女人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对他高声道:“你明知道我这是为了谁!”

    “眼下秦阮阮都同意跟你定亲,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口了,你为什么要拒绝!”

    齐州词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而被自己儿子这么看着的贵妃娘娘忽的落起了泪。

    “母亲知道你不喜欢秦阮阮,可你就不能为了母亲忍一忍,只要将她娶过门你就可以不用管她。”

    “母亲可曾想过,这对我何等残忍,对秦阮阮也何等残忍。”

    他不爱秦阮阮,他已经验证了这个事实,若是他仅仅是不爱秦阮阮还好,偏偏他心里还有别人。

    那日宴会散后他亲眼看见秦阮阮去找了齐允言,他还以为秦阮阮准备嫁给齐允言,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放松,所以这几日都没去看她,没想到今日会得来这样的消息。

    “我不管,你若是不答应这桩婚事,我就……”她目光在四处扫罗,最终从地上捡起一片瓷器的碎片搁在脖子旁边狠下心一划,淡淡的血迹顺着脖颈滑落:“我就死在你面前!”

    齐州词攥紧手里的扇子,他眯起眸子,心缓缓沉入了海底。

    他虽然知道她一向不爱他只爱她自己,但是却也没想到她为了自己的未来竟然能狠下心以死相逼。

    他真是每次都小瞧她了。

    眼看齐州词不说话,贵妃知道他这是陷入了纠结,她连忙又开始哭了起来:“你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后宫将你拉扯起来多么不容易,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以往每次她只要又哭又闹外加用上这么一出,齐州词都会答应她的要求,她知道这次也不会例外。

    “好。”

    果然她听到了他的回答,她眼睛一亮,刚要顺着夸他几句就听,“最后一次。”

    齐州词捏着折扇的指尖泛了白,他冷着声音道:“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都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

    他的眼神冰冷,是贵妃从未见过的冷,那双以往对她展现孺慕的眸子不知如何变得如此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势力,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反正是她儿子,到时候再来哄哄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点头答应,没有一丝迟疑。

    而本来还对她怀着一丝希望的齐州词看她点头的动作陡然松开了握着折扇的手,唇角带上了一抹嗤笑:“你走吧。”

    他垂下眼睫,不愿再看她。

    原来他始终都是一个人,一个被利用的工具人,从未被接纳和理解过。

    等贵妃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夏白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满屋子的狼藉,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和断裂的瓷器。

    而二殿下就那么倚靠在长椅上,阖着双目似是没了力气般,又倦怠又厌弃。

    “二殿下?”夏白的声音带了些担忧,他知道这次二殿下是真的伤心了。

    有一个只顾着自己未来的母亲,不顾一切的也要榨干儿子的利用价值,也难怪他会伤心。

    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会难过。

    “夏白,我想去看她。”齐州词微微睁开眼,此时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如果不去看她,怕是他会坚持不住。

    薄柔这会已经准备休息了,结果就听过宫女说道:“娘娘,二殿下求见。”

    薄柔一听是二皇子的名字连忙起身问道:“他来做什么?”

    宫女摇头示意她不知道,薄柔只好站在靠近窗朝外看去,果然看到立在门外等候的二皇子。

    “二殿下怎么过来了。”薄柔匆匆下楼打开门对着立在门外的齐州词道。

    齐州词看着她的小脸应声道:“很久没看到你了,过来看看。”

    他的声音很轻,眼神也仿佛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薄柔看不懂但是她感觉到不是很自在。

    她正准备敷衍几句将他撵走就听他道:“明日我就要跟秦阮阮定亲了。”

    薄柔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前一亮,纠结了一天的事情也放下了心。

    这么说,男主是二皇子,她就没必要因为跟三皇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内疚了呀。

    “那,真是恭喜你呀。”

    夜风习习下,少女笑的开心,一双眸子亮晶晶像是天上的星星,似乎是真诚的为他祝福。

    齐州词看着她轻轻的笑了,耳边的心跳由急促变为缓慢深沉犹如陷入沼泽。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薄柔看他不说话,然后道:“时候不早了,二殿下不回去歇息吗?”

    想了想她又接着道:“谢谢你晚上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可惜我太穷了也没什么礼物好给你的,就只好给你一句祝福了。”

    “一定要白头偕老呀。”

    她似乎真的很开心,也很真诚的在祝福他。

    只是……

    “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要跟我说的吗?”

    他目光微抬,一双眸子满了微不可见的期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但是他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祝你一年抱俩?”薄柔试探的说着。

    她这话让齐州词最后的期盼落了空,他退了退步子,遮掩眸子的神色,:“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薄柔点头:“那二皇子也早点休息吧。”

    她转身朝回走,齐州词看她越来越远的身影忍不住抬声叫了她的名字:“薄柔!”

    他心中的跳动清晰搏动在耳侧,他看着少女顿住步子转身瞧他一脸疑惑:“怎么了?”

    “我……”

    我喜欢你啊。

    “二哥大半夜不睡觉在别人门口做什么呢。”

    耳侧来声音将齐州词的声音打断。

    齐州词侧眼看就见依在墙角边一身雪白长衫的齐允言。

    他拢了拢耳侧的黑发,将脸侧那道结了痂的疤痕露了出来,而后垂着眸子道:“原来这就是娘娘一天都没搭理我的原因。”

    他摸了摸侧脸的疤痕淡淡的叹气道:“果然,我什么都不是。”

    他说完这话微微抬起眸子看向眼角发红的齐州词,一双漆黑的眸子满了淡淡的冷。

    薄柔听他这么说,将齐州词叫住她要说什么话都忘了,心下立马一紧。

    虽说她想立马就想进屋不搭理他,但是目光却忍不住看向他脸上那道伤痕。

    看起来似乎没有结痂利索的样子,还是泛着红肿,薄柔微皱眉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上药。

    “你今天有上药吗?”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齐州词撇了撇脸,留给她一个侧脸,淡声道:“上不上又如何,你又不在乎。”

    他意有所指早上她不肯见他的事情,薄柔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虚。

    分明她做的又没错。

    眼看齐州词还在这立着,薄柔连忙转了个话题道:“二殿下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齐州词刚刚提起的热血早被夜风吹凉,又见证了她和齐允言之间这么一出,又哪能再说一次。

    “没事。”他轻轻道。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微涩,浅浅的对她笑道:“三殿下姿容无双爱慕的人无数,我还看见秦阮阮曾单独约他去面谈,似有诉说爱慕之意。”

    齐允言听他这么说立刻抬眼去看少女,果然见她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朝他看来的视线立刻满了退缩之意。

    他心中微有慌乱,转眼瞥见身侧齐州词唇角的冷笑,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兄弟什么的,就应该早点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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