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人设不能崩[穿书]

咸鱼人设不能崩[穿书] > 第 78 章

第 78 章

    等到宴芳林再次醒来, 人已经在青竹峰了。

    陪伴着他的,是洪英和梅子青等人。

    “师叔,你醒了。”洪英道。

    宴芳林朝外头看了一眼, 见房间里没有别人, 便立马问说:“师父如何了,青池又如何了?”

    说完他便感觉胸内一阵疼痛, 捂着胸口又躺了下来。

    洪英按住他的胳膊, 道:“师父他……”

    她眼眶带泪, 却没有再说下去。

    旁边的梅子青两眼都是红血丝, 说:“师父……已经不在了。三师兄, 也生死未卜。”

    宴芳林听了以后, 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心中似有钝痛,他躺在榻上, 怔了好一会,突然坐了起来。

    “师叔。”洪英说:“你也受了伤, 要静养。”

    宴芳林却执意下了榻, 披上衣服便出来了。

    一出来,便见青竹峰一片雪白,地上是积雪,廊下是白幡, 他在洪英等人的陪同下出了后院,便见前庭里搭了灵棚,青竹峰的弟子都在里头, 除此之外,还有韦芳等人也在, 整个前庭都是人,见他出来,众人纷纷都看了过来。

    宴芳林气色很差,唇色都是白的,看起来格外柔弱可怜。

    这算是未亡人了。

    宋青之率先走了过来,道:“芳林,这里有我们呢,你怎么起来了。”

    他这是第一次叫宴芳林的名字。没办法,他觉得宴芳林看起来实在太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来了。

    就是一向冷酷又跋扈的韦芳,也带着几分怜惜说:“你要节哀。”

    他也觉得宴芳林可怜极了。他的道侣师尊,在他面前被杀,这已经够惨的了,何况道侣被杀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美色,这叫这位柔弱的美人情何以堪。

    之前轰动修真界的香艳传闻,他也听说过,都说那孽徒之所以叛出师门,就是因为觊觎自己这位美貌的“师娘”。

    如今朝山道人死了,那孽徒不知生死,这位美貌“师娘”的处境,真是又悲惨,又尴尬。

    有人穿过人群疾步朝他走来,是金雪浪,行色匆匆,走至他跟前又停住,急问说:“芳林,你怎么样了?”

    宴芳林似乎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话,直接走向了在灵棚下摆放的棺椁那里。

    那是一桩冰棺,近乎透明,周围灵光闪耀,朝山道人一身白色衣衫,雪发干净而齐整,像是睡着了一般,唯唇色惨白。

    朝山道人死了。

    宴芳林几乎不能相信。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自然没有欣喜,可也没有伤心,他脑子一直有些发懵,感觉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自从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时候,他似乎就在“等待”朝山道人的死亡,在原著小说里,这位师尊仿佛是注定要死的,而且会死在他的手上,然后栽赃给郁青池。

    后来剧情改变,他以为朝山道人的命运也改变了,事实证明一切确实都改变了,朝山道人算是死在他和郁青池两个人的手里。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朝山道人,黑化的师尊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了,他似乎一直接受不了这样的朝山道人,如今躺在冰棺里的朝山道人,终于又回到了他最熟悉的样子。

    仙姿卓然,高洁出尘。

    他忽然记起自己第一次见朝山道人的样子,朝山道人从黑夜里浮现出来,青玉簪,雪衣白发,像从天而降的仙人,笑盈盈地问他说:“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跑出来了?”

    还有躺在他身边的时候,温热的衣袍,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他鼻头忽然一酸,垂下眼来,眼泪将落未落。

    “你放心,就算是倾我全道门之力,我们也会把那个魔头抓回来,生会见人,死会见尸!”韦芳道。

    宴芳林却没有说话。

    按照修真界的传统,一门的掌门师尊过世以后,要停灵一个月,然后再送往凤凰山火化。韦芳等人也承诺,会在一个月之内找到郁青池。

    柳梓楸和郁青池落下的悬崖,叫跃虎崖,是无底深渊,从未有人下去过,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派人搜查过好多次了,却只搜到一些破碎的衣衫和血迹,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虎阳山灵气重,山上什么珍禽野兽都有,那跃虎崖人迹罕至,未知的野兽更多,柳梓楸和郁青池,或许找个地方躲起来了,也可能已经被野兽吃了,所以尸骨无存。

    因为柳梓楸的关系,刘凤义带领的仙留山出力最多,他们几乎将跃虎崖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妖兽都抓到了许多,可如此找了大半个月,依旧半点踪迹也未找到。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诡异的发现。韦芳等人曾用招魂术几次做法,但朝山道人,郁青池,乃至于柳梓楸,他们的魂灵却都毫无踪迹。

    宴芳林休养了数天,等到法力恢复一些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耽搁,直接偷偷去了跃虎崖。

    他一直和郁青池有某种神秘感应,他的第六感告诉他,郁青池还活着。

    那些人找不到,他或许找得到。

    一处极隐秘的山洞里,柳梓楸奄奄一息,躺在郁青池身边。

    他的灵力已经快要用尽了,身边的郁青池,并没有死,还有一息尚存,只是不知何故,迟迟没有醒过来。

    他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了郁青池,只怕道门再无他立足之地,便如此和郁青池一道死在这里,他也无憾了。

    他尽力了。

    他爬起来,打算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灵力全都输给郁青池。

    他将郁青池扶起来,坐在他背后喘息了一会,便念动咒语,体内灵力尽数钻入郁青池的体内,面前的郁青池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身体似乎也动了一下,柳梓楸心中一喜,忽然感觉体内灵力猛地全被郁青池吸了过去。

    灵力全尽,他吐了一口血出来,倒在了地上。

    他咳了两声,爬起来扭头去看郁青池,却见垂着头的郁青池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大喜过望,喊道:“青池……”

    大概是昏迷太久了,郁青池的反应很慢,好像不知道叫的是自己一般,他幽幽转过头来,眉眼间仿佛极混乱,神情也是呆滞的,呆呆地看着他。

    他急忙爬了过去,抓住了郁青池的腿:“青池,你醒了。”

    郁青池的瞳仁渐渐聚光,眉眼处似乎也清明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也不知为何,柳梓楸忽然觉得眼前的郁青池,让他背脊有些发凉,他的眼神冰凉,阴戾,显得格外陌生。

    “青池……”柳梓楸愣了一下,手也收了回来,叫道:“青池?”

    郁青池唇角忽然露出了一抹很奇怪的笑容来,微微垂下头,捋了自己散乱的长发,盯着那头发看了好一会,然后抬头看向他,“嗯”了一声,说:“梓楸兄。”

    那声音还是郁青池的声音,那种怪异的感觉消散了不少,再次听到郁青池的声音,柳梓楸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感动,鼻头微酸,说:“你总算是醒了。”

    “你救了我?”郁青池问。

    柳梓楸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眼睛含着泪光,点了点头。

    郁青池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他面前站定,一身黑袍破烂,长发湿漉漉的披散着,问说:“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受了伤,灵力不支,我们掉到了虎阳山的深渊里。”柳梓楸说着便又咳了两声,咳嗽牵动到身上的伤,他紧皱着眉头,便又躺倒在地上。

    郁青池急忙蹲下来,将他扶了起来,捏着他的手腕把了一下,便道:“你的伤很重。”

    柳梓楸笑了一声,道:“没事。”

    两人在山洞里又呆了一夜,郁青池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说话声,他跪起身来,柳梓楸却一把拉住了他,摇摇头,低声说:“是我们师父他们,别被他们发现了。”

    郁青池点了一下头,柳梓楸依偎在郁青池腿上,一直等那声音远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郁青池说:“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呆着,可如此出去,只怕我们两个都活不成。”

    柳梓楸道:“如果就这样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他气息奄奄,心中忽然浮起一股奇异的勇气来,道:“青池,我有些心里话,许久之前便想对你说了。我……”

    他抬起头来,见郁青池低头看着他。

    他嘴角动了动,忽然又笑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郁青池道:“什么话?”

    柳梓楸摇摇头:“没什么。”

    郁青池却道:“若我们俩还能活一个,你愿意么?”

    柳梓楸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郁青池。

    郁青池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冰冷,甚至于是有些麻木的,道:“我知道一道邪术,人血淬魂,可以瞬间提高好几成的法力,只是这法力,需要人命为祭。”

    柳梓楸只感觉一瞬之间,自己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要起身,却被郁青池按在腿上,道:“你愿意么?”

    柳梓楸怔怔看着他,忽然道:“你……你不是青池……”

    他说完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郁青池却纹丝不动,死死按着他,冷冷地说:“我是他,也不是他。你放心,你付出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你这份恩情,他会记着的。”

    他说着手掌便覆盖在柳梓楸的额头上。柳梓楸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惊惧地仰头看着郁青池,郁青池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柳梓楸身体又抽搐了几下,最后一口气呼出来,整个人瞬间便如枯萎的花一般,蔫蔫的倒了下来,一只手还死死拽着他的袍角。

    郁青池伸手抚过他的眼睛,将他放倒在地上。身体仿佛陡然轻盈了许多,他站起来,伸出两只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一股很诡异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感觉有人在接近他。

    按理说,他应该是有些慌张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感觉很亲切,身体甚至不自主地朝洞外走去。

    他从洞中爬出来,便看见面前深潭一片,凄冷无比。他立在石头上,低头看向湖中,湖面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一个年轻的,熟悉的面庞,即便衣衫褴褛,依旧能看出他的清俊风姿。

    “青池!”他听见风中有人叫他。

    他立在北风里扭头看去,便见宴芳林的身影在风里渐渐浮现出来,他微微张开了嘴唇,怔怔看着他落到自己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青池!”

    他依旧没有应声,只是呆呆看着眼前的宴芳林,湖中倒映着他们二人的影子,一黑一白,一个衣衫褴褛,一个白衣飘飘,如神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