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怀了魔君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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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楚寒今挪开了脚:“你……”

    又被按住,  越临道:“没关系。”

    他如此乖顺,莫名,让楚寒今本能产生了一丝难以说清的悸动,手指扶住越临的肩。

    楚寒今垂眼看他。

    他不是铁石心肠,  有人对他好,  他也想对那个人好。

    越临笑道:“你身子不方便,  再不舒服随时叫我,  不要忍着。以后不止水肿,  还会腰酸背痛。”

    他用干燥的布替他擦净了脚,放到床上,  出去倒水:“我马上回来。”

    一时间,楚寒今有些不解,  自己怎么和他亲密得如此顺其自然。

    越临有什么魔力,又有哪里不同?

    楚寒今目不转睛,  看到他进来整理床铺。

    走来走去,越临似乎注意到了楚寒今一直看他的模样,  指尖在他下颌轻轻挠了挠,  跟逗猫似的:“看什么?”

    楚寒今怔了下,眼神躲开:“没……”

    越临已上床掀开了被子:“睡觉了?”

    龙凤床,  鸳鸯被,  夫妻的配套用品。楚寒今动作缓慢地卧上了床铺,不过他刚躺下,  越临找了个枕头垫着他双腿:“方便血液回流,尽快消肿。”

    楚寒今敛眉点了一下头,  捏着被角,  不知怎么想起小时候,  冬天冷,  母亲将他的双脚轻轻抱在怀里。

    他被抱进越临怀里时,也是同样的暖意。

    越临瞳孔落下他的倒影:“今晚要开始了?”

    又要‘灌溉’了。

    楚寒今点了一下头。

    他感觉到越临的双手点在他后颈,轻轻一捏,随即传来一阵麻痹酥软,失去了意识。

    但他并非完全失去意识。

    当他沉入梦乡时,置身于一些随时可以变幻的混乱。

    此时,楚寒今周身发冷,梦见冰天雪地一座荒凉的小院。他听到有人喊:“小妃薨了!”

    有人问:“那小殿下呢?”

    “生下来了,是个男婴!天可怜见,脖颈卡住了,差点死在腹中。”

    “万幸万幸!”手脚粗笨的女仆抱着襁褓走到冰雪中,拍拍呕吐物,用冰雪烧化了一壶热水,将婴儿浑身洗的干净。

    “去禀报君上吧?”

    “好,走吧。”

    两人便抱着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出门,走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外,将孩子递给守门人,站在雪地里等。

    过了估计半个时辰,襁褓又被抱了出来,布缝里夹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越临”二字。

    楚寒今心口突然一动。

    转眼之间,他们又回到了小院子里。女仆在雪地中劈柴,旁边坐着个萝卜似的小孩儿,脖子挂着个竹架娃娃,正在玩竹蜻蜓。

    只见他轻轻一吹气,竹蜻蜓便飞起来了,飞得老高。

    女仆脸冻的通红,鼓掌:“小殿下好本事!”

    小孩儿眼眸发亮:“嬷嬷。”

    女仆说:“凭殿下的本事,三岁入了学宫,结内丹修了道,博得君上赏识,就有好日子过了,咱们也跟着荣华富贵。”

    小越临低头,表情失落:“君上,是我父亲吗?”

    “是呢。”

    “他怎么从不来看我?”

    “君上日理万机,顾不到这么多,小殿下自己有了本事,把其他殿下都压下去,风光体面,君上就会看到你,也会喜欢你。”

    小越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继续抛着竹蜻蜓。

    再一转眼,到了深秋的暴雨时,电闪雷鸣,窗户被呼啸的风吹得不住敲击。两位仆人站在院子外,双手抄在一起,眉眼被灯光映亮。

    “哎,不愿意去学宫,犟得都生病了,九殿下这孩子……”

    “重么?”

    “重,说不出话,几天不吃饭,老是吐黄水,烧得还很严重,意识不清,总叫嬷嬷疼,嬷嬷疼。”

    女仆眼神中有一瞬的心软,但还是摇头:“学宫开学这日,君上难得来一次,要是这次见不到君上,不知道又要吃多久的粗糠剩饭。其他的教养嬷嬷早穿起绸缎了,只有我们养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孩子,一直盼不到好处,一直下去不知几时是个头。”

    “小声些,殿下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明明瞧着有灵根,这么没志气!还有脸喊嬷嬷,我不想再管他。”

    他俩去了屋子里收东西,一阵寒风吹开薄薄的窗扉,楚寒今看见床铺躺着一具小小的身子,脸色惨白,眼珠转向窗户外。

    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没人替他盖被子,掉到了地上,冻得越临手臂现出青紫色,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楚寒今心口微痛,走近,夹起被子替他拍了拍。

    一转眼,又到了食宴上。觥筹交错,人群走来走去。小越临不过三四岁,怯生生在角落站了半晌,听到有人喊“三殿下”,抬头见到一个眉目秾艳的少女。

    他似乎遇到了认识的人,在极度忐忑后走到少女身旁,轻声喊:“姐姐?”

    ——我是你九弟。

    楚寒今从他嗫喏的唇形中辨认着。

    但下一瞬间,他被重重推了出去。

    “你谁啊?!穿的什么,脏死了!”少女皱眉,“你碰我干什么?有病吗?”

    “他是谁?”

    “不认识,哇,服了,这人太没规矩了!”

    留下小越临脸色发白,满脸不明状况。

    谈笑着,一位华服少年走近,蹲下来看他:“你是我们的九弟啊?你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儿吗?”

    小越临点了点头。

    少年笑道:“可以哦!明天我们去河边,你来不来?可好玩儿了,能捉鱼,摘莲蓬,游泳,什么都能玩儿呢。”

    小越临脸上浮现出了欣喜,重重点头。他要高兴坏了,第二天早早到了莲池,可等啊等,从太阳正中等到太阳落山,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满心失望,准备走时,一位小少年姗姗来迟。

    小少年穿青衣,与越临年纪相仿,轻声说:“他们今早吃了宴席,乏了,说今天不来。但三姐让你摘几朵莲蓬给她,她炖了吃消火,你下水吧,我替你看着。”

    小越临已然怒了:“早说不来,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青衣见他生气,似惊讶住了,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对不起,他们玩得太高兴就忘了。还是我一直提醒,三姐才想起来。说让你摘了莲蓬,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呢。”

    小越临:“我不摘。”

    “咦,你比我大几个月,你是我九哥了。”青衣面露苦恼,“可不摘三姐要生气,非得打我不可,难道要我下水摘莲蓬吗?”

    听到这句话,小越临面色才释然,将青衣打量了半晌,道:“你是我弟弟?”

    青衣柔软地笑着:“嗯,九哥。”

    小越临呆了一呆,道:“好吧,我下去摘。你比我小,暂时由我保护你吧。”

    他说完,一把将衣裳脱了,踩着石头往池子里摸。可他踩到湿滑的青苔,脚下不稳,刚打了个趔趄,便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一双手按在他脑袋,狠狠往下压——

    “咕噜咕噜——”

    小越临吃水了。

    再往下压——

    他手脚扑腾起来。

    但他越挣扎,这青衣按得越凶,面相柔弱劲道却十足,同时轻声说话:“九哥,不怪我呀,他们说要给你个教训,我只是听姐姐的话罢了,不然被踹到河里的,可就是我了。”

    直按到没了动静,他反复确认后,站起身整了整衣袖。

    他将袖口的泥点洗掉,转头离开了荷花池。

    等他走后,方才的位置,小越临重新冒了上来。

    他不笨。

    他知道假装被淹死,但一直闭气。

    他头上顶着青苔,嘴里全是污泥,脸上青青黄黄挂满了脏东西,污秽不堪。他垂头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重重一掌劈断身旁的荷叶,走到荷花池边呕吐不止。

    一边呕吐,一边将混着眼泪的泥污用力抹去。

    等再清洗干净,是一张被怒火覆盖的脸。

    楚寒今有些明白了。

    这是什么?

    这都是越临的记忆吗?

    他跟在小越临身后,看见他穿好了湿漉漉的衣裳,跌跌撞撞往回走。细小的身影回到学宫寝室,将箱子里装的那些竹蜻蜓,木偶,口哨,讨朋友喜欢的东西,全倒进垃圾桶里扔掉,取出了学习典籍。

    孤灯下,他一个人坐着,埋头看书。

    楚寒今也在旁边坐下,陪他,陪到了深夜。

    时间越来越晚,楚寒今微微眯了眯眼,耳中传来阵阵诵读咒文的声音。他再睁眼,眼前是一座通达敞亮的大殿堂,摆满书桌,上首坐着一位神色严肃的长须长老。

    角落,有人说话。

    “九殿下,昨天的符咒我默写不出来,你借我抄一抄呗?”

    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孩儿。

    而在他左手边,同样坐着一位七八岁的孩子,眉眼俊朗,却透着一股子沉默,落落寡欢。他单腿踩着板凳,桌角放着默写出的符咒,手里正涂涂画画。

    是越临。

    他比起幼儿时已长大了不少,像一位小少年了。此时,他斜看去一眼:“你说什么?”

    那男孩笑嘻嘻改口:“越临,不是九殿下。对不起,我叫惯了。”

    越临嗤声:“拿去抄。”

    对方抄完符咒,探头看他的纸页:“你在写什么?”

    越临摊开,道:“我自创了一种法术,不知道能不能用,正在验算。”

    “你都会自创法术了啊?好厉害!这什么法术啊?”

    他俩说着,前桌坐得笔挺的长老不知何时走到近前,神色严肃,将那张薄薄的纸拿在手里,低头看了一眼后,责备的表情变为讶异:“你才读一阶的班,创了三阶的法术?”

    谁知道越临没露出丝毫被夸赞的欣喜,反而一把夺过纸页,哗啦撕成粉碎。小少年的薄唇抿紧:“乱写的。”

    旁边的朋友咋舌,缩回了头。

    长老眼神复杂,想说什么,但摇了摇头。

    他走了两三步外,才用四阶法术,传音给越临:“何必早早展露杀意?”

    越临按在纸页上的手指轻轻一颤。

    他听到了。

    但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此后的数年,越临身旁出现了这位长老,端坐在椅子里,教他符箓,炼丹,咒印,法阵,运灵,心法,外功,剑术,问道。

    学宫里的人,称他都称教长。

    唯独私下里,越临叫他师父。

    混沌中,响彻无数早晨傍晚苦读的经文声,梵音阵阵,道号郎朗,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巍峨的道场上众人皆伏跪在地,唯独上首一位高大的身影站立如松。披肩的厚实大氅迎风猎猎而动,眉眼锐利深邃,单手摩着几颗血色的珠子。

    五瓣花,珠子有五颗,但他手中只有三颗。

    还有两颗,深深陷入少年的皮肉中,爆开,血水将衣襟打的湿透,而少年半跪在地,一双如狼的阴鸷双眸直直抬起,不加掩饰的杀意。

    苍原君点头赞道:“好儿子,年纪这么轻就想杀了我,虽然还嫩了点儿,但功夫漂亮,比你的姊妹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不生气,反道:“赏。”

    说完,却轻飘飘来了句:“可那位教你咒术的师父实在是越俎代庖,手伸得太长了些。我的儿子想杀我,可以,这是内部夺权。他助你一臂之力,却是惑乱弑君。大逆不道,这可不行。”

    他五指轻轻一抓,那跪在地上的长老猛地像被攥紧了喉咙,瞳孔散大,几欲瞪出眼眶——

    越临猛然嘶声:“师父!”

    他举剑朝苍原君而去,剩下的三颗血珠子也往他腹中飞驰而来,其中一颗被他的剑气斩裂,而其他,“噗嗤”一声钉入了骨肉,迸发的灵气直逼丹田,让他霎时扑倒在地,喉中喷出一口血雾——

    混杂着筋骨断裂的声音。

    他目眦欲裂,看见师父被那双有形的手掐紧,直到身体挤压变形,几乎挤成一道□□,而一只手深入他腹部,三下两下,开膛挖出了金丹——

    血淋淋的圆珠,苍原君拂净了指尖的血,丢到越临跟前滚了几滚,意味深长道:“你师父的拳拳爱心啊,真不错。拿去疗伤,不要让他死不瞑目。”

    越临眼泪混着鲜血,汇集到砖石地面。

    他看着沾血的金丹,喉头含混的响着。

    楚寒今感觉到了一阵透过四肢形骸的痛楚。

    他知道了。

    越临在痛。

    同时,他胸口升起一阵沸腾的怒火。

    越临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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