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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唐韶宁虽然心中揣着秘密,可是更是因为这个秘密让她多了几分好奇,于是乎,她跑忠承伯府跑得更加勤快了。原先还要父亲带着,到后面她干脆就带着小厮丫头,直接就往那里去。

    这一日唐韶宁直奔进忠承伯府,就叫了出来,“乖宝!熙姐姐!”

    往日里该是有人出来的,今日倒是一个人都没有。唐韶宁好奇地打量,拉着一个丫头问道:“你们世子爷呢?”

    丫头行礼,“回唐小姐,今日来贵客了,伯爷带着大小姐和世子会客呢。”

    唐韶宁都是侧门进来的,直接往后院去,倒是没有想到他们都在前院。唐韶宁想了想,撒开腿就往前跑,只不过到了厅堂的时候,她还是放慢了脚步,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踏了进去。

    只见身为主人的祁清纬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坐在上首,那中年男子面容方正,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身形壮实,正和祁清纬说些什么。

    左手边坐着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女子,她正慈祥地拉着祁洛熙的手,温和地摸着她的头发。而地上,则是跪着祁长临,方向朝着那中年男子。

    唐韶宁一进来,众人就发现了,祁清纬和蔼地说道:“宁儿你来了?”

    唐韶宁给长辈们行礼,这才乖巧地问道:“祁叔叔,临儿为什么跪着呀?”

    祁清纬摸着山羊胡子,笑眯眯地说道:“临儿在拜见他师父呢。”

    唐韶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拜师呢,果然看见那中年男子手里捧着茶,喝了一口,沉声道:“起来吧。”

    祁长临已经跪了一小会儿了,可是对上自己师父严肃的容颜,她也不敢揉膝盖。她再度接过一杯茶,恭敬地跪在那个中年女子面前,“师母请喝茶。”

    和师父的沉默凶悍相比,师母明显温柔得多,亲自伸手把她扶起来,这才接过茶,“好孩子,真是乖。”

    喝过茶,师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来,挂在祁长临的腰带上,“这是师母前些日子在庙里求的平安符,希望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师母。”

    唐韶宁在一旁看着憋不住了,问上首的男子道:“师父,你教临儿什么呀?”

    中年男子,也就是秦宏这听得这小丫头这么自来熟地叫自己师父,忍不住挑了挑浓眉,见她面容精致,古灵精怪的模样,心中也起了逗她的心思,问道:“小丫头叫谁?”

    唐韶宁眼珠子转了转,“谁是师父,我就叫谁。”

    “错了,我是长临师父,不是你师父。”

    “长临叫你师父,那就是我师父。”

    “长临是长临,你是你。”

    “长临是长临,也是我!”唐韶宁理直气壮地插着腰,那副模样是威风凛凛,一点都不怯场,“长临的也就是我的,所以长临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

    秦宏差点笑出了声,却又故意沉着脸吓唬她,“你和长临什么关系?”

    唐韶宁想说长临是她妹妹,可是她深知这个不能说出来,只好说道:“长临是我弟弟!”

    祁洛熙在一旁捂嘴笑了起来,抢话道:“长临是我弟弟,才不是你弟弟。”

    祁长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怎么吵起来了,只听得一串自己的名字,都把自己给听懵了。

    唐韶宁听到祁洛熙的话,委屈地撅起嘴来,却又不肯这样服输,于是叫道:“那我是长临的媳妇!”

    “噗!”

    “哈哈哈哈”

    祁清纬一口茶喷了出来,旋即便听得秦宏夫妻的放声大笑,笑得大厅都似乎在发抖了似的。

    祁洛熙已经懂事不少,不像唐韶宁口无遮拦,听得她这话羞红了脸,只好往秦宏妻子施琳怀里躲,冒出半张脸,说道:“宁宁,你不害臊!”

    唐韶宁就不明白了,“我怎么不害臊了?我听人说了,喜欢谁就做谁的媳妇,乖宝,你喜欢我吗?”

    祁长临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喜欢!”

    唐韶宁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她的脸,肉呼呼的手感让她眼睛都眯成了弯月,“那你希望我做你媳妇吗?”

    祁长临疑惑地问道:“什么是媳妇?”

    唐韶宁歪头想了想,“媳妇可以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祁长临高兴得直拍手,“好啊好啊!”

    唐韶宁也同样高兴地拍了拍祁长临的肩膀,“那就这样说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宏夫妻再一次放声大笑,祁清纬哭笑不得,温声解释道:“不可以,你不可以做长临的媳妇。”

    “为什么?”唐韶宁是想不明白了,她都不嫌弃乖宝是个女孩子了,怎么还不让自己做他媳妇呢?她也是个直爽的人,当下就说道:“那让长临做我媳妇好了。”

    嗯,反正她也是女孩子,这也是可以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

    秦宏夫妻差点笑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特别是秦宏,笑得拍起桌子来,拍得茶杯哐当哐当地响,茶水都溅了出来。

    祁清纬面容复杂,同样摇头,“长临是男孩子,做不了别人媳妇。”

    长临明明是女孩子……

    这话唐韶宁不敢说出来,只好委屈地看向秦宏,问道:“我真的不能做长临的媳妇吗?”

    秦宏虽然想起哄说可以,可也同样担心以后会给自己爱徒带来麻烦,只好摇了头,“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一个小娃儿能定的。”

    唐韶宁失望地低下头,眼珠子却突然一转,“那我不做长临媳妇了,那你能做我师父吗?”

    兜了这么大的一圈,想不到最终绕到了这里。秦宏看着眼前的女孩,喜爱之情是忍不住地往上飙,又聪明又有胆识,她走路行礼都是有规矩的,说话却落落大方,一点都忸怩,着实讨人喜欢。

    秦宏看向祁清纬,祁清纬看得出来好友的意动,摆摆手,笑道:“别看我,她是太子詹事唐忠的女儿。”

    秦宏便对唐韶宁说道:“只要你父亲愿意,那我就收你为徒。”

    唐韶宁神色一喜,先是恭敬地行了礼告退,待出得厅堂便撒开脚丫跑了起来,“我要回去请示我爹爹!”

    众人无奈一笑,祁洛熙有些羡慕地看着唐韶宁跑远,施琳见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熙儿乖,你和她不一样,而且学武这么辛苦,你吃得了这份苦吗?”

    施琳示意自己丈夫伸出手来,祁洛熙朝他看去,就见他满手的茧子,施琳这才说道:“看看你秦叔叔,这手多粗糙啊,你要是也变这样了,针线都拿不起来。”

    祁洛熙有些害怕地缩了缩,吐了吐舌头,“我还是不学了。”

    祁清纬见祁洛熙孺慕地靠着施琳,心中有些愧疚,此时客气地说道:“如此一来,熙儿就拜托弟妹你了。”

    施琳笑道:“放心吧,熙儿乖得很,我也很喜欢。”

    秦宏和施琳二人住进忠承伯府,秦宏教导祁长临,施琳教导祁洛熙。前者上午学武下午学文,后者主要是学习管家算账女红等。

    唐韶宁飞奔回家,找着自己父亲一把抱住了大腿,这才说明来意。唐忠听得自己女儿要拜一个人为师都惊了,忍不住眉头一皱,“你要拜谁为师?”

    唐韶宁摇头,唐忠又问:“拜师学什么?”

    唐韶宁再摇头,气得唐忠额头青筋都在跳,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跟我讲要拜师,胡闹!”

    唐韶宁抱着他的手使劲撒娇,“爹!爹你听我说!长临已经拜他为师了,那一定是极好的师父,还是你女儿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征得他同意的呢。”

    唐忠微微挑眉,有些迟疑地摸了摸下巴,“长临拜师了?”

    “是啊,我去到的时候他正给师父敬茶呢。”

    能让祁长临拜师,那必然是祁清纬找的人,连祁清纬都如此认真,这个人恐怕来路不小。唐忠虽然不想自己女儿天天往外跑,可是这个机会也是难得,当下就说道:“走,去伯府看看。”

    很快,祁清纬就见到了折返的唐韶宁,也看到了她旁边的唐忠,当下微笑道:“来,给你介绍一下。”

    唐忠一眼看到了秦宏,见他面容俊朗,气度不凡,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不知这人是谁,竟有如此气度。只听得祁清纬说道:“这位是秦宏,秦兄。”

    姓秦,难道是北齐秦家?北齐秦家是一个大家族,可以说,大晏之所以是大晏,就是因为有秦家在守着北齐。

    开国功臣,封世袭国公,驻守北齐,家大业大,现在族长是大房国公爷当守,驻扎在北齐,二房老爷如今在朝为官,现任工部尚书,秦家三老爷为通州观察使 ,更别说还有不少旁支的子弟了,大多都是有功名职务在身。

    唐忠不敢怠慢,客气询问道:“不知秦兄与北齐秦家可有关系?”

    秦宏尚未作答,祁清纬便说道:“我与秦兄相识于乡野,秦家不秦家的,也不重要。”

    祁清纬在给秦宏解围,可是也没有否认是否跟秦家有关系。唐忠不敢确定,不过祁清纬的尊敬,也让他有了一些敬重之心。

    祁清纬眼光之高,若不是秦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恐怕也不会如此对待。唐忠笑道:“倒是唐某俗套了,祁兄说得对,那些都不重要。”

    秦宏客气地笑道:“承蒙祁兄看得起罢了,在下也不过是个乡野小人。”

    秦宏这个人吧,潇洒自在,不受凡间种种的束缚,喜好到处游玩,走遍大江南北。正是秦宏的出游,有一次山体滑坡出了意外,恰被防洪救灾的祁清纬救下了,这才相识。两人后来一起喝酒,越聊越喜,感情自然就起来了。

    祁清纬笑道:“你倒不用谦虚,什么乡野小人,也不过是你志不在科举罢了。”说着祁清纬转头对唐忠说道:“知道那首名动大晏的《江东》是谁作的吗?”

    唐忠精神一振,“可是隐居先生的《江东》?这首诗豪迈至极,又不失细腻,如何不知?难道……”

    祁清纬大笑,“哈哈,是没想到这样一首诗会跟这么一个糙汉子结合在一起吧?”

    “说归说,你怎么还埋汰人呢?”秦宏怒道。

    三个男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见三个男人说起话来,唐韶宁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人,就拉了拉自己父亲的袖子,小声说道:“爹,我去找熙姐姐。”

    唐忠手一挥,唐韶宁就跑了。

    几个时辰后,祁长临多了一位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