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步入十二月，晚上是浓郁的冷气，一大团一大团被黑色包裹，凝结成墨珠。

    原野和宋京舟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见。原野确实饿了，买了个烤红薯，边暖手边吃。

    便利店的老板见他一人坐在外面冻得慌，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里面有暖炉。

    便利店是自动门，怕漏风，这会关着。原野看了眼拿被罩拢盖住的桌子，从隐隐缝隙中可以看出里面橘红通明，肯定是暖暖和和的。

    这种电暖炉现在不常见了，原野只在外婆家见过，过年时一家人围着炉子打牌，或者摆些年货，边吃边聊天。

    原野最喜欢在上面暖橘子，热过的橘子比平常的要酸很多，还有些苦，但他莫名地喜欢那个味道。

    他是想去取暖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谢谢阿姨，我在等人，他应该一会就到了。”

    他想宋京舟来时他能第一时间见到。

    许是宋京舟家离得有些远，原野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也没有等到人，便利店老板给他倒了杯热水。

    原野捧着一次性纸杯往脸上贴了贴，他往右侧方看了眼，看到那株小但却坚.挺的套着塑料保温袋的向日葵时忍不住勾唇笑一下，吐出的气都化成白气，和开水的白烟杂糅散开。

    耳边擦过一阵带着冷杉气味的风，头顶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语气有些慌。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原野惊喜地抬头，看到西装革履的宋京舟时更加欣喜。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在脑内努力搜刮赞美词，却空空如也，最后吐出一句：“西装非常适合你！”

    要不是原野没文化，不然那是一句“合适”就能概括的？

    瞧瞧那宽肩，看看那窄腰，再瞅瞅那直腿，简直是天仙下凡！插两翅膀宋京舟立马飞天！

    刚刚那二十来分钟一点儿没白等，这一幕值了！

    宋京舟来得匆忙，发型被风吹得有些乱，额上有薄薄一层汗，他随意地将刘海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睛微眯，居高临下地看了原野一眼。

    啧……太色了。

    宋京舟注意到原野冻红的双手，说：“你等等。”

    说完进了超市，走进了百货专区，拿了个方形的东西，付款时拿给了便利店阿姨，阿姨朝加热区去了。

    宋京舟低着头，背微弯，肩膀展开撑开西装外套，绷得平整，极具力量感。散落的那缕刘海垂落下来，一个微卷的弧度，挡住他部分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原野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

    灯光从宋京舟的背后打过来，恰好他微微偏向这边一点，眼神有些迷离，脸上冷暖交变，神秘而温柔。

    这是原野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好看到他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只要他一人欣赏就好。

    宋京舟对他笑笑，问：“你在拍我吗？”

    原野厚着脸皮直接承认：“就……挺好看的，所以就拍了。”

    宋京舟没说什么，便利店的阿姨送过来刚刚宋京舟交给他的东西，原野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热水袋，灌热水的那种，上面印着一只小狗狗。

    宋京舟把热水袋递给原野，“暖暖手。”

    便利店阿姨看着他俩笑，“哎哟，原来你朋友说等的人就是你啊，叫他进来烤火都不来。”

    怎么还公开处刑的！

    原野尴尬地挠挠头，捧着烫手的热水袋说：“我去外面等你。”

    宋京舟和阿姨相视一笑，说了什么，不过门外的原野什么也没听到。

    过了一两分钟宋京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热饮以及一袋芝士培根面包。

    “饿了吧？”

    原野自暴自弃地点点头，拆开面包包装袋咬了一大口，问：“这也是阿姨和你说的？”

    “不是，我猜的。”宋京舟眨眨眼。

    夜色很沉，月色也浓重，月中的月亮既圆又近，仿佛伸手可得。

    宋京舟忽地说：“今晚月色真美。”

    原野喝了一大口热饮，将面包顺下去，也抬头看了看，说：“嗯，确实挺好看的。”

    宋京舟回头盯着他看了会，原野觉得莫名其妙的，胡乱地擦了擦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难道是沾到奶酪酱了？

    “没有。”宋京舟说，然后又问，“我现在可以知道礼物是什么了吗？”

    塑料包装袋在原野手中被揉出细而尖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希望你别抱太大期待。”

    “你送的都很好。”

    原野侧过身，左耳通红，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因为害羞，他将那株向日葵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往宋京舟那边推了推。

    “就是这个……店主说放在室内养，能养活。”

    冬季卖向日葵花的本就少，更不用说是盆栽了，这是原野跑了十几家花店才买到的一株，不过说到底仍就只是一盆花而已。

    宋京舟似乎愣了片刻，隔着塑料保温袋，轻轻触摸小小的花瓣，末了抬头对原野柔柔一笑。

    “谢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呜呜呜！小狗狗怎么会嫌弃别人的礼物呢！小狗狗一定会开心地收下！

    “你喜欢就好。”原野垂首摸摸鼻子。

    宋京舟看着他泛红的脖颈淡笑。

    宋京舟回到家，宋州林没有醒，客厅没开灯，窗帘拉开了一些，洒落进一隙光，他就着月光进了卧室，没发出一点动静。

    屋里的暖气很足，他将盆栽放到桌上，脱了西装外套，解下领带，认真挂好。

    保温袋被取下，不小心刮到了花瓣，惹得它颤抖一下，宋京舟的心也跟着跳动一下，生怕它折了。

    他又想起原野送花时的不好意思，似乎是觉得礼物太轻贱怕他不喜欢。

    但你送我向日葵，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

    宋京舟在周日下午才又见到宋州林，因为签署了合作合同，他近期十分忙，回来也只不过是换个衣服。

    宋京舟为他倒了杯温水，宋州林没接，打着领带问：“十二月了，你说的那个活动结束了么？”

    宋京舟神色不惊，淡然地说：“内容有点多，还需要一段时间。”

    宋州林侧眸瞥了他一眼：“还要多久？”

    “大概一周。”

    宋州林皱眉：“还要那么久？”

    “我们都是第一次做项目书，没什么经验，进度拖得有些慢。”宋京舟手指收紧，指甲抠进肉里，忍住战栗。

    宋州林打量了他许久，末了冷然道：“尽早结束，之后每周末都回来，你要开始学着接手公司的事务。”

    “我知道了。”

    ***

    周一的时候原野他们的项目书初稿出来了，完成度不错，反正他看着感觉很高大上，最后由宋京舟细化一下，找了个老师看了看，老师对他们评价挺高，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定稿了。

    周一傍晚原野将项目书提交了，他将提交成功的截图发到群里，又发了一个200的红包。

    【原野：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钱文才：报告！我申请红包重发！我只抢到两分钱！】

    原野：……噗。

    200的红包，他就分了六个，钱文才抢到两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运气王是魏子越，给钱文才气半死。

    乐在立抢到的也挺多，四十多块，够他晚饭吃一顿好的了。

    他乐滋滋地翻着外卖app，忽地想起什么，问：“对了原哥，经管和物电的辩论赛提前了，明天就开始，你要去吗？”

    原野一愣，“明天？！在哪？能直接进去吗！”

    “好像是听竹楼307，因为是院系之间的比赛，只让同院的人进，进场得看一卡通。”

    “什么傻……鬼规定！”原野嗤了一声，“代课群应该有人让帮忙代看吧？”

    乐在立摆摆手，“得了吧，代课群全都是求位置的。”

    “什么玩意儿？？？一个辩论赛还要抢位置？”

    “是啊，你也不想想经管这边派的是谁，宋京舟诶，听说他是三辩，想去看的女生都能塞满整个教室了。”

    啧，喜欢的对象太过优秀该怎么办？

    原野加了三个代课群，随便翻一翻就能看到好几条求经管或者物电的一卡通，而且都要求是女生，甚至已经开始有偿求了，最高价出到了50。

    他也跟着发了一条。

    “100租一张经管或者物电学院的一卡通，男生，只在辩论赛时期用。”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分钟，就有好几个人加他。

    他挑了个头像最顺眼的通过了。

    【某某：哥儿们你真100租张一卡通？】

    【原野：转账￥100.00】

    【原野：现在要，在哪见？】

    对方秒收款。

    【某某：哥你住几舍？我给你送过来！】

    原野报了宿舍号，丢开手机，转动转椅对还在纠结的乐在立说：“名额搞定了。”

    “牛啊原哥！咋搞的？”

    “一百租了一张。”

    “……牛！”

    一百块，乐在立他稍微省省，都能吃三天了，而原野就租了张一卡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爱情是项烧钱的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前半部分是四月的时候写的，那时候俺还在老家，冻得要死，和小原小宋感同身受，然而后半部分是我现在写的，热成疯狗，难受，非常得难受。

    为什么俺莫得评论，就因为我写得烂嘛！（非常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