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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同龄男生真的太难懂了。...)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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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正午艳阳高照, 操场绿草如茵。

    一百米项目开始到结束速度飞快,跑道上盛淅一路飞驰,少年强盛如出鞘利刃, 余思归搂着姓盛的外套看他比赛。

    盛淅遥遥领先,沿着跑道向十班方向疾驰而来,利落短发风中微动。

    十班众人简直疯了,个个亢奋至极, 小鼓敲得震天响, 几乎要为盛淅写首史诗,然而归归老师夹在这群人里头, 就是死活一声不吭。

    ……反正不差我一个。

    归归老师不知从哪捡来了一大筐别扭,偷偷抱着同桌的外套,看他穿过终点。

    ――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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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跑个第二也没关系的!!!

    余思归心里百味杂陈, 捏着他的手机, 手机壳壳不堪归老师手劲,嘎嘣作响……

    名次一经宣布,十班再次欢呼雀跃,老贺含泪迎接第四个金光闪闪的奖牌。

    来看他比赛的男生不住啧啧称奇:“你们班这个哥真他妈好强, 真不是练体育出身的?广播里再报他编号我都要会背了……”

    “呔!”

    李浩宇麻利斥道,“什么练体育出身, 人家淅哥考试跟我们归归哥是一个咖位的好伐!”

    「余思归」三个字, 在这第一中学里……肯定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但在关注年级红榜的人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男生吃惊地看了眼一边缩在看台上、抱着手机玩的女孩子。

    归归老师发现自己被提及, 脾气很坏地凶他们:“不要cue我!”李浩宇嘻嘻一笑, 拽着那男生跑了。

    盛淅从远处一路奔来。

    阳光洒落大地,整个十班人潮涌动地围上去, 像是将他当成英雄似的。

    这人一上午参加了四个项目,显然累得不轻,站在日头底下,在初春的天气身上热出层薄汗,有人给他递水,他就接了纯净水一气猛灌。

    “……淅哥你这是国家队级别了……”

    有同学围着他叽叽喳喳。

    余思归别扭地看着下头那窝人,盛淅分明疲惫却仍极具亲和力,夹在里头礼貌地一一回应,那模样简直像是在走红毯被什么ELLE围住采访……算了好像现在也差不多,归归老师愤愤地想。

    可恶,不守男德!

    归归根本不屑于想同桌为啥要遵守男德,但总之就是不高兴,而且脾气巨大,可以吃人。

    但是她看见盛淅膀子还露在外面。

    为先修班冲锋陷阵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大魔王想了想,降尊纡贵爬下去,想把外套给他。

    下一秒,余思归对上了盛淅的眼神。

    “……”

    人群嘈杂,盛淅正抬头看着归归老师,眼神挺沉,不辨喜怒。

    但不知为何,余思归就是有种莫名感觉:盛大少爷的心情,好像相当不好……

    “外……”归归老师犹豫着举起手里衣服,问:“外套给你?”

    盛淅淡漠点头:“谢了。”

    然后他接过归归手里的外套,转过头继续与其他人交谈。

    有点儿拒龟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

    中午吃饭时,盛淅坐得挺远。

    他和那帮一起跑4x100接力的男生混在一处,余思归悄悄瞄过去,只看见一个背影。

    春风拂过看台,带着些许海的咸,大风卷来厚重积雨云。

    “……还真是逃不过运动会诅咒,”刘佳宁看着天道,“迟早都是要下雨的。”

    余思归梦游般点了点头,刘佳宁突然意识到归归在走神,开口问:“看啥呢?”

    思归:“……”

    余思归触电般收回视线,刘佳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尽头,盛淅正在和那群男生一起吃午饭。

    “又吵了?”刘佳宁揉着太阳穴问。

    余思归悻悻的:“……没有。”

    “别老欺负人家。”刘佳宁头疼地道,然后把自己的上校鸡块打开,分给归归吃。

    余思归:“……”

    思归真的冤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天天。”刘佳宁安详地说,“自信点,everyday,我坐你俩后头,从早到晚都听得见你对他发脾气,早上要砍了他,晚上要把他细细切做臊子,有时我甚至怀疑你是个屠户下生……”

    绿茶受害者屠户归归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几欲跳进黄河自证清白,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六千字并详细阐述盛淅能有多气人――

    ――就被刘佳宁拿一块上校鸡堵了嘴。

    “呜。”

    归归老师用眼神表达着说不出话的愤怒……

    “――我们归归千万多吃点。”

    宁仔不为所动,安详地拿着第二块上校鸡,塞进归归嘴里:“宁仔想到下午的实心球就吃不下饭。”

    “……”

    肯德基鸡块这玩意狗都不吃……麦乐鸡才是永远滴神。

    但人在屋檐下很难不低头,余思归含冤,把鸡块咽了下去。

    她没忍住,眼神又悄悄瞥向盛淅的方向,然后看见了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后脑勺儿。

    他到底在气什么?余思归好奇地想。

    明明拿到了这么多名次,这么多人都在为他高兴……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想不到他心情不好的理由。

    思归忽然觉得,同龄男生真的是太难懂了。

    -

    ……

    下午时天已经阴了下来,春风强盛吹拂,花圃里的月季叶被撕扯得猎猎作响。

    余思归在大风中穿过操场,去旁观刘佳宁的实心球比赛。

    毕竟作为朋友,总是要陪伴朋友最痛苦的时刻的。

    那项目并不在操场上,毕竟实心球距离动辄数米,加上球体沉重,砸到人十分危险,不能放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毕竟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在往哪扔的同学不在少数。

    她下楼梯时,突然看见楼梯尽头几个挺熟悉的人。

    薛儒被曲若堵在了楼梯口,不上不下的,场面有点儿吓人。

    “……”

    余思归看到当即麻了,以为这群傻逼又在捏薛儒这只软柿子玩,还专挑着运动会这一天――阴魂不散。她急急地两步奔下去,却发现薛儒虽然说话依然磕巴,但态度已经十分强硬。

    曲若没讨到好去。

    但奇怪的是曲若没怎么纠缠,只冷哼一声,离开了现场。

    曲若和她那几个跟班顺着楼梯朝上走,抬头看见余思归,忽然咧嘴一笑:

    “归老师怎么也在啊?”

    归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风水宝地么,难道我不能来?”

    “――怎么能不能来,”曲若在台阶上仰视着余思归,暧昧地说,“是为什么你总和薛儒前后脚出现?真就能这么巧?”

    “……”

    曲若那几个跟班仿佛get到了什么,咯咯地笑。

    归归老师,又麻了……

    归归心想你这几个跟班是找马云花钱买的吧,天猫精灵都比你这几个朋友智能点儿……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说:“你确定是我跟薛儒前后脚,不是你老跟人家黏一块儿?我每次看见你,你都一副对他念念难忘,纠缠不休的样子。”

    曲若:“……”

    “――如果真的喜欢人家,”余思归递出友谊橄榄枝:“以后不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意,好吗?”

    ――这语气,是跟盛淅学的。

    曲若,气得浑身发抖……

    余思归欣慰地心道姓盛的你今天虽然好像有点孤儿,但此时你拥有我最诚挚的谢意,从你的身上我学了许多……然后很高兴地沿着楼梯下去了。

    但余思归还没走两步,曲若就在她身后冷笑一声。

    “余思归,”曲若在后头极尽嘲讽道:

    “你就等着吧,迟早我找人弄你。”

    思归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沉默了好一会儿,真诚地问:“我一直挺好奇的,曲若,你做件坏事之前就昭告天下,你真的成功过吗?”

    曲若:“……”

    曲若气得彻底破防……

    余思归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这招也是跟姓盛的学的,她问完问题挥手走人,给曲若留了一个潇洒背影。

    下楼梯时归归还和薛儒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举手投足尽显王者风范。

    -

    宁仔的比赛结束时,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

    岛城春日天气相当多变,晴雨间不过半日功。第一中学靠着海边,雨前的风潮冷刺骨。

    余思归裹着薄校服穿过花圃,向自己班的看台走去。

    归归经过裁判处的时候,高一男子一千五已经开始点名了。

    男子一千五是这世上最没人愿跑的项目,又臭又长不说,还特别累人,赛程缓慢,因此说参加这项目的都是冤大头也不为过。

    而此时此刻,十班头号冤大头盛淅披着冲锋衣,沿着跑道缓缓走来。

    “诶……”

    余思归愣了下,想和他打个招呼,但是还来得及没开口,盛淅就直直地走了过去。

    “……”

    归归完全没料到这个展开,错愕地看着他的方向。

    ……他这脾气是针对我的?

    余思归愣愣地想,可是我做啥坏事了吗?我什么都没做啊?

    天穹沉灰,大风骤起。

    余思归看见盛淅脱了冲锋衣,在起跑线前热了热身。

    从始至终,都没看归归一眼。

    -

    这届春季运动会,转学生盛淅总共报了六个项目。

    除了最后的那个四人接力,剩下的每个项目他都摘了个奖牌回来,共计三金二银,以一己之力扶贫大学先修班的书呆子,让这个破班摆脱了倒数第一的宿命。

    堪称活雷锋界的黑马,惊掉人下巴的那种。

    要知道,别的班专攻田径的体育生都没他这级别的成绩……

    贺老师这辈子没这么感动过,更不曾更痛快地一雪前耻,恨不能抱着盛淅一通哭;盛淅不动声色地躲了数次,终于将老贺的熊抱躲了过去。

    “那么,”贺老师悻悻地说,“值日生捡一下看台上的垃圾,大家清明假期快乐,别忘了老师我发的六张学案……”

    学习委员惨叫道:“老师!清明假期总共只有两天半!”

    “所以老师我的卷子只有六张,”贺老师心平气和,“再抱怨你超级加倍。”

    学委:“……”

    学委鸦雀无声,不敢以身试法。

    教工子女归归不这么想:

    “老师,再出六张卷子你顶得住吗?”

    贺文彬:“……”

    “六张卷子不是个小数目,”思归客观地陈述:“要出题,出了题还得自己做一遍,做完了还要备课讲题,好不容易上课讲完了题还发现有同学会把讲过七八次的题做得乱七八糟,光一个同类型滑轮题都得讲十一……”

    班主任:“解散。”

    -

    贺老师扛着奖牌和小鼓走人,没走几步忽然折回来,对正在捡垃圾的值日生归归宣布:

    “余思归,你额外做个同步第一单元。”

    归归:“……”

    -

    十班的值日是按座次排的,盛淅转学来也遵循这一原则,因此他和余思归是同一组的值日生。

    同桌一天跑了六个项目,还有个1.5km,怎么想都觉得让他做值日很不合适……思归魔王心中良知尚存,过意不去,拿着垃圾袋捡薯片袋的动作十分麻利。

    “……让下。”余思归拿着镊子小声道,“我来吧。”

    盛淅看了她一眼,懒懒点了下头。

    旋即稍一欠身,让余思归到他那边捡薯片袋。

    余思归完全没看明白他究竟在生什么气――盛淅这已是很明显的闹性子了,她有点儿莫名其妙,抬起头想看看他的神情,却只看到盛淅收拾包的背影。

    “……”

    可恶的家伙,余思归悻悻地想,谁惹他了吗!

    而且这家伙生气还有点吓人,归归老师都不太敢造次,过了会儿她想万一是错觉呢,就伸出一只试探的小触角,友好地问:

    “你怎么回家呀?”

    试着破冰。

    盛大少爷一声不吭地拉上书包拉链――状若未闻。

    在余思归甚至开始担心他没听见时,他倦然开口:“有车接。”

    余思归:“……”

    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你为什么不说话,余思归被他这么轱辘了一天,脑袋上霎时冒出一个非常愤怒的大问号,还没来得及大声问出来――

    盛淅就将书包往肩上一甩,简短地宣布:

    “先走了。”

    刘佳宁立刻道:“没问题!你走吧!反正垃圾也不多。”

    盛淅礼貌道:“谢谢,周一见。”

    “――周一见。”刘佳宁真诚地说,“淅哥你今天真的……太强了,堪称耀眼,田径王者!”

    盛淅闻言并不谦让,只是很亲和地一笑,背着包,走了。

    被他留在身后的余思归:“……”

    海上风挺大的,直吹得捏着垃圾袋的归归茫然之余,一腔怒火熊熊燃烧,星火燎原。

    -

    ……

    厦门路上,骤雨倾盆前夜,雨云虬结。

    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谁给你的勇气冒犯本王……盛淅你不再是朕的爱卿了,给你刺青发配宁古塔让你在宁古塔吃一辈子虫子……是少爷性格了不起吗,我今天起宣布我对少爷过敏!

    思归走在路上都十分愤怒。

    但愤怒之余又生出一点、难以察觉的委屈来……

    余思归走在路上,过了会儿,十分纠结地摸出手机,点开微信app。

    她和盛淅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周,彼时盛淅来问过一次她的课后作业,此后俩人都是在教室里沟通。他俩毕竟是同桌,用微信属于资源浪费。

    思归看着盛淅的微信头像发呆,脑袋上冒出无数“发消息骂他”、“找他阴阳怪气吧”、“我要直接告诉他我讨厌你这个批!”诸如此类的愤怒对话框……

    还没得出结论。

    余思归的书包忽然被一股蛮力一扯!

    她一声短促惊叫,下一秒被那股蛮力,重重地掼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