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头，一个光头，目测不是善茬。

    光头盯了我们一眼，转过身，似乎放风的样子。平头低声而严厉地说：“进去！”

    这俩货应该不是玩仙人跳的。王小玉这身家，犯不着玩仙人跳；就是玩，也犯不着挑我。

    我回头看王小玉。

    王小玉往我身后躲：“别看我，我不认识。”

    我一言不发，开了防盗门往外走，当俩货透明。我不能在王小玉面前认怂。

    平头当胸揪住我：“叫你进去！”手上一使劲，我和王小玉连退几步，差点坐地上。平头跟进来，反手关上门。

    我心里一哆嗦，碰上打劫的啦？

    在关外，打劫并不稀罕，说不准啥时碰上。但我还是觉得冤枉，王小玉这儿一次都没来，一来就碰上这事。他大爷的，新买的手机看来是保不住了。都怪大洋马平日太招摇，爱住城中村就住呗，还开啥甲壳虫，这下好了，被人盯上了，人找上门了，还顺手牵羊捎带我。

    平头说：“把手机给我。”好像知道我买了新手机似的。

    我慢吞吞地摸口袋，借机考虑要不要反抗。不反抗，从此没法在王小玉面前抬头；反抗，绝对不是平头的对手，何况门外还站着一个光头。这俩货看来是老手，很会选时间：天刚黑，饭点，情绪比较放松，警惕性比较低；也很有策略：一个动手，一个望风。

    没有太多犹豫，我麻溜交出手机。生命重要，跟生命比，面子没那么重要，手机更不重要。交了手机，我把钱包亮给平头看，里面只有三四百块。我把钱拿出来，说：“我是打工的，就这么多，一块拿去吧。”

    平头笑笑，没接。他转向王小玉：“你的手机。”

    “你谁呀，凭什么呀？”王小玉表现得比我硬气。我暗自羞愧。

    “少啰嗦！”男人拿出一个牌牌在我们眼前晃晃，“警察，执行任务。”又撩起t恤给我们看。好家伙，腰上别着一把枪，乌黑锃亮。

    我更加羞愧，为刚才主动交出钱包。

    “枪！”王小玉惊呼。

    “你给我闭嘴。不许喧哗，不许打电话。把手机给我。”

    “我不打就是了。”王小玉不想交手机。

    “不打也不行。这事本来跟你们没关系，既然知道了，就跟你们有关系了。手机赶快给我，行动结束还给你。”

    王小玉只好把手机给他。

    我说：“警察同志，你拿了我们的手机，要不要打个收条，办个手续啥的？”

    平头说：“用不着，我不走。”

    王小玉说：“你不是执行任务吗，怎么呆我家里？”

    平头说：“你先穿好衣服，穿好衣服我给你说。”

    据平头说，他们这次行动，是要抓捕303的男人，他和光头负责3楼以上的外围警戒。之所以收手机，是怕我们走漏风声。收了手机不走还是怕我们走漏风声。王小玉说，手机都给你拿走了，想通风报信也不成啊。平头说，很简单，你们住在他上面，跺跺脚他就能察觉到，这人很狡猾。

    平头最后这样说：“我们盯了他很长时间，这次行动要确保万无一失。不是信不过你们，他有枪，真要给他发现，弄不好会造成伤亡。”

    我说：“理解，理解。”

    王小玉说：“303犯了啥事？我经常跟他打麻将，怎么没觉得他是坏人？”

    平头说：“现在不能说，过几天看报纸吧。”

    我努力回忆303的长相，下午一起打麻将，买海鲜回来在楼道还见过，这会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嘴很甜，很会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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