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动物世界坚强拥趸的我，自江湖传出“小比挺紧”的流言后，不做粉丝很多年了，但赵大叔那浑厚的男中音虽历经风雨，却言犹在耳：“春天是繁育的季节，雄性哺乳动物为了争夺和雌性亲热的权利，相互之间会发生惨烈的战斗，直到一方落败，退出竞争。。”

    眼下，吴总和小方就像两只发情的非洲羚羊，或是两头发情的北美野牛，抵着脑袋，喷着响鼻。他俩之间，注定要上演动物世界里上演过无数次的雄性大战，虽然赢家未必能和阿梅亲热。

    起初，两人之间的战争停留在语言上，君子动口不动手。

    吴总叫小方“傻比”，这叫法挺毒，小方不是炫耀一身贼肉吗，吴总避实击虚，攻其软肋，提醒阿梅别上当，那是个有肉无脑的蠢货。

    小方叫吴总“肉奶奶”，这绰号更毒，直捣龙门，正面放大吴总弱点，让阿梅想到他就倒胃口，哪还会有滚床单的念头。

    动手是迟早的，该来的终究会来。

    吴总和小方动手的时候，我和郑冬冬正在远处聊天，准确地说，是调琴。自从参加了程霞的婚礼，我和郑冬冬的关系突飞猛进。

    练车场是海边一段刚修好还没启用的公路，路旁有树，附近是在建的高楼。时已深秋，日头还挺毒，郑冬冬讲完半坡起步的要领，让我们在公路旁边的小坡上练习，她自个躲到树下纳凉。

    我跟过去，开玩笑说：“冬冬怕日手遮阴。”

    这话源于一副对子的下联，“妹妹怕日手遮阴”。这副对子被叶丽称作汉语修辞手法“双关”的典范。相传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有一次去嫂嫂房间玩耍，见嫂嫂正在看汉书，有心开个玩笑，便吟出上联，“嫂嫂读史心思汉”，嫂嫂脸红，无言以对。过一会，苏小妹来到院子里，骄阳当空，忍不住拿手遮挡，嫂嫂见状吟出下联，“妹妹怕日手遮阴”。姑嫂戏谑，尤为可乐。

    可惜郑冬冬不明白，蹙眉道：“这么晒，多少美白霜都补不回来。”

    我把苏氏姑嫂的典故讲给她听，郑冬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刘，你太坏了。”

    我说：“老刘不坏，冬冬不爱。”

    郑冬冬笑得更厉害了，拿拳头打人。

    忽然，她惊声尖叫：“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我扭头看，吴总和小方已经从“站立技”进入“地面技”，撕巴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阿梅闪展腾挪，像一个裁判。

    我和郑冬冬赶紧冲过去，把他俩分开，从地上拽起来。

    小方看起来更狼狈一些，墨镜碎了，头发乱了，白衬衣脏得不成样子。小方骂骂咧咧地走了。吴总精疲力尽，忙着拍打身上的灰，也没有重燃战火的意愿。

    郑冬冬冲吴总破口大骂：“表子养的，你是来学车的，还是来打架的。。”

    吴总嘟囔：“我是自卫。”

    我把阿梅拉到一边：“为什么打起来了？”

    阿梅说：“刚才我练半坡起步，他俩搁旁边当老师，一个说应该这样，一个说应该那样，说着说着就骂起来了，骂着骂着就打起来了。一对神经病！”

    我说：“小方这体格，怎么还吃亏？”

    我心里有点鄙视小方，一个大腹便便的半老头子都搞不掂，还口口声声当保镖，谁敢请你！

    阿梅说：“有什么奇怪，穷光蛋一个，敢打架么？把人打坏了，赔得起么？”

    这小媳妇，看问题还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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