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好菜，酒是好酒。我上了一天班，已是饥不可挡，酒菜当前，只管大快朵颐，“斯文”二字早已抛诸脑后，反正在场的也没几个认识。&1t;/p>
新人上台讲了些场面话――昭告婚讯、欢迎光临之类――又消失不见了。再出来时，已换了衣裳，挨桌给人敬酒。&1t;/p>
宋建华是黑地大团花唐装，许晓惠是红地小滚花中式两截裙，透着端庄和喜庆。&1t;/p>
吴总跟香香说：“赶明儿咱俩结婚，也给你做两套，一套西式婚纱，一套中式唐装。”&1t;/p>
香香笑得合不拢嘴，说：“我这腰身，唐装还行，婚纱怕是穿不下了。”&1t;/p>
吴总说：“没关系，腰做胖点。”&1t;/p>
这话听了，让人忍俊不禁。&1t;/p>
我说：“都在讨论婚纱了，日期应该定了吧？”&1t;/p>
吴总说：“初步定在国庆。如有变动，另行通知。”&1t;/p>
说话间，一对新人来到跟前。&1t;/p>
宋建华说：“老吴，把嫂子也带来了。”&1t;/p>
吴总说：“你不要求‘家眷自带’嘛。”&1t;/p>
宋建华说：“啥时候喝你的喜酒？”&1t;/p>
吴总说：“快了，再有个把月吧。”&1t;/p>
宋建华说：“老刘，你一个人来的？”&1t;/p>
我点点头：“未婚青年，没有家眷。”&1t;/p>
宋建华说：“那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啦。”&1t;/p>
我说：“新郎官，你放心，我是两个肩膀扛张嘴，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又说，“新娘子挺漂亮。”&1t;/p>
这话不算违心，新娘许晓惠虽然长得寻常，但穿得隆重，加上化过妆，这会儿当得上漂亮二字。&1t;/p>
许晓惠微微一笑：“谢谢！”很标准的普通话，很迷人的声音。&1t;/p>
她强化了我固有的一种印象：凡长相不怎么出色的，声音都相当好听。这也符合心灵鸡汤：上帝如果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1t;/p>
新人转到另一桌了。&1t;/p>
吴总对我的拍马屁行为表示不屑，小声说：“老宋本来有个女【31小说网 更新快】朋友，是他大学同学，那才真叫漂亮，听说是越南归国华侨，家在湛江还是茂名那边的农场；老宋家里嫌女孩家境卑微，门不当户不对，坚决不同意；女孩等了几年，见没什么指望，含恨出国了――应该是去年上半年走的。”&1t;/p>
吴总的八卦解开了我心中的谜团。我一直认为宋建华有故事，果真如此。&1t;/p>
回去的路上，我约吴总周末登山。&1t;/p>
他说：“你登上瘾了？”&1t;/p>
我对登山倒没有上瘾，何况身上的酸痛还没有完全消除。是对那个姓叶的老头念念不忘。李锦标说了，老头在车载电子这一行赫赫有名，是几家国际主流汽车厂商的一级供应商，要是搞掂他，想不都难。&1t;/p>
但老头很**，一般人根本不搭理，凭着一面之缘找上门，非吃闭门羹不可。&1t;/p>
我想制造几次“邂逅”，也就是巧遇，慢慢跟那老头弄熟。让不让吴总参与，我很考虑了一阵。&1t;/p>
如果我一个人碰上老头，不一定有话说；以老头的脾气，可能打完招呼他就懒得理你了。最好有个伴，在一旁插科打诨，这样才不会冷场。就像说相声，有逗哏的，还得有捧哏的。&1t;/p>
捧哏这个人有讲究，叫“瘪三”不行，会拉低我的档次；叫年轻的也不行，有代沟，跟老头没话。也就吴总合适。&1t;/p>
吴总有大腹便便的身板，更有器宇轩昂的风度，现在吃穿用度又挺讲究，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无形中会衬托乃至抬高我的身价，不会让姓叶的老头小看。现在看一个人的档次，不但看这个人本身，还看他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1t;/p>
更重要的是，吴总跟我没有同业竞争关系，不用担心他在中间搅局。&1t;/p>
老头自己坦白，一个星期登山三到四次。我平常忙，没工夫守在山上和他“邂逅”，周末没事，可以早点去，就在半山腰观景平台那块等，肯定能等到。&1t;/p>
我向吴总和盘托出我的打算，最后说：“那个老头你有印象吧？”&1t;/p>
他说：“有印象。满头白，打扮得像专业驴友。”&1t;/p>
我说：“没想到他是这么大一老板吧？”&1t;/p>
他说：“没想到你老刘心思这么深，还‘邂逅’呢。”又说，“其实我知道这个人。”&1t;/p>
我小吃一惊：“吴总，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道’？”&1t;/p>
他微微一笑：“老头是我们集团出去的。”&1t;/p>
我说：“那天没见你和老头打招呼啊。”&1t;/p>
他说：“我不认识他，当时也不知道是他，怎么打招呼。”&1t;/p>
我说：“你把我搞糊涂了。”&1t;/p>
他说：“我是刚听你的介绍，说他是立德电子的老板，这才想起来，他是从我们集团出去的。而且我告诉你，他以前是宋建华他爸的手下。。”&1t;/p>
那时宋建华他爸官没当那么大，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层干部，姓叶的是他部门的工程师，那时都叫他叶工，不是叶公好龙的叶公，是叶工程师的缩写。&1t;/p>
不说老头挺**吗，他年轻时更**。但人家有**的资本。这个叶工是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现在叫电子科技大学――无线电专业毕业的，后来去美国留学，在斯坦福拿了电子工程硕士学位，在西屋电气上班。&1t;/p>
中x集团知道这么个人后，专门派人去海外游说，最后他毅然放弃国外高薪，决定回国效力。当时，他在美国住别墅，开小车。回国后来到深圳，只能住集体宿舍，骑自行车。但他毫无怨言。这就是赤子之心呐。&1t;/p>
当年去海外游说他的，就是吴娟的爸。吴娟她爸当时是人事处的科长，因为引进人才有功，后来一路升迁，最后主管整个集团的人事工作。&1t;/p>
叶工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哪像现在的海龟，说是国外名校毕业，其实就在美国打了几年麻将，泡了几年妞，连英语都说不好。那个年代，像他这种高级海龟回国效力，是要重用的。无奈他性格有些古怪，和领导搞不好关系――说白了，就是跟宋建华他爸搞不好关系。&1t;/p>
叶工性格古怪，宋建华他爸脾气也不好，两个人碰到一块，可以想象，那是冲突不断，矛盾四起。在宋建华他爸的小鞋小帽伺候下，叶工忍无可忍，一纸辞职信递上去。集团再三挽留，叶工去意已决，也只能随他了。&1t;/p>
“我当时刚进集团，跟姓叶的不是一个部门，所以不认识他；直到后来他在外面开公司，越做越大，消息传回来，我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吴总最后说。（未完待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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