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逍遥镇胡辣汤”的老板签订转让合同。叫程旭东一块去，他麻将打得正欢，不肯去。&1t;/p>
我说：“老二，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合同一签，转让费一付，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1t;/p>
他说：“你去吧，有啥后悔的。”&1t;/p>
我说：“今天付的是1万5，算我俩的，如果出问题，一半损失你担，7千5。”&1t;/p>
程旭东说：“知道了。再啰嗦，我输的钱你担。”&1t;/p>
这货现在纯粹是书童，对他来说，赢钱已经成了回忆，美好，但不可重现。&1t;/p>
和这倒霉蛋一起做事，有好吗？我心里生出一丝忧虑。&1t;/p>
我把车停在麦当劳门口，步行去了小店。&1t;/p>
店里还是没生意。老板机械地往炉子里贴烧饼，老板娘没精打采地收拾碗筷，看到我过来，二人均为之一振。&1t;/p>
老板打招呼：“你来了。”又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1t;/p>
我说：“你怎么会这样想？”&1t;/p>
他说：“前面几个都是这样，说来，最后不来了。”&1t;/p>
我正气凛然地说：“我跟他们不一样，说来一定会来。哪怕不要了，都会过来说一声。”&1t;/p>
老板娘凑过来，担心地说：“你不要了？”&1t;/p>
我说：“谁说我不要了？”&1t;/p>
她说：“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1t;/p>
老板斥骂女人：“男人说话，你少插嘴！”&1t;/p>
老板娘瞪了老板一眼，转身走了。从她不屈的背影看，老板今晚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当然，收到1万5的期转让款后，暴风骤雨有可能变成和风细雨。&1t;/p>
老板往我身上乱瞅。弄得我以为自己腰上缠着一条蟒蛇，或是肩上蹲着一只袋鼠。&1t;/p>
他说：“钱带来了？”&1t;/p>
我这才明白，自己腰上没有缠着蟒蛇，肩上也没有蹲着袋鼠。说：“带来了，转让协议也带来了。”&1t;/p>
他搓搓手，说：“现在签？”&1t;/p>
我说：“不急，让我喝一碗胡辣汤再说。”&1t;/p>
老板吩咐女人：“给老板盛一碗，不收钱。”&1t;/p>
我说：“该收钱还是收钱，小本经营不容易，我不能占你便宜。”&1t;/p>
老板说：“你吃吧，吃完咱们签。”&1t;/p>
我说：“老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1t;/p>
老板跟我在矮桌前坐下来。要说的事很简单，但不说不行，所谓丑话说在前头：“老板，我一个人开这个店，肯定开不起来，得让家里人帮忙，不光是在钱上帮忙，人手上也靠他们。”&1t;/p>
老板说：“这是自然。”&1t;/p>
我说：“我让你带的徒弟，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嫂子，她们过几天才从内地过来，到时候你得好好教。”到时候，万山红当妹妹，马丁当嫂子。&1t;/p>
老板说：“你放心，我肯定好好教。”&1t;/p>
我说：“教不好怎么办？”&1t;/p>
他说：“教不好你扣我钱。”&1t;/p>
我说：“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已经把这话写在协议上了。”&1t;/p>
他说：“你把协议拿给我看。”&1t;/p>
老板看得很吃力；看完，又拿去给女人看；女人看完，两人在一块嘀咕半天。&1t;/p>
我慢条斯理地喝着胡辣汤。我并没打算占他们的便宜，由我起草的协议里自然也没有针对他们的阴谋，因此我很坦然。但我也理解他们的小心。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1t;/p>
老板和女人嘀咕完，又在矮桌前坐下，说：“我看了，没问题。”&1t;/p>
我说：“你当师傅，我会付你工资，你也看了，协议上写的是1天1百，有意见吗？”&1t;/p>
他说：“没意见。”&1t;/p>
我说：“这一个月，店里盈亏不大，还是算你的。”&1t;/p>
他说：“算我的。”&1t;/p>
我把1万5拿出来，扔在桌上，说：“那就签字吧。”&1t;/p>
开小吃店的事情就算尘埃落定了。就等“妹妹”和“嫂子”过来学手艺了。&1t;/p>
马丁11号到深圳。此前，李少林会租好房子，从集体宿舍搬出来。&1t;/p>
万山红1号到。程旭东那天离开深圳，去迪拜，他让万山红住他那儿。&1t;/p>
7号，是长假最后一天，李四红姐妹的任务是后模抛光，李少林的任务是会模――也就是把模腔和模芯分别装进模架里，用外力模拟注塑动作，以检查前后模有无干涉，保证碰穿位能够碰上。蒯新民协助李少林。&1t;/p>
由于李蒯两位师傅和李四红姐妹的认真负责，也由于我的精心安排，到了7号下午，牛顿厂生产的第一套压铸模顺利完工。&1t;/p>
8号，长假结束，正常上班，我在厂里巡视一圈，给小周和肥仔做了交待，半晌带着李少林出去试模了。&1t;/p>
由于不堪劳保和环保的要求，压铸厂在深圳所剩无几，此前，我费了很大工夫，才在西乡河东工业区找到一家。&1t;/p>
试模前，我打电话让老冯过来，一是看样，二是商谈后续生产。老冯说有事走不开，让试完把样品给他送到公司就行；至于后续生产，现在商谈为时尚早。&1t;/p>
由是，我对老冯产生了看法：这人不靠谱。联想到万的模具他给公司报4万，自己从中捞1万，我坚定了这个看法。&1t;/p>
以后要少和老冯打交道，更别提生意上的合作。年底，他那“包房做二房东”的生意要是找过来，我会在不得罪他的前提下推掉，也会说服程旭东和程霞拒绝他。&1t;/p>
我甚至对那天和老冯一起去桃花源桑拿产生了深深的后悔。这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上哪天就会爆炸。&1t;/p>
由桑拿，想到了阿兰。我鼓动她不顾一切买房子，不知她进展怎样。这几天忙得忘了给她电话了。&1t;/p>
到了压铸厂，已经中午，我和李少林在附近的大排档吃了饭。&1t;/p>
吃完，李少林进厂联系试模，我待在大排档给阿兰打电话。我记得，她中午吃饭时间，1点到1点半，可以接打电话。&1t;/p>
“是我，老刘。”我说。&1t;/p>
“哎呀，你好，刘老板！”阿兰很激动，“还以为你忘了我呢。”&1t;/p>
“这几天加班，忙得晕头转向，到今天才有一点空。”我说，“房子买了吗？”&1t;/p>
“买了，是莞城最好的楼盘，三房两厅，总价56万。”阿兰兴奋地说。&1t;/p>
“那就好。”我说。&1t;/p>
“4号签的合同，定金也已经下了，银行现在让我提供收入证明，好办房贷。刘老板，你再不给我电话，我都急死了。”她说。&1t;/p>
“阿兰，你的事情我一直记得，你放心，我马上给朋友打电话。”我说。&1t;/p>
马上给宋建华打电话。&1t;/p>
还没等我说事，宋建华先吐槽：“老刘，我是不会去的，你别劝我。”&1t;/p>
我说：“老宋，我糊涂了，劝你什么？”&1t;/p>
他说：“不是老吴让你劝我吗？”&1t;/p>
我说：“老吴让我劝你，劝你什么？”&1t;/p>
他说：“你装糊涂是吧，老吴今天结婚。”&1t;/p>
我说：“我是真糊涂了，不是装糊涂，我把这事忘了。”&1t;/p>
他说：“婚宴在晚上，这还早呢。”&1t;/p>
我说：“你真不打算去？”&1t;/p>
他说：“真不去。刚才我已经给他短信，说晚上有事走不开。”&1t;/p>
看来，宋建华还纠结于那天夜里，吴总没有去海边救他。&1t;/p>
我说：“你家老头子去吗？”&1t;/p>
他说：“应该会去，老吴请了他。”&1t;/p>
我说：“你家老头子去，你不去，这不好吧？”&1t;/p>
宋建华略显犹豫，说：“老头子是老头子，我是我，老头子去也不代表我就要去。”&1t;/p>
我说：“好了，人各有志，先不说这事了，我找你是另外的事。”&1t;/p>
把阿兰的事一说，宋建华满口应承，当场给东莞华达塑胶厂管事的打了电话。华达那边说，欢迎随时过去开证明。&1t;/p>
我一刻没耽误，把消息告诉了阿兰。阿兰很开心，问我收入开多少合适。我说：“收入开少了银行没信心，开多了也不是太合适，就开5千吧。”&1t;/p>
阿兰说：“好，我明天上午就去办。”&1t;/p>
试模很顺利，一共打了十几个样。试完，我把模具和样品统统带走，直接去了老冯公司。&1t;/p>
路上，拐到宿舍，把李少林放下来，我说：“少林，今明两天你就不要上班了，抓紧找房子，搬家，不要搞得马丁和孩子过来，没地方住。”&1t;/p>
他说：“马丁先一个人过来，孩子暂时由他爷爷奶奶带，明年夏天再过来。”&1t;/p>
我说：“你家里的事，你自己安排好就行。”&1t;/p>
他说：“老板，谢谢你！”&1t;/p>
我说：“我还要谢你呢，这几天别人放假，你忙得够呛。”&1t;/p>
他说：“入股的事我跟马丁说了，她同意。”&1t;/p>
我说：“那就好。”&1t;/p>
去到老冯公司，这家伙挺悠闲，正在泡功夫茶。&1t;/p>
我说：“老冯，你心真宽，试模看都不看，也不怕模具做砸了。”&1t;/p>
他说：“老刘，不有你嘛，你办事，我放心。”&1t;/p>
我说：“我自己都不放心，你就敢放心。”把样品摊开放在茶几上，“模具我也给你带过来了。”&1t;/p>
老冯拿起来细看，赞叹说：“干得好，干得好！”把以前的样品摆在一起比较，说，“老刘，你这个亮堂多了。”&1t;/p>
我懒得跟他解释。铝制品，放久了表面会氧化，因而显得黯淡无光，我这个刚压铸出来，可不就亮堂多了。&1t;/p>
我说：“模具卸哪儿？”&1t;/p>
他说：“模具先放在你厂里。”&1t;/p>
我说：“那生产呢，是不是在今天试模那家厂？”&1t;/p>
老冯说：“生产还没那么快。等我拿到客户的定金，再谈生产的事。”（未完待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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