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已经十年了啊……”
一个老人在他的酒馆里喝着自制的麦酒，往那冰原之巅上望去，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冰原下有一家‘冰原酒馆’。
酒馆的生意很差，因为这酒馆的位置实在是不好，北国这么大，这个老头偏偏选在万里冰原的边境地区开个酒馆。几天不见人影都不稀奇，还会有谁到这来喝酒呢？虽说附近多有帝都的防卫军驻地，但军中有铁律，防卫军们也都大概率不会来喝酒找乐的。
“黄老头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酒馆内还有另外一个很好看的小男童，五六岁的样子。这有些残破的酒馆，也就这一老一少两个人了。
黄老头没回他，而是放下了酒杯，对着那好看的小男童笑道：“方子，有客人啦！”
果然，酒馆的门被推开了。两个少年人一胖一瘦并肩走进来。
那胖子华衣锦服，约莫十二三岁，圆头圆脑圆肚皮，表情有些嚣张......不，是非常嚣张，简直不可一世！加上他迈着那六亲不认的外八步伐，丝毫没有半点贵公子的气质。而旁边较瘦的少年看起来年龄在十五六岁左右，气质倒是温文如玉，穿着一件裘衣，只是好像有些病弱的样子。
黄老头见状眉头一挑，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俩煞星……”
这两人算是这落魄酒馆的‘常客’了，胖的那叫夜千尘，北国不夜城有名的执垮少爷。瘦的那叫顾南山，是南浔古城里号称天下第一学府的‘邕文院’里的书生，但身份来历不明，据说是个孤儿。
那胖子进门率先靠窗坐下，朗声道：“黄老头，招呼着！”
另外一个瘦子将身上的裘衣脱下，低声对那胖子说道：“喂！胖子，我们每次都躲这里，我估计不太妥，万一他们……”
胖子夜千尘满不在乎挥了挥手，道：“不碍事的，这里虽然是边境，但这不是一般的边境，你看到那上边没？”
夜千尘朝冰原之巅的方向指了指。顾南山顺着望去，疑惑道：“那是极北冰山啊，一直向山顶悬崖上去，就是传说中的神语阁呗。”
胖子笑道：“对啊！那地方守的多严你不知道啊，所以这方圆千里全都有帝都的防卫军驻地，他们敢在这里对我们动刀动枪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
“你别慌，但凡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有哪次出过事的。”
“你怎么每次都喜欢惹上一些不好对付的人呢……”
“他就算是帝都的人又怎么样？”
“他可是……”
“行啦，我让你少读点书，书读多了人会变得胆小，你看看你现在！”
“胖子，你这话不对啊，我师父说万般皆下等，唯有读书高！”
“我一想到你拜了个专门读书的师父就来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人家拜师，找的不是武学宗师就是修道高人，你倒好，拜个读书人，我看你以后能干嘛！”
“你不懂的，我感觉我那个师父他不简单！”
“你实在是被他忽悠得不轻啊……哎我说黄老头，酒呢？”胖子懒得听顾南山吹嘘他那好师父，扭头喊了一声半天没反应的黄老头。
黄老头骂道：“滚犊子！你上次的帐结了再说！”
胖子疑惑道：“我夜少游历天下，讲究的就是一个字，诚信！潇洒！什么时候赊过账了？”
黄老头指着那些仍留着补丁痕迹的桌椅，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上次不知哪里招惹来一帮人都追到我的酒馆来，当场在这里打了一架，你们差点没把我的店全砸了！！”
胖子扭头低声向顾南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顾南山低声回应：“就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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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你吃人家雪城公主的豆腐，雪城的骑士追了你两天，你最后也是拉着我到这个酒馆来的。”
一直坐在柜台的小男童方子此时朗声道：“桌椅板凳八套，酒柜两个，屋梁柱三根，陈年老酒西风烈五坛，杜康两坛，以及诸多白酒黄酒红酒麦酒若干瓶，合计两千六百三十七个金币！”
顾南山叹道：“果真不是一般的酒馆，这酒的价格直逼帝都最奢侈高档的酒坊独酿了。”
黄老头冷笑道：“呸！帝都里的酒满是铜臭味，那帮奸商酿酒都是为了钱，岂能跟我的酒相提并论！”
夜千尘道：“五十步笑百步。”
方子在一旁委屈巴巴的说道：“夜少，我们酒馆虽然不景气，但也绝对童叟无欺，好酒卖的都不算贵，只是我们爷俩孤苦伶仃一老一少，你们带人来闹店，总得赔点精神损失费不是……”
夜千尘：“你可拉倒吧！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见过你，那时你就是这个模样，现在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模样，鬼知道你是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而且我记得上次那帮人已经被这附近的防卫军扣走了，你们也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才对，哪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酒钱我赔，没有精神损失这个说法！”
黄老头仰天长叹：“我以为风流天下的夜少乃一代豪杰，不料想是个如此抠门的铁公鸡。”
胖子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转念一想：能躲过今日这一劫，说什么也算赚大发了！随即对黄老头道：“行！但今天你的店恐怕还得再被人闹一次，届时新账旧账一起算！方子，还是老规矩，待会这里乱起来的时候，你溜去找防卫军，知道没！”
方子苦着脸道：“怎么又是我……”
黄老头赶忙将那些好酒收起来，同时咒骂道：“死胖子！打这么多次架，怎么就没有一个不开眼的错手将你头给砍下来？我告诉你，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受到点什么牵连，你要给老子一万金币汤药费！”
“今天过后，我花五万金币给你重新修一个酒馆！”夜千尘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
胖子的背影不可一世，步伐沉稳，镇定自若，仿佛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屑一顾！
下一刻门被打开了。
“有话好说……我请各位喝酒……”胖子讪笑道。
十余位剑客模样的人面带怒色地站在门口，为首的一人也是个少年贵公子的模样，面容英俊，但脸上怒火冲天！手中剑瞬间出鞘，直指夜千尘刺过来！
“夜胖子！你果然还是躲到了这破酒馆来，我今天就是不用武功，也要宰了你！”
顾南山看着这剑气如潮，瞬间而至，心里为胖子担心了半秒钟，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只要不是我们先动手的，到时候防卫军来到现场时就一切好说……
胖子急忙往后退去，做出一个以他这身材难以想象的动作。身体往后弓腰，居然真躲过了这一剑！
这时方子已经非常自然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夜千尘胖子惊恐万分：“我靠！沐俞你这叫没用武功？你丫好歹算一谦谦君子，胡话张口就来！”
黄老头纵然也被这个人的剑意吓得慌，但此时听到胖子这么一叫，但还是忍不住眼角抽搐，木鱼……这名字起的……
那叫沐俞的男子一剑未果，怒气更甚，冷声道：“遇上你这种天杀的地痞流氓，我还给你谈什么君子风范！这门外已经被我包围了，就是防卫军来了也不管用！夜千尘！我们沐家上下最看重的就是这五年一届的承剑大会，如今被你闹成这样，还连带着七长老......我今天冒着牢狱之灾也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北国的毒瘤！”
黄老头一听，忍不住道：“好！好！好！这位公子真是好气魄！好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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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千尘此时却一脸茫然：“昂？你刚才说的七长老是哪一位啊？”
沐俞刚想冲夜千尘开骂，但这时又意识到酒馆还有无关人在，于是看着黄老头，道：“你是这酒馆的老板？这里马上会有血光冲天，你还是快离开吧，我给你十万金币，当是买了你这酒馆了！”
黄老头更开心了：“公子果然人中龙凤气度不凡，光是出的价钱就比某些人大方的多啊！那老头子我就先行告……”
“你这老匹夫鼠目寸光，他给你十万是要买了你的酒馆，我给你五万是重建！性质能一样吗？”夜千尘打断了黄老头大声道。
顾南山在一旁道：“他拿着十万自己都可以建两个酒馆了吧……”
夜千尘道：“你个瘦肉精也读书读傻了吧，你是哪边的？”
顾南山想了想，才发现不对劲了，指着沐俞义正言辞地说道：“沐俞你休得猖狂！光天化日你要在这北国边境杀人，就算你是沐家二少，我也决计不能容你！”
沐俞：“顾南山，你师父要知道你整天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失望！”
就趁着他们说话这功夫，夜千尘已经双手抱起一根不知从哪拆下来的柱子朝着沐俞当头砸下来！
很难想象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力气竟会这么恐怖，黄老头大喊：“你要拿不出这钱给我修酒馆我跟你拼命！”
沐俞看着这成年人才能合抱起来的柱子，心里略微震惊。胖就是胖，力气都比同龄人大不少啊！
但柱子还是被他简简单单的几剑削开了。
木屑落地，夜千尘自知空手不可能敌过沐俞手中的剑，便朝顾南山喊道：“南山！我的大斧呢？”
顾南山一愣：“你出来时没带吗？”
夜千尘一脸呆滞：“完蛋……落我府上了。”
沐俞笑道：“我不占你便宜，来人呐！”
说完门外的与沐俞一同来的几个侍卫走进来，手上分别捧着刀剑枪戟各类兵器。
沐俞摊手道：“任你挑选。”说完又看向顾南山：“你若也想参上，我便以一挑二，门外侍卫不会动手，你们比我年幼一些，我也不想被人说以大欺小。”
黄老头这时已经躲到了角落里，不满地低声道：“不是说不谈君子风范了吗？砍了他便是了嘛。”
顾南山：“我是个文人，不会武啊……”
夜千尘道：“你这些武器都轻飘飘的，不趁手。沐俞，你很幸运，这是我新创的拳法！拿你来试！”
说罢扎了个难看的马步，双手握拳，对着沐俞做了一系列三岁小孩都会耍的挥拳动作。
顾南山：“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拳法了？我咋不知道……”
沐俞：“胖子你当真？”
夜千尘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还是去挑武器吧……”
众人语塞……
夜千尘走到一旁，在一堆兵器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然后就只是一直走来走去而已。
......
刚开始还没什么，但一炷香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幕有些怪异，众人都在等着他，偏偏这胖子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般迟迟定夺不下来该用什么武器，在场中人或许唯有顾南山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沐俞忍不住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选择，你到底好了没有？”
夜千尘道：“你瞧瞧你，这点耐心都没有了吗？”
这时门外的一个护卫剑客朝沐俞道：“二公子，我看这厮是在耍你，何须多言，拿下便是！”
沐俞闻言，看向胖子，冷哼一声，旋即提着剑就走过去。
“呐呐呐，我还没挑好呢，你不是说公平对决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