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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告别

    天空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祠堂内的引神台光芒暗淡,那个自称娅维斯的神族女人光影也忽明忽暗。

    王黎看着她,沉声道:“如果神族以这种方式寻求共存,那么没有任何人会接受。”

    娅维斯道:“你很强,告诉我你的名字,人类。”

    王黎将剑收回剑鞘,不卑不亢道:“我叫王黎,黎明的黎。”

    希雅娜转身,凌空缓缓走进到石门,头也不回道:“我们不必在乎人族是否接受,你们存,或亡,只在我们一念之间,再见,王黎。”

    石门缓缓关闭,消失无踪。

    夜千尘一看,满脸不甘,愤然道:“有种别走!”

    王黎落回地面,长出一口气,随即满脸严肃,对着胖子喝道:“夜千尘!你给我过来!”

    胖子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又不敢说不,只得乖乖地朝王黎走去,同时嘴里嘟囔着:“干、干什么啊?”

    当胖子走到王黎面前时,看到的是一个高高举起的漂亮手掌……

    啪!

    忽然挨了一巴掌,夜千尘整个人原地转了一圈,手捂着脸,人都傻了,随即破口大骂:“我他妈……”

    啪!!

    话没说完,王黎的手掌再一次扇来。这一巴掌更响,这回足足转了两圈。

    夜千尘一下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村民们在后面傻了眼,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

    “千尘请的打手可真恨,连他自己都被打了!”

    “啊……看着都疼啊。”

    “千尘好可怜……”

    王黎一下揪着夜千尘的耳朵,全然不管他嚎啕大哭,怒斥道:“第一下,是打你不听劝告,目中无人!第二下,打你口出狂言,满嘴粗口!”

    夜千尘边哭边道:“你等我长大了看我不报仇!”

    王黎一听,猛然又抬起手:“你倒是长啊!”

    夜千尘双手抱头,蹲了下去,哀嚎着:“错了错了!别打,我要面子!我一帮小弟还在后面呢!”

    村民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好怂啊……”

    “神仙还得更厉害的神仙才能治。”

    “等等,我们什么时候成他小弟了?”

    “……”

    ……………………

    北国柳城,黛雅山。

    周季满头大汗地控制着符文,所有精神力集中在阵法当中,生怕一个不慎,便功亏一篑。

    夜半语,段明二人深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法阵中,苏锦安与萧清风在一旁护法,这五大道行通天的人物,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气息隐匿至极的人,全身覆盖在黑衣下,面具遮脸,藏在暗处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他手中握着着一把蛇身形状的短刃,双眸锁定了周季,下一瞬,短刃泛起冷光,呼啸飞出!

    咻!

    穿过草丛,直奔周季而去!

    树影晃动,众人这才惊觉,周围居然有人!

    萧清风低吼一声,震怒道:“暗器!”

    只是修为最高的夜半语和段明还在外输内力,绕是苏锦安在第一时间唤出风间尺,也来不及阻挡那柄短刃。

    噗!!

    萧清风动用了‘清风明月决’中的风月身法,瞬间出现在周季身前,那短刃插中他的肩头,顿时贱出鲜血。

    苏锦安朝那人影晃动的地方追去,风间尺一指前方,锁定了那黑衣人,一股怒浪般的风旋冲了出去,那人影极速后退,却没躲过,后背被苏锦安的风旋边缘波及到,黑衣人低吼一声,再次远遁,瞬间又没了气息,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萧清风运功从肩头逼出短刃,这个蛇身形状的暗器从他体内飞出,插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

    夜千尘道:“是什么人隐藏气息的手段如此了得?我等都发现不了。”

    周季沉声道:“宗主,没事罢?”

    萧清风摇摇头,道:“暗器中有一点小毒,不足为惧,周长老,你且安心操持,不必担心。”

    苏锦安追了一段路,便折返回来,无奈道:“逃了,此人身法诡谲,隐藏极深。”

    萧清风沉声道:“我们两次行动都谨慎至极,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暴露了行踪?这次难道又是天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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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明道:“天河跟你们很不对付?”

    苏锦安冷笑道:“天河跟谁相安过?”

    夜千尘看着周季,问道:“周长老,我们行踪已暴露,你还需多久能完成时间法则的改动?我怕迟则生变。”

    周季:“最快,也还要一天一夜。”

    苏锦安朝萧清风道:“我们二人将感知散布的范围再大一些,确保无人,为周长老护法。”

    萧清风凝重地点了点头。

    ………………

    两天后,石山村。

    经过一场战役后,祠堂周围已成一片废墟,所幸战场都在这一边,并没有危及到数里外的村民聚居地。

    山村的天空之上,忽然浮现出一道巨型的法阵光幕,光幕中站着五个人,正是在黛雅山的夜半语等人。他们通过光幕望着这个小小山村。

    苏锦安凑到光幕最前边,说道:“王黎跟千尘就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吗?风景真不错。”

    这等异象,引得村民们纷纷抄起家伙,以为又有什么危险。

    石蛋拿着菜刀对着光幕中的几个喊道:“你们是坏蛋请来的救兵吗?”

    夜千尘跑出来一看,喜出望外,大声道:“爷爷!你们终于找到我了!”随后又看向站在夜半语旁边陌生的段明,问道:“这大块头是谁?”

    周季的声音缓缓传来:“千尘,我已修改了石山村的时间法则,如今这里便不再是死域了,而是可以与现世相通,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是北国东南方与南回国交界之处,我们现在通过折射光幕法阵与你对话,时间有限,便不再多说,此行路途遥远,你与王城主好自为之,一切小心。”

    说完,光幕缓缓闭合,夜半语几人的身影也在天际消失无踪……

    ……………………

    石兰姗醒了,在恢复记忆后,道出了多年前祝无悲的恶行。原来那个时候祝无悲逃来石山村,不知何故疯魔而不成人。闯入了石兰姗家中,竟凌辱了石兰姗的母亲,而石兰姗父亲以命相博而惨遭杀害。

    事情败露之后,他神职的身份添了污点,并被震怒的村民们驱逐。无奈在离村子数里远的破旧祠堂住下。不知怎么发现了陌石这种可致人失忆与出现幻觉的神秘石头。遂利用当地的陌石,磨成粉末倒入河流,让村民们饮用。致使所有人阶段性失忆。

    之后祝无悲顺利以神职的身份获得村民们爱戴,再设法让所有人帮助他收集陌石,完成他召唤神族的野心。期间还找到石兰姗,谎称父亲是为了帮生病的石兰姗上山采药遇害而死,母亲则是石兰姗出世时难产而亡。

    这一弥天大谎另石兰姗十数年来始终生活在自责与悲痛当中。

    她是祝无悲这场幻觉阴谋中最大的受害者。

    这一天,石兰姗来到古老而破败不堪的祠堂门口,祝无悲的尸体就被村民们简单埋在此处,立了一块无名碑。

    夜千尘担心她的情绪,悄然跟随。

    石兰姗怔怔地望着那块属于祝无悲的无名碑,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化。慢慢的由木然转向愤怒,眼泪流下来浸湿衣襟……

    她双拳紧握,身体颤抖不已,带着无尽的仇恨与怨怼,却始终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整整在祝无悲坟前站了一夜,夜千尘也在身后陪了她一夜。

    第二天村子里很多人都过来了,看到了那兀自一动不动的石兰姗,石新杰带着夜千尘等人走上前去,赫然发现石兰姗的秀发竟成了银白色,再无一根青丝!

    是否谎言与阴谋揭穿之后,受害人还不如始作俑者一命呜呼来得痛快?

    是否一死了之的祝无悲,此刻正在阴曹地府对着沉溺在悲痛中的石兰姗,冷冷嘲笑?

    是否伤心断肠时,无处寻找勇敢的理由……

    才令她一夜白头!

    石新杰连连叹气,站在石兰姗身边,关切地望着她:“兰姗,你还有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

    石兰姗看了一眼老村长,凄切地笑了,看得出来这已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然后,仍然一言不发,盯着那个无名碑。

    石铁在石新杰身后,愤然对石兰姗道:“兰姗,这个恶人丧尽天良,本该由你处置,你若不愿脏了手,我们替你出这口恶气,掘墓鞭尸,或是挫骨扬灰,我们都听你差遣!”

    很久很久之后,石兰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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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抬起头闭上双眼,那泪痕早已干了,就在众人担心这个向来脆弱的女子想不开而轻生时,她说了一句话。

    “好生将他葬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深仇大恨,哪怕石兰姗真的说出要将他鞭墓戮尸,挫骨扬灰都不为过,只是她现在这个状态,实在太过令人担心。

    她不过是个双十之年的少女,若因此一生活在阴影之下,那是多大的悲哀。

    石兰姗转过身,望着众人道:“谢谢大家……”然后深深看着夜千尘,再次微笑:“谢谢你,千尘。”

    夜千尘张开嘴,喊出来的却是一句“珊姐”。说完他自己也一愣。

    石兰姗听到这个称呼,忽然呆住了,然后,脸上浮出真切的笑容,如沐春风,道:“你竟叫我姐姐了,我记得你之前对谁都是直呼全名的,我真的很开心了,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弟弟。”

    说完石兰姗走过来张开双手,轻轻问了一句:“可以吗?”

    夜千尘看着她,‘嗯’了一声。

    然后石兰姗一把抱住夜千尘……

    胖子整个人不知所措,只得用手笨拙的,缓慢的拍着她的后背。

    众人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石新杰在一旁道:“兰姗,你真的想开了吗?”

    石兰姗摸了摸夜千尘的头,随后站起来道:“他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再做什么我爹娘也不会回来了。兰姗只想请求大家将他依照世俗葬了去吧,这碑上也刻他姓名,让他顺利往生,来世做个好人吧……”

    枯叶飘落回归土地,不诉说过往。

    河水潺潺温柔流淌,任万物生长。

    冬日暖阳倾洒大地,许人世温暖。

    它们都与这妙龄女子的心一般,有着世间最大的善吧……

    ……………………

    半个月后,夜千尘背着小山那么大的行囊,里面装的都是村民们给的各种吃食和衣物……嗯,行囊上还坐着个小不点儿。

    “千尘,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石新杰和所有村民们在村口相送,满脸不舍。

    小石蛋舒适地躺在夜千尘如山般的行囊上,道:“千尘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教我画漫画?”

    夜千尘往头上一看,顿时来气了:“我说这么重呢,你给我下来!”

    小石蛋嘿嘿地坏笑,跳了下来。

    断臂的石阿诺牵着石清清,也走了上来。道:“千尘,你教会了俺勇敢,坚韧,和爱,俺要在和清清大婚之日,请你为俺们见证。”

    夜千尘道:“你们的村子又穷又破,小爷都呆烦了腻了,就别一个劲留啦,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他日相见,必定披星戴月,闪瞎你们这些乡野村夫的眼!”

    石兰姗这个时候从后面走过来,塞了一个布袋给胖子。

    胖子将布袋拿在手里,是她亲手缝制的,上面还有个小葫芦。

    石兰姗笑道:“千尘,你心软嘴硬,有什么苦痛都自己吞下,肚子才会那么大的。这平安符送与你,村子里的时间与外界同化后,我专门看过黄历,你五行缺水,葫芦纳水,也能帮你收容烦心事,往后浪迹天涯的日子受了委屈,就对这个葫芦说,别总憋一肚子火啦。”

    夜千尘大喜,道:“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们。”

    说完在怀里拿出两本书,交给了石兰姗,便转身挥挥手,大步走出村口了。

    石兰姗看着手里的书,粲然一笑。

    一本是开天宝典第二卷,一本是开天宝典第三卷。

    胖子背对着众人,抹着流不完的眼泪,渐行渐远。

    他身后忽然传来村民们集体的呼喊:

    “大力出奇迹!!”

    …………

    王黎手持长剑,英姿飒爽,长裙飘飘,倚靠在村口的榕树下等待着,她望着那失魂落魄的胖子缓步走出来,什么话也没说,挥了挥手,两人并肩一起上路了……

    那捉摸不透的微风又吹起来,曾带来了惊艳的相识,如今也吹散了熟悉的人。他们各自的风雨和灿烂,故事横写成岁月篇章,在多少年以后,将被谁人翻阅?

    即使生命如尘,也让岁月如歌。

    惟愿再见能再见,人间永恒不永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