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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永安侯府宴

    永安侯府宴的那天,天气格外闷热。

    谢玉渊刚起身,便出了一身的汗。

    京城的夏天,比着扬州府要热不少;而府里供应的冰盆却比扬州府的少,每个院里一天只供两盆。

    谢玉渊虽然有银子,却不敢露富,她怕娘中暑,就把两盆的冰统统摆到她屋里。

    “今日出门,简单些,能不穿戴的尽量不要穿戴。”

    阿宝端了脸盆走进来:“小姐总说简单,简单,奴婢可听说四小姐为了今儿,还到外头做了新衣裳,买了新头面。”

    “谁掏的银子?”谢玉渊下意识的问。

    阿宝气得瞪了自家小姐一眼,怎么一开口就是银子银子的,金枝玉叶一般的大家小姐,总操心这些俗物做什么。

    “听说是邵姨娘掏的私房,太太暗下也贴补了些。”

    谢玉渊幽幽地看了罗妈妈一眼,“看来,邵姨娘的私房,还挺多,经得起折腾。”

    罗妈妈会心的笑笑,从妆奁里掏出一只碧玉簪子,“阿宝说得对,再简单也不能失了礼,小姐今天戴这个?”

    谢玉渊扫了眼,只能妥协,“那就戴这个罢。”

    一切打扮妥当,她给高氏请了安,带着阿宝和青儿去了福寿堂。

    进屋,一股清凉扑面而来。

    玉渊看了看,堂屋的四个角都摆着冰盆,心里不由的冷笑了一下。

    “阿渊来了,快给大伯母瞧瞧?”

    顾氏把人拉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笑道:“连你二姐都比不上,更别说你四妹妹,你站在你四妹妹身边,活脱脱就是个丫鬟。”

    谢玉渊一听这话,迅速瞄了谢玉湄一眼,心里暗暗吃惊。

    也难怪顾氏口气带着酸,今天谢玉湄打扮的真的跟天仙儿一样。

    上着粉色短腰绣罗襦衫,下系粉白变浅紫遍地洒金裙,头上左边一只瓒珠蝴蝶滴紫翡流苏钗,右边一朵石榴绢花,一对绿宝石耳环耀眼晃动,如弱风拂柳一般。

    腕上两只翠色/欲滴的玉镯,走起路来环佩叮当,端的是青春亮丽。

    谢玉渊暗下估了估,光这两只镯子,就要近千两的银子,一身行头加起来,价格不菲。

    看来,邵姨娘为了女儿能嫁进高门,下了狠心!

    谢玉湄一看谢玉渊的打扮,眼里的鄙夷掩都掩不住,什么玩意,素淡的像个丫鬟似的,一副穷酸相。

    她是去侯府坐客的,还是去侯府丢人的?

    谢太太和邵姨娘对视一眼,眼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那个小贱人其实比四丫头长得漂亮多了,但如今两人站在一起,一个素净,一个明艳动人,根本不分上下。

    邵姨娘这时,才算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一回去侯府坐客,她是咬咬牙才给女儿置办了这么一身行头。

    儿子说了谢玉渊那个小贱人惯会勾人的,她怎么着也得防着她独美于人前。

    女儿就算不能嫁进陈家,嫁到侯府做个少奶奶,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谢太太见时辰不早,脸一肃道:“今日去侯府,一言一行都得有大家小姐的规矩,别让人小瞧了去。”

    谢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只看谢玉渊一个人。

    谢玉渊莞尔一笑:“祖母是不放心我吗?其实那侯府我也不太想去,我留在家里陪祖母好不好?”

    好个屁!

    谢太太心中冷哼一声,“祖母哪是不放心你啊,你素来是个好的。大奶奶,带着姑娘们走吧。”

    谢玉渊行了礼,走出福寿堂,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猛的一回头,恰恰好对上邵姨娘的眼睛。

    邵姨娘吓了一跳,忙慌慌张张的挪开视线,然而,眼里的寒光却被谢玉渊逮了个正着。

    谢玉渊若有所思的一垂首,心道:难道这趟侯府之行,邵姨娘真的在暗下做了什么手脚?

    上马车的时候,她给青儿和阿宝两个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各自小心。

    ……

    马车一路向南,越走,路上行人越少。

    这里是皇亲贵族的聚集地,一条街面只有两户人家,安静极了。

    时下风气对女子极为严苛,且不说勋贵高门的千金闺秀大多娇养在闺中,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子,等闲也不往外头去。

    因此所谓的侯府宴请,只是在后花园的水榭里,摆了五六桌,贵女们赏赏花,品品瓜果蜜饯,坐在一起聊聊天。

    永安侯夫人萧氏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保养的却像四十出头的样子,一双手细腻白嫩的能掐出水来,极为养尊处优。

    萧氏十六岁嫁给蒋勋,生下二子二女。

    蒋勋三十岁以嫡长子的身份承爵,身后还有几个庶出的兄弟。

    老侯爷在时,就喜欢一家子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爵位传到了蒋勋这里,老侯爷对他没多大要求,只要他照顾好兄弟姊妹。

    因此几个庶出的兄弟也都寄住在侯府,没有分房。庶兄弟们娶妻纳妾生子,繁衍子嗣,几十年下来,侯府满满当当全是人,萧氏光儿媳妇,侄儿媳妇就有**个。

    一圈礼行下来,谢玉渊头晕眼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等最后一个礼行完,便拉着二姐往外圈走。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世家贵女的聚会,要放在大热的天,一屋子的女人聚在一起,光脂粉味,都能把人熏死。

    她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躲着,偏有人不想让她如意,这人便是陈清焰的娘蒋夫人。

    自那日去了谢府探底后,她回来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心里总不得劲。

    今时不同往日,她是真不能让儿子娶谢玉渊进门,偏偏儿子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死活不肯松口。

    苦苦想了几天后,她想到了娘家。

    永安侯府一府的哥儿,嫡支的,庶支的,嫡出的,庶出的,光适龄的哥儿就有五六个,正愁找不到媳妇呢。

    倘若她施点小计……一个永安侯府的孙媳妇也不算埋没那丫头吧!

    “谢三小姐,你过来!”当着所有女眷的面,蒋氏冲谢玉渊招了招手。

    话落,几十道视线齐唰唰的落在谢玉渊的身上。

    谢玉渊脚步一滞,心下藏了几分戒备走过去,福了福道:“夫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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