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李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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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可是我怕

    他离开后,皇帝必定先把齐进叫去,核实自己的言行。

    齐进当日是亲眼见过高玉渊的,他的话,足可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第一步真假对了,后面的几步自然而然会照着自己的话去走。

    一旦镇西军那边有消息,那么商队运粮的事情也就瞒不住,运粮的事情暴出来,必然会揪出平王和匈奴的私通,如此一来,和亲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阿渊安全了。

    最后,万物追根究底,所有矛头只会指向一处--李锦安和他身后的叶昌平。

    老皇帝早有收回叶家兵权的心思,他不傻,肯定会趁机发作。如此一来,李锦安不反也得反。

    一旦他反,就算皇帝再顾及与先皇后的夫妻情深,也不可能再息事宁人。

    李锦安和叶家的下场会是什么呢?

    李锦夜心中冷笑,鼻尖似闻到了山雨欲来的血腥味,来不及深想,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道身影向他飞扑过来,李锦夜眼睛模糊,后背动弹不得,反应的速度也慢了不少,被她扑了个正着。

    淡淡的草药味钻进鼻子,李锦夜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只能玩笑道:“高玉渊,做姑娘的得矜持。”

    玉渊感觉翻涌的气血都快要顶到嗓子里了,眼前的人浑身湿透,血衣粘在身上,脸色人不人,鬼不鬼,都这样了,他,他还能说笑?

    玉渊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掏出几张银票,看也不看一眼,统统塞进了王直手里,又一言不发的扶过李锦夜,把人扶上马车。

    青山和谢奕为对视一眼,一个默默骑上了马,一个默默爬上高府的马车,谁也没开口说句话。

    ……

    马车飞奔起来的时候,玉渊按住李锦夜的手腕,脉像杂乱无章,再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她没吭声,收回手后便垂下了头。

    李锦夜偏头看她,模糊间只当她在哭,忍不住轻声哄道:“我这背后一身的伤,手也抬不起来,你就是哭死了,我也没法子帮你擦眼泪。”

    “我要你擦了吗!”玉渊怒吼,“趴下,别动。”

    李锦夜先是一愣,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趴下了,这会身体里冷的,热的冲撞在一起,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玉渊这个时候才看清那人的后背,看着看着,她心里就慌张起来,“我,我现在就帮你治。”

    “别动!”李锦夜咬牙道:“到了王府再治。”

    自己的后背不用想,也能猜出是面目全非,再加上他故意用内力逼出血水,他怕她看了受不住。

    “那,那你先忍忍!”

    玉渊勉强定了定神,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疼吗?我这里还有药,我喂你一颗。”

    颤着手解开腰间的药囊,正要喂过去,李锦夜避过她伸来的手,“这会不想睡。”

    “那……”

    玉渊眼角冰冷,她蹭了蹭,竟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李锦夜看得直皱眉头,有气无力道:“阿渊,你哭什么,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怎么不信我?”

    玉渊缓缓抬起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我宁愿去和亲,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你……”李锦夜气不动,直接闭起眼睛不说话。

    男子撑伞等在宫门口的瞬间,刻骨铭心的留了下来,堵在胸口,像是要把她的心撑破了一样,玉渊再也忍不住了,她打算豁出去。

    “李锦夜,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去和亲吗?”

    “阿渊!”

    李锦夜急急的唤了她一声,可惜晚了,这一晚上挠心挠肺,忐忑不安的让玉渊所有的神智都崩溃了。

    心底藏着的那座火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藏住了,再藏下去,要将她周身经脉震个寸断。

    她不怕死,但她怕这样窝囊的死,说出来,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她都无憾了!

    “他让我做你的妾,我不肯,这才激怒了他。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做你的妾吗?”

    李锦夜心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就在这时,玉渊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闭上眼,像是自己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他说。

    “因为,我想做你的妻,多一个女人分享你,我都不愿意。我知道这是我的痴心妄想,我知道这种念头不容于天地,我……”

    玉渊说得磕磕巴巴,手上却用了所有的劲,仿佛只有力道用得足够大,那只手才不会挣脱她的。

    “我没有奢望自己可以得到,但就算得不到,我也不会将就,更不会委屈。”

    少女的一腔孤勇尽数抛出,她松开手,整个人便蜷缩到角落里,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一副我已经坦承完,你随意的样子。

    李锦夜此刻是个什么感受?

    他依旧趴着一动不动,心里的错综复杂不比刚刚在宫里的那番算计的简单多少,几乎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知道是一回事,亲口听她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许久,他低声道:“阿渊,我是个将死的人,你也看得上?”

    “都要死的,早点,晚点而已。可不能因为要死,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玉渊眼里的血光褪尽,显出一种心如死灰的神色来:“没关系的,刚刚那些话,你就当是个屁,风一吹,就散了。”

    心口传来的疼痛,一波一波地,李锦夜绵绵的叹了口气,“好好儿的话,扯了个屁,便俗了!”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玉渊自言自语,“我对我喜欢的人,不会算计,不会隐藏,不会欺瞒,不像有些人。”

    “有些人怎样?”

    “心里敢想,却不敢认!”

    八个字,狠狠地砸在李锦夜心坎上,砸得他脑袋一颠颠的疼,“那你说说说,我为什么不敢认?”

    “因为!”玉渊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怕连累我!”

    李锦夜:“……”

    “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怕不怕连累?”玉渊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那你怕吗?”李锦夜问。

    “不怕!”玉渊坚定的摇摇头,“娘死后,就再也没有让我怕的事情了。”

    “可是我怕!”

    (